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说贫困户一年能得到多少补助，估计也不够你输几次钱。”程洪笑了笑转身看着他：“实际上，就算是你脱了贫，该享受的政策还是会让你享受的。
缺钱，纠结这点小钱，我可能理解。俗话说得好，人穷志短嘛。可为什么说人穷志短呢？反过来说有志气的人，那么就不会受穷了。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你是读书人，又是干部，这大道理谁说得过你们？”蒋泉又无赖起来。
“如果给你赚一万块，你会想着一百块钱的事？如果让你赚一百万，你会纠结十万块钱的事？”程洪的声音突然提高。
“可谁会给我赚一百万的机会？”蒋泉飞快地就接过话来。
“假如我给你这个机会呢？你愿意改变自己，愿意干吗？”程洪的语速比较快。
“不干是儿子。但凭你......”蒋泉意识到自己中了程洪的语言陷阱。
“合江村知道吗？我联系那里把经济搞上去的。龙源公司知道吗？也是我给段龙源出的主意，在背后支持他办好公司的。你说我有没有这个能力？”程洪平静地看着他。
“说得好听，你们干部尽哄人。最后把我们百姓骗得干干净净。”蒋泉不服气地说道。
“你家真穷，我不知道你还有什么值得我来骗。”程洪打量着他的房子，蒋泉的脸通红：“你是个小赌徒，给你玩一局一万块的赌局机会，你肯定会玩。
因为你知道你再输又能输到哪去？相当于给你一次以小搏大的机会。估计你口袋里也就百把块钱吧？打的都是五毛的小牌。为什么就不信我试试呢？”
“你真能帮助我？”良久蒋泉看着程洪认真地问道，从表情可以看得出他还是不信任程洪会帮助他。但心里还是被程洪说服了。
“你能做什么？”程洪笑问道。蒋泉摇了摇头，他还真不会做什么。出去打工也只是干小工搬砖头，辛苦还说又没钱。偏偏看着人家拿高工资，自己拿的钱还不够自己花，干脆就回来什么也不干。
“两条路，第一、给你一份工作，只要你认真干活，一个月也有三千来块钱。第二、让你学技术，然后有稳定的收入。”程洪看着他。
“你骗人，当我小孩子吗？一百万呢？”蒋泉生气地激动起来，认为程洪是在调戏他。
“一个月三千，一年就是三万六，三十年不就一百多万了？你才三十岁出头，再干二三十年活应该没有问题吧？”程洪的语气变冷：“本事没有还总想着天下掉元宝的事。就算把你卖了，你说你能值多少钱？
三千块钱一个月，可以让你的妻子孩子穿得体面，能过上体面点的生活。赚上几年，还可以把你这房子修修，能象个人窝。可你不干活，就算政府把你妻子孩子都养起来饿不死人，你又能得到什么？过着的还是最低贱的日子，受人白眼的日子。”
蒋泉有些蒙了，还有程洪这么算帐的，明知道其中有误导，不知道怎么反驳。程洪叹了一口气说道：“你是一个男人，难道就想看着妻子孩子跟你受罪？难道就想孩子将来也跟你一样过着贫贱的生活？”
“谁不想是儿子。”蒋泉激动地叫了起来：“可我做不到！”程洪知道蒋泉虽然无赖，但对妻子和孩子还是挺不错的，要不然也不会这么说。
“不去试试怎么就知道做不到？”程洪叹了一口气：“你要知道，那怕是你赚一千块钱，可以给你一家人带来什么吗？一百多块钱一件的衣服可以让你全家都穿上新衣服。
可你不干活，谁会给你一千块钱？对于现在的你来说，做赚一百万的梦，还不如做赚一千块钱的事。因为梦只有通过你去努力才能实现，不如踏踏实实地干活赚钱。你呀，现在就是活在虚无的梦里。”
“你要选第一个选项，三千块的工资活也不算苦。长期做下去，可以加工资，还给你上五险一金。”程洪看着他开始诱惑他：“第二个选项，学徒工资低一点，但手艺学精了，将来能赚大钱。不过在选择前，你得明白一个道理，没有辛苦的付出，是没有收获的。”
“远吗？”良久蒋泉问道，他想通了。在程洪的语言陷阱中思路被带上了轨道。
“不远。想拿工资过日了，我介绍你进龙源公司工作。如果想学手艺，我介绍你去何家村学手工艺制作。”程洪有些开心地笑了：
“在你做出选择之前得给我保证，不能丢我程洪这个介绍人的脸。我建议你选第二项，因为你有一个发大财的梦，第二个选择也许，我是说也许可以让你实现这个梦想。只要你学到了技术，就算做不成发财梦，至少有手艺膀身，吃喝拉撒过日子还是不愁的。”
“我选第二个。”良久蒋泉咬牙做出了决定，仍然是赌徒的心性。
“行，明天吧，明天直接去找何录华书记。就说是我介绍去的，我也会先打电话告诉他。”程洪看着蒋泉认真地说道：“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千万不要让我丢脸，千万不要让你的妻子孩子失望。走了......”
