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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麦田里的守望者》的主人公霍尔顿·考菲尔德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小伙子,他长得瘦瘦高高、总是反戴着一顶红色的鸭舌帽,我非常喜欢他。可惜他最后因为精神出了一点问题住进了一座疗养院,也不知道他后来究竟怎么样了。

医生现在也说我的脑袋出了一些问题,要把我送到一座疗养院里去休养一段时间,听到这个消息后我的心里感到非常震惊:其实我只是记忆出了一点问题而已,我的脑子可是比谁都要正常。只可惜偌大的一个医院里,竟然没有一个人肯相信我。

到了现在,我的脑袋依然有点迷迷糊糊的,不记得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只记得自己醒来前站在一个喧嚣的十字路口,当时天灰蒙蒙的,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油味,就像是有一个无聊的怪人在不远处焚烧垃圾一样,目光所及之处都是高耸的楼房和霓虹灯散射到半空中的亮光,周围的人都心照不宣地保持着沉默。就这样过了一会儿对面的绿灯终于亮了,周围的行人们像潮水一样涌过了马路,我也跟着过了马路。

行人穿过马路以后很快就三三两两地往各个方向散去了,只剩下我一个人站在路边的大樟树下发呆。说来大概你不会相信,过了马路以后我的脑袋就像突然短了路一样,竟然一下子就忘记了自己究竟要去哪里!

一个人在树下呆呆地站了好一会儿仍然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我的心里不由地变得有点着急起来。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天色也渐渐开始暗下来了,我抬起头向前方望去,发现原本阴沉的天空间或还有闪电划过,看起来似乎快要下雨的样子。在无奈地苦笑了一下以后,我只能迈开脚步向前方走去。

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沿着马路走了多远,后来我猛地一抬头又看到了一棵歪脖子大樟树。看清树下面的路牌以后我的心里感到非常沮丧,原来自己兜兜转转了这么久,最后又回到了原来的十字路口!

天色变得越来越暗了,天空中的闪电也越来越亮了,就在我正琢磨着这一切该如何结束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天空突然有一道很亮的闪电从我的头顶划过,不偏不倚正好击中了我的脑袋,我的头发在一瞬间就燃起了熊熊的大火。

见到自己的头发突然烧起来了我简直要被吓坏了,立刻变得像发了疯一样地往前方跑去。不过我跑得越快,头上的火就烧得越旺,很快我的头发和皮肤都开始“吱吱”地作响,整个人变得像一个奔跑的火炬一样,于是我就这样从梦中惊醒过来了……

睁开眼睛以后,发现周围是一个白色的世界。我头顶上方的天花板是白色,四周的墙壁是白色的,房间里的窗帘是灰白色的,我身上盖的被子也是白色的,我的身边甚至还坐着一个一身白色的女子。

在房间里发现了一个活蹦乱跳的女子总算让我稍稍心安了一点。如果不是见到自己身边还坐着一个白色的女子,我大概会怀疑自己正躺在某个医院的太平间里,正等着被放进焚烧炉烧成灰烬……

其实我还想看一下自己穿的衣服是否也是白色,但是我这个小小的愿望最终没能实现,因为我的手刚一伸过肩膀,就被椅子上的白色女子察觉到了。那白色女子见到我突然从被单里伸出一只手来,吓得像触了电一样“刷”地一声就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她一站起来,放在腿上的手机“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见到手机摔在地上那白色女子赶紧弯下腰去将它捡了起来,等确定手机完好无损以后她才终于长长嘘了一口气,做完这一切以后她就走近来冲着我笑道:真是太好了,你终于醒过来了,你可知道自己已经睡了多久了吗?

