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二年夏季,大上海十六铺码头。
一位男青年提着竹制的行李箱,从船上走了下来。他抬头看着烈日炎炎,心中想着:“大上海,我心目中仰慕已久的地方,终于到了。”
这位男青年姓赵,名力舒,年方二十,来自浙江嘉兴水乡乌镇。赵氏十六岁于乌镇中新初级中学卒业后,便赴嘉兴城内的财税学校就读了两年会计学,主修洋行财务,今年七月卒业。
赵氏回乡省亲后,告别了乡里,收拾行李,北上赴远东第一大都市上海。上海至1842年开埠之后,如今已是举世闻名的繁华都市,被洋人成为“冒险家的乐园”。赵青年在孩童时期便听父辈提起,心中一直仰慕此地,期盼在成年卒业后能远赴大上海,即便不成就一番事业,在那立足成家,也是心中所愿。
今日,期盼已久的愿望终于实现,心中甚感喜乐。
赵氏提着行李,在外滩转悠了一会。心中想着:“之前听人说起过,上海外滩的洋行甚多,这些万国博览会式的建筑,豪华气派。但在这洋行的后面,却有无数的弄堂,青砖灰瓦的落地房,房租甚为低廉,可以暂时安顿一下。”
赵氏顺着这洋行路边走去,果然,在这密集型西式建筑后面,零零散散地密布着一座又一座的青砖建筑。
赵在这巷里踱了几步,见有一间四层灰瓦式建筑外,写着:“阁楼出租,每月租金仅一个银元。”赵仰头看去,但见这四层房屋之上,有一个开了窗的小阁楼,心中想着:“这个不错啊,至少,租金我还是能承受的起。”
赵敲了敲门,不一会儿,见一位中年妇人开了门。赵说明了来意。随后,这中年妇人带着赵氏往楼上走去,去看看这出租房阁楼的模样。
这是间砖木结构建筑,楼梯地板都是木质的。二人走着,房间内不断响起“踏”、“踏”的脚步声。
来到这阁楼后,赵氏见着,这里堆放着各式的木质书架,由于长期无人打扫,书架上堆满了厚厚的灰尘。这间阁楼,大约十五平左右,面积虽小,但是价格十分低廉。赵力舒和她讲了价,房东同意再减少赵十文的租金。
赵氏就在这阁楼中住了下来。
经过一个下午的清扫,赵氏闲了下来。他将这阁楼的窗户擦了干净,打开这窗,往远处眺望,但见在这高楼建筑的中间,远远地可以看到这黄浦江面,上海外滩的景色可以看到一部分。
赵氏躺了下来,心中想着:“这里是大上海外滩处,繁华地段,租金有十分低廉,可以眺望外滩的风景。真是不错呀。我今日算是捡了个漏。”
赵氏休息了会,不知不觉,夜幕已经降临。忙乎了一个下午,这时,不免有些饥饿。赵起了身,往楼下走去,欲去外吃晚餐。
赵走到二楼时,隐隐约约地听到二人的谈话声。一个青年女子的声音道:“娘,我拖欠万和洋行的债务,已到期限,估计万和洋行的伙计们这几日便会来找我的麻烦。我们现在又筹不出这么多的款项,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前些时日,已委托房产中介发布告,准备将我们这房屋出租出去,赚些租金,也好应一时之需。”一个中年妇人的声音道。
赵力舒听去,认得这声音。这说话者便是房东太太。
“但是,直到现在,也没有人来这租我们的房屋啊。”年青女子说道。
“今天下午你不在,有个青年来这租房了,而且租的是阁楼。他是浙江嘉兴人。外地人来这,好说话,他们应该没那么多忌讳。”房东太太说着。
“爹和弟弟,都是在这栋房屋内被人枪杀致命的。上海人特别忌讳这个,估计是没有本地人来这租房了。”这年青女子说着。
“啊!”赵力舒听后,心中不免惊讶着,禁不住叫出了声。心中想着:“原来在这栋房屋曾经发生了人非正常死亡事件,难怪房租这么低,还无人问津。”
“不过,好在我是不忌讳这个的。”赵氏心中想着。
这时,这房门突然打开了。赵氏心中一惊,想着:“在他人房间外偷听他人谈话,终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我还是先走为妙。”
想着,便准备离去。
“小赵,”房东太太叫住了他,“你在我们房门外徘徊做啥?”
