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沿着滇池路往东边的方向走去。一盏茶的时间后,便来到一家名为“汉唐”的中餐厅。赵力舒看着这店招牌,心中想着:“汉唐餐厅,大概是要恢复大汉大唐遗风之意。”
三人进入了这餐厅,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鲁美霜接过这服侍生送来的菜谱,便先交给了游姑娘。鲁氏让游、赵二人先点餐。
当他们正在点菜之际,鲁美霜透过这餐厅的玻璃窗往外看去,但见在这滇池路路口边,人头攒动,好多人围在这墙角看着那里的一张告示。鲁美霜心中感到好奇,心想:“这餐厅我是经常来的,以往却是从未见过这路口如此热闹的,今日怎地有如此之多的人等在路口徘徊,只为了看路口围墙上的一张张贴着的告示呢。”
好奇之余,她对赵、游二人说道:“二位,今日这路口那好像是异常热闹。你们先点菜,我去看看那,为何如此地喧闹,有那么多的人围在路口呢。”说着,她拾起了原本放在桌子上的折扇,起身往外走去。赵氏看着她的身影,心中想着:“这女子的好奇心也是很强烈的啊。而她看似也是个不错的姑娘。”
赵氏看着窗外,但见鲁美霜姑娘横过了马路,来到那人头攒动的拥挤地点。她手中拿着折扇不断摇晃着,挤在这人群中间,往这张贴告示上看去。不一会儿,便见她貌似是脸色苍白、神色慌张地又从人群中挤出来了。她匆匆忙忙地又横过了马路,来到这餐厅里。
她慌慌张张地在游、赵二人对面坐了下来,手中不断地摇晃着折扇,扇着风,口中说道:“二位,刚才我去了对面的路口,看到这路口的围墙上张贴着黄埔北洋官府出具的一张告示,说是正在通缉捉拿日本黑龙会劫北洋官府官车的两名逃犯,一男一女。那告示上有这两位逃犯的画像。我看了看,发现这画像中所画的两位日本黑龙会成员,很像是……”
她停顿了下,继续说道:“很像是……你们二位啊!”
“啊!”只听得游丽娟一阵惊讶,原本端在手上正在喝茶的茶杯,竟然禁不住从手中滑落下去,掉在了地板上。“咔嚓”一声,摔碎了。
这时,站立在一旁的服侍生禁不住走了过来,正要说话时,但听得鲁美霜说着:“不打紧。兄弟,这个茶杯记在我账面上。”
那服侍生从口袋中掏出了纸和笔,记了下来。之后,用扫帚将那摔碎的茶杯扫进簸箕里,便走开了。
游丽娟十分惊讶地说道:“日本黑龙会?我们可是从未加入过什么黑龙会组织啊?更何况,我以前在洪门之时,和黑龙会有过摩擦,也不可能去加入他们的组织啊!”
“那告示上的画像很像我们二人?又说我们是日本黑龙会成员?”赵力舒也十分惊讶地说道。
“是呀!”鲁美霜回答道,“要不二外可去那看看,眼见为实。”
猛然间,赵力舒想起了昨日在北洋官府官车上之时,前方三轮摩托车上的一个人手持画板和画笔在画着他和游姑娘的肖像。他心中想着:“这北洋官府的官兵果然是把我和游姑娘的面貌给画了下来,但是,他们为何诬蔑我和游姑娘是日本黑龙会成员呢?”
这时,他又想起了听到那劫车的匪徒,说着一口日本腔的汉语,而且,他也承诺那个叛变的北洋官府官兵,说是我们黑龙会不会亏待他的之类话语。“哇!这北洋官府的官兵们,已经是误认为我和游姑娘与那叛变的北洋官府官兵甘振仪是同伙。甘振仪投靠了日本黑龙会,故北洋官府官兵们认定我们也是黑龙会成员了。哇!这下子可真是有口难辩了。我们误上了那辆黑龙会劫持的官车,这事情咋就这么巧呢?”
赵力舒说道:“二位在这等候着,我也去看看,去看个究竟。这北洋官府的告示是如何写的。”
说着,他起了身,欲往外走去。此刻,鲁美霜叫住了他,说道:“赵先生,你这样出去,一定被别人认出来的。你戴上我这顶遮阳帽,以免让别人认出你和画像中那位通缉逃犯相貌相似。”
赵力舒手中接过了她递过来的象牙白草帽,戴在了头顶上。他将这帽檐往下拉去,正面遮住了自己脸部,转过身,跨出了大门,便往外行去。
赵力舒横过马路,来到这人群中间,他用力往里面挤去,不一会儿,便挤到了这告示的最前面。他仰头看去,但见这张白纸黑字的官府告示上写着:
“我北洋官府虹口军事署官兵甘振仪,叛变军署,里通外合,勾结日本黑龙会组织,劫取我北洋官府重型军事枪械物资,与黑龙会成员佐田私通,合谋欲将我北洋军事物资盗取至闸北日租界内。然日人佐田及判兵甘振仪之阴谋未能得逞,半路之上,即被我北洋官府官兵双双击毙。但其同伙黑龙会成员一男一女,狡猾至极,竟在我北洋官府官兵重重围剿之下逃脱。估计现已逃入黄埔美租借内。现重金悬赏其二人,能将其二人活捉者,得赏银二万银元。提供重要线索者,可得赏银两千银元。若有知情不报者,包庇逃犯者,均当以北洋例律刑法处置。特此公告!”