听到那白色女子和我说话,我就赶紧把伸出的手缩了回来,所以我一时也弄不清楚自己身上所穿的衣服究竟是什么颜色;同样,我一时也不清楚自己的头发是否真的被烧卷了。

等那白色女子走近来,我才终于看清她的脸。

那白色女子的年龄大概在三十岁左右,一张白皙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但是在她的声音中听不出喜悦还是悲伤,我觉得她刚才其实是为自己的手机没有摔坏感到庆幸。

尽管心里感到很是困惑,但是出于礼貌我,还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咧开嘴冲着那白色女子笑了笑,然后回答道:是吗,我已经睡了很久了?这还是我醒来以后第一次听到自己的声音,说话完这句话以后我就赶紧闭上了自己的嘴巴。因为我刚才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含混不清,中间还夹杂着一种“嗡嗡”的噪音,就像草丛里某些昆虫不开心时震动腹部发出的声音一样。我估计不知情的人听到这样的声音恐怕会怀疑我的头脑出了什么问题。

果然,那白色女子听到我的声音后整个身躯不由地往后退了一步,分明是已经起了疑心。她说完那句没头没脑的话以后就蹬着高跟鞋匆匆地往外面走了,只留下“哐”的一声关门声和一长串“咚咚咚”的脚步声。

其实我还有很多问题要问呢!

我很想问一下那白色的女子她究竟是谁,为什么会待在我的房间里;我还想问那一下那个白色的女子我究竟在床上睡了多久,是一天,两天,还是一周,两周?又抑或是睡了一个月、两个月?现在有太多的东西我一时半会还没办法想明白的了,而那白色女子的离去让我所有的企图都成为了泡影。

等那白色的女子离开以后,我又将房间四周认真地打量了一番。我现在所处的房间面积大概在十五六平方米左右,里面所有的摆设几乎都是白色的,看起来非常整洁干净,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整个房间里面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消毒水气味。我怀疑自己刚才就是被这些消毒水气味给熏醒的。

闻着房间里刺鼻的消毒水气味,再回想起刚才那位中年女子的穿着,我突然开始恍然大悟:原来自己现在是躺在一座医院里面!对于自己现在所躺的是一座医院、那位自己刚醒来见到的中年女子是一位护士这一点,我越想越觉得有把握。到了后来,我甚至断定真相一定就是这样子的了。

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就弄清楚了自己现在身处一座医院,我的心里不由地变得有点得意起来,不过短暂的得意劲过后很快我又开始感到有点担忧起来。事实上,谁一醒来就发现自己躺在一座医院里能够一点都不担心呢……

中年护士离开房间还没两分钟,走廊外面就响起了“劈里啪啦”的脚步声。接着房门就“哐”地一声被打开了,出现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胖子,在那胖子身后还跟着一个高个的年轻男子。

我躺在床上看得很清楚,走在最前面的胖子年龄大概在四十岁左右,矮身材塌鼻子,腆着一个圆滚滚的小肚子,额头上的头发已经所剩无几,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个快要焉掉的冬瓜一样。在医院里着这样一身打扮的应该是位医生无疑了,我在心里暗暗地想。

站在矮胖医生身后的年轻人年龄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但是身高却至少超过一米八,他上身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下身配一条破了好几个洞的蓝色牛仔裤,身材修长匀称,一双眼睛看起来就像鹰隼一样犀利。那年轻小伙一走进房间就咧开嘴朝我幸灾乐祸地笑了一下,笑完以后他就抿着嘴站在了一边。从他脸上的神情来看,他似乎觉是得见到别人躺在病床上是一件极有意思的事一样,我不明白那小子在这种时候怎么还能够笑得出来!

穿白大褂的秃顶男子走进房间后先是漫不经心地朝四周看了几眼,然后就走到床边来说道:真的是太好了,你终于醒过来了!说完这个开场白后他大概意识到了自己刚才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交待了,于是又指着自己左胸口的工作证补充道:对了,刚才忘记向你介绍了,我是这个医院的精神科医生,姓何,以后你叫我何医生就行了!

何医生说话的声音有点含混不清,就像嘴里含着一块没有嚼完的口香糖一样,让人听了心里不是很舒服。

我听了礼节性地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道了。

何医生见我已经点了头,于是就开始问我问题了:对了,小伙子,你醒来以后感觉怎么样——我是说——你醒来以后有没有头晕或者头痛之类的感觉?