“没啥。”赵力舒不好意思地说道,“只是从楼上下来时,路过而已。”说着,他便一溜烟地下了楼,离去了。
赵氏在外滩溜达,在一处夜市上吃了小吃。之后,他在一处报摊上购买了份《洋行招工报》,在霓虹灯下看了起来。
这上海外滩的各处洋行,有好几家都招聘财物人员。赵氏想着:“这洋行财物做账、报账我学过一些,也算有些经验。去谋个职位应该问题不大。”
当晚,赵氏回到阁楼内,躺下正在休憩时,却听到楼下房门“咚咚咚”地响起。
赵氏打开了阁楼的窗户,往下看去,但见三个身着灰黑色大褂的中年汉子,拿着手中的木棍,凶狠地敲击着这房门。
不一会儿,房东太太下楼开了门。她问道:“诸位找谁?”
“我们找古纱纱姑娘。”一个大声说道。
“我闺女她不在家,远行赴苏州游玩去了。”房东太太忐忑不安地回应道。
不等她说完,其中一人便推开了她,冲了进去。接着,其余二人也跟着冲进了房门。
不大会功夫,赵力舒在这阁楼的窗户处,便听到三楼房间内,那三人大声嚷嚷着。其中一人道:“古姑娘,我们洋行的董事长令我等来此处,追讨债务。古姑娘先前欠下的一万银元借款,今日已到期限。请务必在今日还款。”
又听得另一人的声音道:“是啊。古姑娘,这是你在一年前签下的契约,想必你的手头上也有一份。”
这时,青年女子的声音道:“我今日没有那么多的款项,望几位兄弟能宽限几天。几天后我定筹集齐全送交万和洋行府上。”
“我等也是受人之托。”第三人说道,“而且,我们董事长说了,今日让我等先潜入你府中,将你的一些家具、什物砸些烂,给你些颜色看看,否则,你就不知道我们万和洋行的厉害。”
“啊!”赵力舒在阁楼内听着,想道,“这帮人原来是些打手无赖,专门来找麻烦来了。”
“不好,大事不妙。”我得救助她们母女一下。边想着,赵力舒从行李箱中抽出了一张白布,蒙住了眼睛以下的脸部,系紧了。他从阁楼的窗户处跳落,轻身地跳至三楼的窗户处,瞬间跳入了房间内。
房间内的四人,被这突如其来的白布蒙面人给怔了一下。
其中一个大汉正准备用木棍敲击这立柜上镜面玻璃。赵力舒一脚跳起,将他手中的木棍踢落在地面。
经过一番搏斗后,这三人被打倒在地板上。
赵力舒说道:“各位兄台,你们这样在夜间闯入一个女子的家中打砸,还有王法么?”
一人听后,用手支撑起身体,起了身,颤颤地说道:“兄台有所不知,我们也是受人所托。”
“是啊。”另一人也起了身,说道,“据我们董事长说,这位古姑娘欠我们洋行一万银元借款。今日需还债。”说着,他从口袋中掏出一张文书,交给赵氏,说道,“兄台请看这个。这是古姑娘当时借款契约的影印本。请兄台过目。”
赵力舒接过这张契约,看了下,发现这果然是古姑娘向万和洋行的借款契约。还款日期就是今日。
赵氏拿着这张契约复本,问古姑娘道:“这契约可是真的?”
“这……,这……,”古姑娘支支吾吾地,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赵力舒已明晓,这借款契约确是真的。但是,为何古姑娘要向万和洋行借这么多款项,借这些钱做什么,他却不知。赵氏想了下,说道:“各位兄台请先回。给我们几日时间宽限,我们在几日之内,必上府上,将这些款项交至贵董事之手上。”
三个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过了一会,一个人说道:“兄台说的几日内,那到底是几日呢?一日?两日?还是一百日?两百日?”
