之后去排练室的路上，汤清清有旁敲侧击问简鹄关于秘密的事，简鹄却再也没有提过。
既然不说就算了……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反正……反正也不是很在意。
汤清清对自己安抚道。
走进排练室的时候，台阶很高，汤清清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简鹄一把拉住了她，顺势揽进了怀里。
“你没事吧。”
简鹄担心地问。
排练室里已经有学生到了，听到这边的响动，齐刷刷的看向了他们俩。
“没……没事。”
汤清清赶紧从他怀里出来，站在一旁尴尬地撩了撩刘海。
“还不进去？站在门口挡路？”
背后忽然响起沈确的声音，汤清清一惊，往旁边站了站。
沈确抱着一本谱子，看都没看汤清清，就从他们俩中间穿过，径直走到了指挥台前，对众人道：“开始排练。”
因为是要进音乐厅的表演，所以质量必须过关，于是简鹄就被抓来当首席。
汤清清一个人坐在下面看着他们排练。
这是汤清清第一次见沈确当指挥的样子，确实很值得学习，控制乐团的声音起落有致。
但有时候她就搞不懂，她听着一切都很好的时候，沈确却停了下来，说弦乐组中音提琴的哪一位不齐，慢了半拍，铜管组小号声音略大诸如此类。
听的汤清清是一愣一愣的。
看来自己是真的太过于懈怠了。
沈确的专长在小提琴，他也并不是指挥专业，不是专业的耳朵都如此之好，自己竟然还妄想要继续深造学习这门手艺。
以目前这样的程度，哪怕进了学府也真的能听懂吗？
汤清清不禁开始自我怀疑。
原先只是为了考学而考学，要说具体目的，其实也没有，就只是觉得读书比工作更好。
如今她看着这一众人一齐演奏着乐章的认真模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标和理想，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吧。
而曾经被沈确给过那么多机会的自己，一事无成，想到这，她忽然有些退却。
想必无论以后自己考什么专业，恐怕也是这副混吃等死的状态了。
所以，自己真的能在学术的道路上走的长远吗？
汤清清第一次为自己以为笃定的目标动摇了。
她的目光游移到了简鹄的身上。
简鹄的表情陶醉而又认真。
与沈确如同教科书一般精准无误的演奏相比，简鹄对乐器和音乐的诠释更像是演绎另一个自己。
狂放、不羁、如梦似幻。
很浓烈的个人风格。
虽然自己对简鹄现在毫无好感可言，可在学业上，他的优秀是不可否认的。
而我，其实真的有资格站在像他们这样人的身边吗？
汤清清就这样，半呆半愣地看他们排了一下午，直到日暮将歇。
沈确宣布排练结束的时候，所有人都长舒了一口气，嘈杂的说话声响起，大家开始收拾各自的乐器。
汤清清悄悄起身，一个人走了出去。
今天是周末，学校的路上没有什么人，她踩着夕阳，走到了林荫道上。
经过一下午的洗礼，她忽然想重新规划自己的人生。
不管怎么说，马上就要进入人生下一个阶段，不能再这样浑浑噩噩下去了。
她正想着，背后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上。
她讪讪地回过头。
简鹄的侧脸在夕阳余晖的映照下轮廓格外清晰。
汤清清没说话，他也没说话，只是冲她笑。
两个肩并肩走着。
简鹄忽然牵起了汤清清的手，十指交握，紧紧的扣住。
汤清清被他这个举措惊了一下。
“清清，不要动。我就只是想这样牵着你走一走，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过了。”
简鹄转过头，看向汤清清的眼神里含着无限的柔情。
“你为什么总要这样对我。”
汤清清眼见挣不开，反而冷静起来。
“我说了，我喜欢你。”
简鹄一字一顿地说着。
“你以前，也是喜欢我的，不是吗？”
日辉透过浓密的树林撒进小道，给两个人的头顶覆上一层摇曳的斑驳。
他们两面对面，好像又回到了不就以前的时光里。
“我不知道。”
不知是受环境的影响，还是因为下午的思考，此时的汤清清的心格外清澈，说出的话也是直面内心的真实反应。
“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真的喜欢过你。”汤清清抬头看着简鹄。
“为什么这么说。”
“当初你说喜欢我，我没有觉得厌恶或者讨厌，所以就想，自己可能也是喜欢你的，就答应了你，然后试着进入女朋友这个角色。在你之前我没谈过恋爱，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进入的方式不对，总觉得我们之间隔着点什么。”
这是他们俩分手这么久以来，汤清清第一次跟简鹄说这么多话。
“后来，我看到了你跟那个女孩子抱在一起，她要亲你的时候，我其实内心也是不愿意相信的，可是当时我……”
“不要说了。”简鹄眉宇紧皱，用另一只手盖住了汤清清的嘴。
“我们过去发生了什么，其实并不重要。就像我喜欢你，不仅仅只是喜欢过去的你，而是现在的你，以后的你，我都喜欢。因为那都是你啊。”
简鹄把汤清清的手贴近自己的胸膛，汤清清感受到他胸腔里有力的震动。
“你明白吗？”
汤清清的眼神对上他的，两个人无言地对视着。
“清清，让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简鹄的声音越来越低，后面开始呢喃起汤清清的名字。
他俊俏的脸缓缓低下，离汤清清越来越近。
他们交往以来，其实并没有亲吻过，上一个离自己这么近的异性，是那个还在看守所的高个男生。
汤清清想到这，冷汗直冒，下意识退后了半步。
简鹄看着她的动作，刚要开口，口袋里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他有些扫兴地接起手机：“嗯。对，我还在。好，一会儿见。”
然后他挂掉电话，无奈地对汤清清道：“是沈老师的电话，他在学校门口等我们，我们走吧。”
他松掉了拉着汤清清的手，两个人快步赶到了校门口。
沈确的车子已经在了，汤清清本来想自己搭公交回去，但是并没来得及开口，就被简鹄塞进了后排座位。
他刚要坐进去的时候，沈确出声了：“简鹄，你坐前面来，你坐后面跟你讲话不方便。”
简鹄悻悻地“哦”了一声。
汤清清本来以为两个人忙了一天，会说些日常生活之类的话题放松放松。
结果他们竟然在车上谈论起关于演奏技法和简鹄论文发表的事。
汤清清无语地看着窗外。
学霸的世界我们不懂。
艺高离汤清清的学校距离更近一些，但沈确却把车子先开到了简鹄的学校。
“行了，你回吧。”
沈确把车子停稳，靠在椅背上对简鹄道。
“啊？”简鹄也没搞懂沈确的操作，他回头看了眼汤清清。
“老师，你不先……”
“我跟汤清清有话要说。”沈确毫不客气地打断了简鹄的疑问。
简鹄挠了挠头，跟二人道了别，一步三回头地走进学校。
车子继续启动。
路上，沈确半晌都没有讲话，车内的气氛低沉凝重。
最后是汤清清受不了这种奇怪的氛围，忍不住先开口：“老师，你要跟我说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