我不明白好好的医生为什么突然要问我有没有头晕或者头痛之类的感觉,但是出于礼貌我还是如实地回答道:感觉还算好,就是觉得脑袋现在还有一点点疼,就像醒来之前脑袋被人用木棒狠狠地敲了一棒一样!

谁知道何医生听了我的回答脸上立刻变得青一阵白一阵的,那模样看起来就像是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被人当面揭穿了一样。

见到何医生的反应我感到很是不解。本来我醒来以后就觉得自己的脑袋痛得厉害,而何医生又凑巧问我现在感觉怎么样,所以我就随口感慨一下而已,但是从何医生脸上的表情来看,他分明认为我是在怀疑他。我不明白何医生为什么会有这样荒诞的想法:一个病人醒来后说自己的脑袋痛得就像被人用木棒敲了一下一样,他一个医生怎么就会习惯性地怀疑是在说自己呢?难道他以前真的做过什么亏心的事情不成?

事实上,刚才我说自己脑袋痛得像被人用木棒敲了一下一样还是往轻的说了,其实我的脑袋刚才痛得可厉害了。我刚醒过来时甚至感觉它就像是曾经被一个开足马力的火车头碾过去了一样,只差没有把我的脑浆全部碾出来了!

不过何医生显然是一个见过大世面的人,他的脸色只是难看了几秒钟就恢复了正常,他的脸色一恢复正常以后就立刻板着面孔对我说道:小伙子,是你睡得太久了,睡得太久刚醒过来脑袋有点痛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见到何医生终于为我的头痛找到了一个借口我也感到如释重负,就咧开嘴傻呵呵地笑了一下算是回应。

何医生见我已经笑了整个人也明显感到轻松了不少,于是又开始继续问我问题:对了,小伙子,你现在还能够得起以前的事情吗——我是说,任何你能够记起来的事情,比如说你自己的名字什么的也行……

任何你能够记起来的事情,比如说你自己的名字什么的也行——我在心里将何医生的话默默地重复了两遍以后,最后终于忍不住要笑出声来。

其实从昏迷中醒过来以后,我倒是真的用心去思考过一些事情。我思考过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我思考过自己所见到的人都是些什么身份,我甚至还思考过现在究竟是什么季节,只是即便我花时间和心思去思考过再多的事情,却惟独没有想过应该先要思考一下自己究竟叫什么名字。事实上,除了整个世界上最无聊的家伙以外,谁醒过来想到的第一件事会是苦心竭虑地去思考自己究竟叫什么名字呢?

不过现在何医生既然已经提到了我的名字,并且他还板着脸装得煞有其事的,我就不得不去认真地思考一下自己究竟叫什么名字。我一思考马上想到了一个名字。霍尔顿——我的名字是叫霍尔顿吧?我试探着回答道。

那个一直沉默不语的年轻男子听到我说自己叫霍尔顿,就突然扭过头来朝我看了一眼,露出一个很惊讶的表情。何医生听到我说自己叫“霍尔顿”,脸色突然开始变得有点凝重起来。

看到两人脸上的表情我就知道自己应该是回答错了,我的心里因此感到有点莫名的沮丧。不过很快又有一个名字突然出现在我的脑海里,于是我就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我的名字是叫李药师吧?

何医生听到我说自己的名字叫李药师先是愣了一下,最后他终于忍不住“呵呵”地笑了起来:你的名字叫李药师?你可真会开玩笑,我还以为你会说自己是桃花岛的岛主黄药师呢……

听了何医生的揶揄我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其实刚才我可没有开半点玩笑啊,我是真的以为自己的名字叫李药师!