赵力舒被问愣住了,因为他也不知该如何去筹这笔钱。而且,最主要的是,这是古姑娘所欠的,和赵氏也无大关联。他也不好说啥。
这时,古姑娘开口说道:“七日。请各位兄台给我七日时间,我在七日内必定筹集到一万银元,交至府上。若在七日内,我们还未将这款项交至贵处,你们再来找我也不迟。”
这三人听后,依旧是面面相觑,不知所措。一会儿,一个人想着:“今日有位高手在这,反正我们也打不赢他。今日是别想拿到钱了。”故他说道:“好吧。我们就姑且相信你这一回。我们在七日后,等你的消息。若是你在七日之内,还未将一万银元送交万和洋行,我们就真对你不客气了。那时,来这里的不只是我们三人,将有三十人来此。那时,即便这位仁兄有再高的武功,恐怕也应付不过来。”
说着,他们三人离去了。
待那三人走后,古姑娘和她娘亲都摊坐在地上,喘着大气,不知所措。
过了好一半会,房东太太起了身,对赵力舒说道:“小赵,还好今日你出手相救,不然,今日我这家还真被这般无赖给打个稀巴烂了。”
“呵,没啥。”赵力舒说道。他停顿了下,好奇地问道,“方才那三人说的一万银元欠款,是怎么回事。看那契约,貌似真的。古姑娘为何会欠下万和洋行一万银元呢?”
这时,古纱纱起了身,说道:“赵兄弟有所不知,一年前,我爹患了重病,肺结核,住在上海法租界的美法医院内。我那时治病救人心切,就向当时万和洋行的鲁美雪姑娘借了一万银元,作为治疗我爹疾病的医药费。鲁美雪和我是少时的同窗,那时交情甚好。但是,半年前,她去了美国留学,后来据说是在旧金山郊外寻找金矿时失踪了。而后音讯全无。那一万银元的借款契约在鲁氏去美国前,是留在了万和洋行。鲁美雪失踪之后,我的那张借款契约被万和洋行的董事长鲁啸明翻出,故让我在近期还款。”
“喔。”赵力舒听后,问道,“那鲁啸明是鲁美雪的父亲么?”
“正是。”古姑娘说道,“但是,鲁啸明和鲁美雪的行事风格可是完全不一样。鲁美雪和我有很大交情,如果她在,估计是不会这样强行向我讨债了。”
“你爹后来的病有治愈么?”赵力舒好奇地问道。
“后来是治愈了。但是,当他回家休养之时,有天晚上,在二楼的书房中,和我弟弟谈话时,他们却双双被一伙蒙面人给枪杀毙命了。后来,我们到巡捕房报了案。巡捕们立案调查了几个月,却无丝毫线索。这案件就暂告一段落了。”
“啊!?”赵力舒听后惊讶道,“好惨那!”
他停顿了一会,说道:“这一万银元借款怎么办?去哪筹集?”
“这个还真不好办。”房东太太这时说道,“这套住房,是纱纱他爹留下来的遗产。现在年久失修,已是断垣残瓦。如今这房屋,若是出售,也只值六千银元。不知这另外的四千银元,该从何而来。”
说着,她和古纱纱竟然不约而同地看着赵力舒。
赵力舒不免怔了一下,他面有羞色,低声说道:“要不这样,我这几日去看看,看能否筹集到四千银元。”他说这话时,脸上突然间火辣辣的,双面颊泛起了红色。他想道:“嘿,我说这个干嘛。”
之后,他说道:“我先上楼了。”
赵力舒快步走上楼梯,瘫坐在了椅子上。他想着:“真奇怪!我和她们非亲非故,只认识了一天,我干嘛说帮她们筹集四千银元呢?嘿,奇怪!我自己现在连工作都没找到呢,怎么帮她们还钱?”