赵力舒看去,见这公文右下角有北洋官府黄埔区的官印,下方用素描画画着两人的画像。赵力舒定睛一看,见这二人的画像与自己和游姑娘是一模一样。
赵氏看着,浑身直冒冷汗。此时,正是夏日的正午,天气异常炎热。但是,此刻的赵力舒,并未感到丝毫的炎热,反而是浑身觉得冷冰冰的。他心中想着:“我怎么这么倒霉的?我来上海是来找工作的,但是,这工作还无着落,却怎地挂上了被悬赏通缉的莫名罪名?”
赵力舒再一次地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他快步走至这餐厅内,在原先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鲁美霜看着他浑身冒着冷汗,说道:“赵先生,那告示上的画像是不是你和这位姑娘?”
赵力舒默认地点了点头。
这时,这菜肴已经摆上了餐桌,就等三位开始用餐了。此刻,鲁美霜说道:“赵先生,既然官府正在通缉二位,这里人流较多,也不是藏身之所。我们应当尽快离去才是。”
说着,鲁美霜叫来侍者,将这些菜肴、米饭连盘带碗都装入了一个木质的提菜盒中,然后将这些提菜盒一并放入了一个手提提菜桶里。鲁美霜付了账,并将家里地址写在一张便条上,嘱这服侍生将这个提菜桶送至家中。
之后,她对游、赵二人说道:“我们先回府上,等到了府上再吃饭吧。这里很不安全呵。”说着,她拉着游丽娟的手,便起身离去。
三人又沿着滇池路的方向往回走去。回到府中后,鲁美霜将这大门反锁着,带着二位来到了二楼的房间内。她坐下来后,问道:“二位!看二位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日本黑龙会的成员啊!那官府的通缉告示,是怎么回事的?”
她正问着,却突然听到了楼下有人敲门的声音。鲁美霜打开二楼的窗户,往楼下看去,说道:“兄弟,你把那提菜桶挂在大门旁的挂钩上,我可以将它提上来。”
这服侍生照着鲁美霜说的做了。但见鲁氏在二楼上,旋转着墙壁上的一个圆形转轴,不一会儿,这服侍生便看到这提菜桶开始往上升去,这挂钩上有一根绳索,不断地旋转着,拉着这菜桶往上提去。
一会间,这菜桶便到了二楼窗口边。这菜桶有些沉重,鲁姑娘似乎是提不动。赵力舒便将它提了上来。
这时,鲁美霜说道:“二位看来也是长久没吃饭了。我们一起先吃饭再说吧。”
接着,三人将这菜桶里的菜肴、米饭一盘盘、一碗碗端出。三人开始食用了起来。
两盏茶的时间后,便就餐完毕。之后,鲁美霜摇晃着房间墙壁上的一个摇绳,这时,隐约能听到三楼房间内的铃铛响起的声音。一会儿,从楼上下来了一个约莫五十岁左右的大妈,开始收拾这房间。
鲁美霜说道:“二位,我们一起到四楼顶上的阁楼里去坐会吧。”
三人起身,顺着楼梯上行,来到了这阁楼间内。赵力舒看到这里,觉得是来到了自己的家中一样。他新中心想着:“还是待在这里舒服,毕竟这是我在上海的的安身之所啊。”
鲁美霜坐下来,继续说着方才的话题,问着刚才要问的问题。
赵力舒见她好像是挺热心的,而且,感到她也不像是个坏人。尤其是当鲁美霜得知二位是官府通缉的逃犯时,也没有离开他们而去,更没有像官府报案。而是带着他们二位回自己家中躲藏起来,这样的举动,令游、赵二人都觉得有些感激。要知道,这官府的通缉告示上,可是写着知情不报者,包庇逃犯者,均当以北洋例律刑法处置呢。赵、游看着鲁美霜冒着被官府处置的危险,这样帮助他们,心中不禁对鲁氏产生了好感。
接着,赵力舒就将自己和游姑娘如何上了那辆官车,又如何巧遇黑龙会成员劫车,北洋官府判兵如何被击毙等事件,告知了鲁美霜。但是,赵力舒虽然将这些事件的大致情况告知了鲁氏,但关于赵力舒在万和洋行工作一事,以及得到了同事所送交手上的密函,和判兵交给他的那个文件等事,隐去了不谈。赵氏心中想着:“鲁美霜虽然看似是个单纯的女子,但是,还是不甚了解的。有些事还是不能细说的。”
鲁美霜听了赵力舒的讲述后,说道:“那这样说来,二位根本就不是黑龙会成员啊。而且,二位完全是莫须有地被灌上了日本黑龙会成员的帽子的。”
“是呀!”游丽娟说道,“什么黑龙会的!我在洪门之时,曾经和黑龙会交过手,他们不是个值得结交的组织,我们更不会去加入他们。”
“呵。”只听得鲁美霜说道,“我是见过日本黑龙会的人的。要是单单论头脑的话,他们看起来也像是挺聪明的人。”
“啊!”赵力舒、游丽娟一同惊讶着叫着。
游姑娘好奇地问道:“鲁姑娘见过黑龙会的人?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