说完转身就走，留下一脸茫然的蒋泉。唐华生忙跟了上去说道：“他能上道吗？你真行，这么容易就解决了。”
“不管是他去何录华那里还是去段龙源那里，你说凭他们俩改造不好他？”程洪坏坏地笑了起来：“特别是何录华同志，他那里纯粹就是一个大熔炉，绝对可以把这个蒋泉驯得服服贴贴的。
而且何家村有了经营的气氛，群众都是有梦想的人了，只要不是傻子，就能被感染。做事业呀，其实也是需要氛围的，需要有相互学习、相互良性竞争和相互扶持的人文氛围，我们宣传的目的就是要打造好这个氛围。这方面红星村做得不够。
这事呀，对我来说不难解决，但对大多数的人来说很难解决。这不是嘴巴能说会道就可以了，还得要有人脉安排工作。在前车镇安排个几十人上百人的工作我还是能做到的。你还得跟踪一下，千万不要让他临阵退缩了。”
“好，我保证明天把他送到录华那里去。我亲自送。”唐华生点了点头程洪说的是事实，他说得谦虚，解决一个村几个村的上万人就业的能力都有。
发展经济就是解决就业的最好手段，而程洪这方面的能力让人折服：“这个心病解决了，只要他去工作，要脱贫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我们真正要关心的是那些缺劳力赚不到钱的家庭，就算是脱贫了，你也要特别关照这个群体，不管是政策上还是发展经济的过程中。”程洪接着说道：“他们才是最最需要我们关心的人。
让他们过好日子，更是我们的责任。这一点曾正明做得非常好，所以合江村的那户残疾户也主动要求取消了低保。”
“放心吧，我一定会做好的。”唐华生自信地点头。
“好了，不多说了。事情你盯着，有解决不了的困难就跟我汇报。别一个人咬牙担着。”程洪关心地说道。
“嗯。”唐华生有些小感动。俩人散步似地走访在贫困户家庭，唐华生这样的老书记心中都佩服程洪与群众的沟通能力。不管是去了谁家都是有说有笑的，非常融恰。
几年后蒋泉成为前车镇有名的工艺人，人生从一个极端黑暗冰凉的困境走向了另一个温暖光明的梦想之地。后来听说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程洪的相片挂在了客厅正墙上。因为风俗习惯他没有把程洪的相片放在神龛上供着。
程洪应对风险的办法很简单，就是先把自己的内功做好。他不清楚李明哲会从哪个方向来对付他，只有把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的事处理得干净。
这也是他这次主动来红星村的原因，对唐华生他还是放心的。不放心的是，他这人只要心里认为是小事，就一个人藏着担着。什么事重要不重要，他又没有这个能力分辨得出来，这样也会搞成大事。
不管是上一次的扶贫问题在媒体上爆光，还是今年闹的产业风波。其实都是他没有预判清楚，在萌芽之时没有及时处置，最后把事情闹得沸沸扬扬。
但看得出唐华生在学习，在改变。他能为扶贫工作主动去向曾正明和段龙源他们学习经验，把家底摸得那么清楚，可以看得出他用了心。
走了一圈程洪心中就有谱了，红星原则的问题不会出。资料上有些缺陷算不得大事，毕竟程洪并不喜欢这些虚的东西，数据不出逻辑性错误，关键的佐证资料齐备了就行。
程洪又向唐华生安排了一些工作，随后就返回镇里。唐华生则忙着完成程洪布置的任务。红星村唯一在变化的是，那个每天无所事事的蒋泉失踪了。他媳妇也把屋子收拾干净，没有那么脏乱了。
人呀，没有了念想真的很可怕。可一旦人有了念想，就可以爆发出无穷的力量。梦想，害人不浅，是人没有想着一步一步地去实现，实现了就变成了成功人士。
当人奔上了实现梦想的道路，精气神就都上来了，周围的一切都会随之改变。不去体悟，不能理解，程洪能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