他躺在了床上,又想着:“我来上海是来找工作的。她们之间的事,实际和我也没什么关系。嘿嘿。明天我还是去外滩各处走走,去找份工作吧。”
第二天上午八时许,赵力舒起身洗漱后,便出门了。赵在路边报摊又买了份《洋行招工报》,在外滩滇池路一家小吃店坐了下来。
趁着吃早餐的功夫,赵氏翻阅着这张报纸。他突然看到一则招工广告,上面写着:“美国万和洋行上海分部招聘财务人员,要求精通英语及外贸财税报关事务。”
赵氏想道:“这个职位好像挺适合我的。一来我精通英语,和老外交流应当没什么困难。二来这些洋商行财税事务我都已经学得挺透彻的了。”
赵力舒吃完早餐,便拿着这张报纸,往外滩虎丘路方向行去。这万和洋行的办公大楼就在这虎丘路的路口处,与外滩的外白渡桥相望。
这万和洋行本次负责招工者,是个二十七八岁左右的美国女子,一头金发,会说汉语。进行了简单的汉语交流之后,她便和赵力舒说起了英语。这女子见赵力舒的英语水平还算不错,至少和洋人交流是不成问题的,而且见赵氏持着嘉兴财税学校会计学证书,主修的又是洋行财务,遂决定聘用赵力舒。
赵氏这第一次应聘,就被任用,有些喜出望外。这万和洋行,可是上海滩有名的大洋行之一。其业务范围涵盖航运、五金、纺纱品等各行业。
这第一天上班,赵力舒被安排在洋行的财务组工作。这财务组的组长,同样是个金发碧眼的美国人,身高一米八〇有余,相貌俊朗。赵力舒与他用英语交流,两者交谈甚欢。赵力舒想着:“这洋人在中国好像总是来侵略的,不过面前这位,貌似还可以做个朋友的。”
接着,这位名为“大卫”的洋人,对赵氏说道:“昨天我刚接到董事长分派下来的任务,是要去浦江码头,去催缴那里的航运管理费。正好,你今天和我一块去。我们还要带上三位兄弟,大家一起行动,好有个照应。”接着,大卫叫来了另外三人来到了这办公室。
赵力舒看去,猛然一惊讶,这三人就是昨天晚上去古姑娘家讨债的那三位啊。昨晚他还将这三人打倒在地板上,今天却又遇到他们了,而且又做了同事。
这三人见到赵力舒之后,竟然异口同声地说道:“你……你……”却又不知再要说些啥。
大卫见此状,用生硬的汉语问道:“怎么,你们认识?”
其中一个人来到大卫身边,靠近他,在他耳边“叽叽咕咕”地说了一通。大卫听完后,坐在椅子上,想了会,用汉语说道:“我不在意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纠葛的,既然大家现在都做了同事,我希望大家在一起能相处融洽。”他停顿了下,继续说着,“看来这位赵兄弟是会些武功的,而且英语又好,正好可以充当我们之间的翻译和帮手。”
“来,大家一起握手言和吧。”大卫起身说道。
赵力舒和各位握了下手。但这三位,显得十分冷淡,大概是昨晚被打倒在地的余恨还未消除的缘故。
之后大卫说道:“来,各位今天和我一起,去黄浦江码头渡口处,去催债去。”
“呵。”赵力舒想道,“原来这三位就是在这洋行里专门讨债催债的。”
五人来到万和洋行楼下,大卫叫了三辆人力车,之后,便往浦江码头的方向行去。
一路上,赵力舒眺望着这外滩上的风景。但见这黄浦江上,外国游轮、货轮穿梭往来,络绎不绝。
万和洋行与浦江码头路途并不遥远,半小时后,便到了那里。五人下了车,大卫带领着大家往这货运码头中央的位置行去。
赵力舒跟在这最后面,只见这路越走越窄,来到了一处两边堆满了木质箱的地方。赵氏看着这木箱,见其上贴着的纸质标签上写着“煤油,原产地美国。注意轻放。”
赵想着:“这煤油是液体,如何放置在这木箱之内?可能里面装有玻璃瓶,煤油装在瓶内。”
五人走着走着,赵力舒感到这其后似乎有人声,或是脚步声,赵不禁往后看去,但见几人穿着着黑色马褂走来。
这时,赵突然看见其中一人,从背后掏出左轮手枪来,赵下意识地不禁大声叫道:“兄弟们,不好,有埋伏。”
话音刚落,其他四人还未回过神来,突然间便响起了“嘭”、“嘭”的枪声。赵力舒眼疾手快,即刻向原本走在他前面的那位兄弟扑去,二人扑在了地上。
由于这枪声来的太突然,其他三人,还未来的及躲闪,便全都倒在了血泊之中。
赵力舒见此情景,赶忙抓起这位兄弟,他双脚撑着这两边的木箱,快速往上爬去。
这时,从这狭窄的过道前方,亦是出现了几名身着马褂的人士,只不过,这几人穿着的是白色马褂。
赵力舒听到前方亦有脚步声,下意识地将头探出来,一瞧,“哇”!他不禁吓了一大跳,这几位身着白色马褂的人,手中亦都持着手枪,欲往赵力舒二人在空中的方向开枪。而领头的这位,是为二十七八岁的洋人女子,金发碧眼。赵氏仔细一瞧,又“哇”的一声惊讶,心中暗道:“这位不是今天早上在万和洋行接待我应聘的那位美国女子么?怎地她出现在这里欲至我为死地呢?”