关于自己的名字叫什么这么简单的问题就回答错了两次,心里不由地变得有点着急起来,于是我又在大脑里拼命搜索关于自己名字的信息。只可惜我想了好一会儿却仍然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结果却把自己的脑袋想得越来越痛。

那高个的年轻男子终于看不下去了,在偷偷地伸起右手朝我竖了一下中指后,他就迈开一双长腿径自从房间里走了出去。

望着那年轻男子轻松离去的背影我的心里感到纳闷不已:我不明白那伙计为什么一走进来就要朝我幸灾乐祸地哂笑;同样,我也不明白他为什么在离开前还要朝我竖中指,难道这小子以前和我有什么过节不成?

何医生见到我一脸茫然的样子似乎也动了恻隐之心,在轻轻地叹了口气以后他又走到我的身边来安慰我:小伙子,先不要胡思乱想了,你刚从昏迷中醒过来,一时记不起自己的名字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只要好好休息几天,你的记忆力应该就可以恢复正常了。

听了何医生的话我终于感觉稍稍心安一点,不过我并没有因此就彻底放下心来。在和何医生说话的期间我又偷偷地尝试去回忆过去发生的事情,只可惜我已经努力了好几次却依然什么都没能想起来:我叫什么名字,我来自哪里、我以前做过什么、我现在为什么会躺在这座医院里面,我都全然记不起来了……

就在我心烦意乱之时,走廊外又响起了“咚咚咚”的脚步声,接着那个一身白色的中年护士又神色慌张地闯了进来。那中年护士闯进房间来以后就侧过身子凑到何医生旁边轻声耳语了几句,然后又匆匆地离开了。我估摸着大概是其他的病房出现什么状况,需要何医生过去照看一下什么的。

果然!那中年护士的脚踏出房门还没有几秒钟,何医生也找了一个借口跟了出去。

何医生和中年护士都离开了,整个病房里面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呆呆地盯着头上的天花板看了好一会儿,依然没有想明白眼前的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到了现在,我已经弄明白了自己是躺在一座医院里面,我还记得自己醒来以后见到过一位走起路来风风火火的中年护士,一位快要秃顶的中年医生,一个朝我竖过中指的高个年轻小伙,我还记得自己醒来后无意间提起过一个叫做“霍尔顿”、一个叫做“李药师”的名字。至于我醒来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又是怎么来到医院里面的,我就一无所知了……

当然,我也想尽快弄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只可惜我现在刚从昏迷中醒过来,身体虚弱得很,只是这样折腾了一会儿我整个人就开始变得昏昏欲睡,再次从床上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事情了。

第二天醒来以后,我的脑袋终于不痛了,声音也开始变得正常了,这让我的心里感到稍稍宽慰了一点。不过身体恢复了,麻烦的事情也跟着来了,至少体检就是一件相当麻烦的事情。

为了弄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来到医院的做到心中有数,在去体检之前我还特意去办公室拜访了何医生。何医生的办公室就在行政楼二楼厕所的斜对面,一点都不难找到。

我一推门进去,就见到他何医生和一个挽着发髻的女子坐在沙发上聊天。

何医生和那女子两人的身体本来是挨在一起的,还有说有笑,他们一见到我突然推门闯进来就像触了电一样立刻弹开了。

我没想到在何医生的办公室里会见到这样的场面,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好,场面因此变得有一点点尴尬。

等那女子抬起头来,我才看清她的相貌。刚才和何医生凑在一起聊天的女子年龄看起来大概有三十五六岁,眼神妩媚,鼻子小巧,涂得猩红的嘴唇微微向上翘起,在她的嘴角处有一颗很小的痣,面容虽然说不上很端正,但是整个人看起来有一种别样的妩媚。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她的模样我的脑海中就涌出“黑寡妇”这个名词。我觉得黑寡妇应该是何医生的助理什么的,要不然他们大白天的不会关着门躲在办公室里聊天。

黑寡妇对我似乎也有点成见,她一见到我推门进去就把嘴撅了起来。

在花了大概一两秒钟的时间把我上下地打量了我一番后,她就拿起桌子上的一本杂志径自走到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坐下去看了起来。