“我和她无冤无仇,她何故会至我为死地?”赵力舒瞬间想道,“估计她是来暗杀大卫和那三位兄弟的。而八成,是暗杀大卫一人的。”
“在此时此刻,我是不应再琢磨其他的了。逃命要紧。”赵力舒想着。即刻将那位兄弟往上抛去,他自己也往上跳去。
但见这其下的几位人士,往空中“嘭”、“嘭”、“嘭”地不断开着枪。
“啊!”只听得和赵力舒一起的这位兄弟惨叫着。
赵力舒瞬间飞起,将其抱住,侧身斜跳,在空中来了个侧滚翻,二人双双掉落在这高高的木箱之上。
这位兄弟“啊”、“啊”地惨叫着。
赵力舒动了动他的侧身,问道:“兄弟,你怎样了?”
“我···我···中弹了。”他捂住胸口,痛苦的说道。
赵力舒看着他捂住胸口处,正是心脏的部位。
赵氏说道:“来,我背着你离开此地。”
“不。”只见这位兄弟说道,“我……我……心脏中枪,恐怕是活不久了。赵兄弟,昨晚的事,多有得罪。今天,多谢赵兄弟的救命之恩,只是,我……”说着,他从口袋中掏出一个淡棕色的信封,交给赵氏,继续断断续续地说着,“兄弟,我……我……”
这时,赵氏见他哽噎着,竟然没有再说下去。
“啊。”赵氏心中一阵冰冷,他碰了碰这位兄弟,但见他已不再动弹,而他的双眼瞳孔已经散大。知这位兄弟已经亡去。
赵氏用手将他的双眼合上。之后将他轻轻地放在木箱之上。
“哇!”这一瞬间,四位同事同时在这众人枪击下倒在了血泊中,令赵氏甚感可怖。
赵力舒将这个淡棕色的信封半折叠好,放入上衣口袋。这时,他听到下面的木箱处仿佛是有人撞击的声音。赵往下一看,心中骤然吓了一跳,但见其下的穿大褂者,一个个双腿撑着两边的木箱,这往上爬去。
赵氏愣了一下,突然间,他回过神来,双手抬起其中一个木箱,重重地往其下的一个人头上砸去。
但听得“啊”的一声大叫,那人连同木箱一同往地下摔去。之后,便是人的头部撞击地面声,人的惨叫声。之后,“嘭”的一声巨响,这木箱砸破了,连同其内的两瓶玻璃罐装煤油瓶的破碎声,“轰”的爆炸了,冒出了瞬间的火焰,往上燃烧着。
而在此刻,其他的人等,已经陆陆续续的爬上了顶部的木箱之上。
赵力舒一看情势不对,急忙快步往前方跑去。赵氏边跑着,似乎是听到了身后的人们举枪的声音。赵氏一跃跳起,猛地扑向前方。
赵氏身后的人等,“嘭”、“嘭”地开着枪。但随着赵力舒的纵身跃起,这子弹射出处,全都着了空,打在了空中。
赵力舒跳起后,掉落在木箱之上。之后,又一飞身往前扑去。
众人纷纷冲上前去,朝着赵氏飞去的方向放着枪。但是,为时已晚,赵氏跳入到了黄浦江内。
众人往这赵氏掉入的江面上“嘭”、“嘭”地不断开着枪,妄图将其射杀在江水内。
这时,那位金发碧眼的美国女子冲了上来,看着这江面,抡起左轮手枪,“嘭”、“嘭”地又开了几枪。却不见这江面之上有血迹泛出。
这女子用汉语说道:“糟了,大事不妙,让他给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