黑寡妇看杂志时把一只套着黑色丝袜的腿放在另外一只腿上面,俨然一副办公室女主人的范儿。

见了那本花花绿绿的杂志我忍不住朝它瞟了一眼,发现它的封面上面有一个搔首弄姿的年轻比基尼女郎正在对着我微笑,于是就赶紧将自己的目光收了回来。

我刚进办公室时何医生脸上笑嘻嘻的,心情看起来似乎相当不错,不过他一见到我突然敲门进来就立刻把一张脸拉得老长。当他听我问到那个年轻男子的事情甚至还变得有点生气了,他耷拉着一张苦瓜脸冲着我大声地抱怨道:不要再说你那个不负责任的弟弟了,他见到你醒来以后就离开了,我们现在都不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说完以后,何医生还有点炫耀似地对着黑寡妇感慨道: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越来越不靠谱了!

听了何医生的话我感到非常震惊,原来我醒来见到的那个年轻人竟然是我的弟弟!得知那年轻人是我的弟弟以后,我立刻在脑海里拼命地搜寻关于他的记忆,只可惜我想了好一会儿,却仍然什么都没能想起来。

我很想问一问何医生那个年轻小伙是不是真的是我弟弟、他为什么会在我醒来以后就突然不辞而别,不过何医生感慨完以后就故意低头看桌面的文件,不再理会我了。

就这样过了一会儿,何医生大概又意识到当着一个异性的面对我发脾气显得有失风度,于是他又咧开嘴挤出一个生硬的笑容假装过来要安慰我:大个子,你看这样好不好,我现在和护士长还有正经的事情要商量,你先拿着这张病人卡去做一个体检,你弟弟的事情我们先缓一缓,等有时间了我们再坐下来慢慢谈……

说完这些话以后,何医生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白色的卡片递给我。

我伸出过手来结接过那张卡片一眼,只见上面贴着一张我的照片,下面写着一个名字:唐小雄。名字下面写着“住院科”三个字。

见了“唐小雄”这个名字我忍不住问道:唐小雄,这是谁的名字?

何医生讪笑道:谁的名字——当然是你的名字啊,你的名字就叫唐小雄。

黑寡妇听了也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何医生说完这些话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护士长,然后又朝着门外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有点不耐烦地对我说道:小雄啊,你还是先去做个体检吧,最近体检的人多,去得太晚可就排不上号了……

见到何医生一脸不耐烦的表情我的心里感到有点生气,要知道我现在可是他的病人啊,而且还刚从昏迷中醒过来不久,他作为一个医生怎么能这样子对待自己的病人呢?另外,何医生刚才说要和黑寡妇商量正经事的借口听起来也非常可疑,医院里还有什么事情比照顾自己的病人的还要正经呢?我怀疑何医生口中的“正经事”,其实是和黑寡妇商量下班后去干一些不正经的事情……

尽管对何医生的态度很是不满,但是何医生刚才已经很明确地告诉我了,他现在忙得很,而黑寡妇对我的唐突造访也明显不是很欢迎,我自然也不好再死皮赖脸地逗留下去。所以在尴尬地苦笑了一下以后,我就从何医生的办公室退了出来。

当我转身要离开办公室时,还隐隐约约地听到何医生和黑寡妇在低声地嘟囔:这个傻大个真是太混账了,我是医院里的医生,又不是居委会的老大妈,怎么可能会知道他那个傻X弟弟的事情呢?这混蛋十有八九是发高烧把脑袋瓜给烧坏了!接着就听到“哐当”一声,办公室的门被关上了。

从何医生的办公室出来后我的心情变得非常沮丧:我不明白我的弟弟为什么一走进病房就要对我竖中指,我也不明白他好好的为什么会突然不辞而别,同样,我也不明白一直看起来和和气气的何医生为什么突然间会变得这么凶。

不过我已经看出来了,何医生现在一点都不希望我不去打扰他。所以对“我究竟是怎么来到医院里的”这个问题的探索现在只能先暂时告一段落了,除非我的处境出现什么新的转机:比如说我的弟弟过一会儿会来找我,比如说何医生突然良心发现主动告诉我自己知道的一切,比如说某一天我突然福至心灵一下子把所有的事情都记起来了,比如说接下来的体检能够查出我的身体究竟出了什么毛病……

离开何医生的办公室以后,我就按照原定的安排去综合楼体检。

按照医院工作人员的指引,我从综合楼的旋转楼梯爬到二楼,又在大厅的体检窗口领了一张表格,然后就沿着走廊挨个科室地去体检了。

做体检是一件相当折腾人的事情。身高、体重、耳、喉、鼻、血常规、心电图、X光、B超、脑部CT扫描,医院里面所有你能够想到的项目,我几乎都要去检查一次。

那些给我做体检的医生都穿着白色的大褂,戴着白色的口罩,脸上表情严肃,看起来就像是我以前欠了他们很多很多钱没有还一样。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医生看起来都这样不近人情。

说来大概你不会相信,这个医院里的某些医生不仅对病人非常友善,他们甚至还有热心过头的毛病——如果不是我在最后时刻发现走廊上那个看起来面目和善的医生有点不对劲,恐怕还会被他拉去做一个妇科检查什么的。

医院真是一个可怕的地方!

体检完出来以后发现大厅的圆形柱子旁边多了一张长桌子,在那张桌子后面的椅子上坐着一个穿白大褂的小老头,桌子前面排了一支几十人的队伍。那个穿白大褂的小老头手里拿着一大叠单据,他每念一个人的名字就有一个人过去领一张单据,我估摸着他们应该是在领昨天的体检结果什么的。

很快,领到体检单的人就三三两两地散去了,只剩下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还在不屈不挠地问着什么。那个瘦瘦的年轻人留一头卷发,穿着一件醒目的花衬衣,手腕上还套着一个明晃晃的手表,看起来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就这样喋喋不休地问了好一会儿,那个花衬衣终于感到有点气馁了,他拿起体检单转过身要离开了。不知道为什么,花衬衣经要离开时突然咧开嘴朝着我笑了一下,我留意到他的微笑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绝望。

花衬衣脸上的表情勾起了我强烈的好奇心,当他经过我身边时我忍不住悄悄把脑袋凑了过去,想看一下他手上的那张体检单上究竟写了什么。

不过那个花衬衣似乎早就防着我来这一手,他见到我的脑袋突然凑上去立刻用手将自己的体检单翻了过去。如此一来,我费尽心机也只是看到了那张体检单的背面而已。避开我的“偷袭”以后那个花衬衣又转过头来鄙夷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就悻悻地下了楼梯。

望着花衬衣匆匆离去的身影我感到尴尬不已。等花衬衣的背影完全在我眼前消失我再回过头来,发现那个戴着口罩的小老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不见了,只剩下那张长长的桌子和掉了漆的椅子还留在原地。

见到刚才还闹哄哄的大厅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我的心里感到很是失落,那感觉就像自己突然被整个世界遗弃了一样……

从旋转楼梯走到一楼,又在大厅里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呆呆地坐了好一会儿,我的心里仍然有点惴惴不安,就像怀里揣着一只活蹦乱跳的兔子一样。不是我一个大男人总是爱疑神疑鬼的,实在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诡异了,我tmd现在简直快要被弄得有点糊涂了!

昨天,我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躺在一座医院里面,不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也不记得在自己过去究竟干了什么事情,已经出现的人物中似乎只有何医生和我弟弟(何医生是这么说的)对我的情况稍微了解一点。可是我的弟弟在我醒来没有多久就不辞而别了,他离开前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也没有给我留下只言片语。

现在唯一能指望的似乎就只有何医生了,可是何医生看起来也不像是一个多靠谱的人。我从昏迷中醒来后何医生没有告诉我什么有用的信息,我主动去办公室找何医生他又摆出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万一何医生最近有个三长两短的话(我并不是在诅咒何医生出意外,我说的是万一,谁都可能有个万一),那么我的处境就会变得非常尴尬。至少我是怎么来到这座医院的,我来到医院之前究竟有些什么经历,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会成为一个解不开的谜团。

我越想越觉得害怕。就这样惴惴不安地在医院里躺了半天,到了下午我终于忍不住了,我决定要再去何医生的办公室碰一碰运气。

再次走进何医生的办公室发现他还是坐在那张椅子上,手里拿着一张报纸,他的办公桌上也依然放着一个茶杯,只是上次见到的那个搔首弄姿的黑寡妇已经不见了。见到黑寡妇不在,我的心里总算感到稍稍宽慰了一点。

可能正是因为黑寡妇不在的缘故,何医生这回变得出奇的耐心,他不仅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耐烦的神情,甚至还邀请我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下。

等我忐忑不安地在椅子上坐下以后,何医生就马上将手上的报纸放在前面桌子上,然后又笑呵呵对我说道:小雄啊,你来得的真是太是时候了,我正要出去找你呢!医院方面经过反复讨论后已经对你作出了妥善的安排……

说完以后,何医生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写了黑字、盖了红章的白纸递给我道:呃,你自己先拿去看看吧!

虽然不明白何医生究竟在搞什么鬼,但我还是下意识地伸出手接过何医生递过来的那张白纸。把那张纸接过来以后打开一看,发现它竟然是一张医院的诊断书。

在那张诊断书最上面写着我所住的医院的名字,深圳XX医院,下面就是我的基本信息了。姓名:唐小雄;年龄:25岁;身高:一米八五,体重:七十公斤;体型:偏瘦。再下方就是一些关于我近况的描述:患者小雄既往具有抑郁症病史,上周三因为昏迷被送进本医院,醒来以后出现了不明原因的失忆,经医院积极治疗后身体已无大碍,初步怀疑昏迷原因是由于服用过量的安眠药所致。

在症断书的最下方写着医生的建议:患者身体已暂无大碍,但据主治医生观察,患者平静的外表下面隐藏着某种不安,对医院有明显的排斥情绪。如果让患者继续留在噪杂的医院里,不排除有抑郁症复发的风险。因此建议先将患者送到休养环境更好的疗养院休养一段时间,等进一步的检查结果出来后再决定治疗方案。

跟随这张莫名其妙的诊断书而来的还有一个写满了英文字母的药瓶,在那瓶高级进口药的外面还贴着一张小纸条,上面歪歪曲曲地写着几个蓝色的圆珠笔字:“每日三次,每次十粒”。

据何医生说,我手里现在所拿的这种药是专门从美国进口过来的,它虽然看起来不怎么起眼,但是抗抑郁效果非常显著,值得所有的抑郁症患者长期信赖。

我瞪大眼睛盯着那瓶高级进口药看了好一会儿,仍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是好。那张诊断书上说我以前患了抑郁症让我感到很是意外,但是我还能勉强接受下来,毕竟我醒来以后就失去了记忆,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起来了,自然也没有办法证明自己以前没有患过抑郁症,但是他们怀疑我昏迷是由服用了过量的安眠药导致的可就有点让我难以接受了:像我这样一个连消毒水气味都闻不惯的人,怎么可能会有吃安眠药的嗜好呢?

尽管对医院的诊断结论有诸多不满,但是对他们要把我送进疗养院里去休养的决定我倒也没有怎么反对。毕竟我现在失去了记忆,而我弟弟在我醒来之后清醒之前就已经匆匆离去,即便是现在我真的出了院,恐怕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可以落脚的地方。这时候被送到某个疗养院里去休养一段时间,至少比躺在吵吵闹闹的医院里和流落街头要好上许多。

何医生说我要去的那座疗养院名字叫做避风港,它背山临海,周围绿树成荫,休养环境简直和广东的海滨度假村有得一拼,非常适合我这样心灵曾经受过创伤的年轻人康复。

我的脑海里现在一片空白,已经记不清自己的心灵曾经究竟受过什么创伤了,自然也不知道那座疗养院是否真的如何医生所说的那样适合我的心理康复。不过我觉得避风港这个名字还不错,无处可去时在里面住上一段时间也未尝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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