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那日之后,无忧又继续过着一样的日子,仿佛姬无心只是生命中无伤大雅的插曲,走过便消失了,只是在那之后,无忧总是会做一样的梦,梦里还是那个场景,那个背对着自己的黑衣男子,被她所伤,她拼命想要看到那人的模样,却不见他转过来,她心中知道那人是谁,却在梦醒后,叫不出他的名字。
“无忧!”墨玉的声音打断了无忧的失神,她不满的皱了皱眉,“你最近怎么了,总是发呆,我看还是像哥哥说的那样,出门去转转好一些。”
无忧哂笑了几下,摇了摇头,“墨玉,我最近,总是做同样的梦……梦见我……”她咬了咬唇,缓缓看向墨玉,“杀了人……”
墨玉手中的古箫落在地上,她也十分的惊讶,“杀了谁,你记得那人的样子吗?”
“我看不到,”无忧摇了摇头,她紧皱眉头回忆那段记忆的每一处细节,“那人背对着我,我只记得自己的心里,感觉很不好……墨玉,你可听闻过沧州城里去年有哪位年轻男子被杀吗?”
“啊?”墨玉瞪园了眼睛,“你觉得这个梦是真实发生过的?”
无忧点了点头,她没有说第一次看到这段记忆时的场景,因为不想说出她觉得可能是姬无心的背影和梦中那人的背影相像,所以才会让她忽然想起那一段。
墨玉担忧的看着无忧,“没有听说过呢,若是有年轻男子被杀害,应是很大的一件事,何况,你,”她撇嘴上下瞟了瞟无忧,“你一个柔弱女子,怎地去刺杀别人,我看梦就是梦,无忧你别乱想了。”
“也是……”她笑了下,继续摆弄手中的花种,“我去买了些花种来,过几天雪都融了,便种下,到夏天也能开了。”
她们闲话着家长里短,时间倒也过得快,只是无忧虽然被墨玉开解了下,却心中的结更大了。她失忆了但是不代表她失智,当她越是想要劝自己记忆里的那个人,和姬无心无关时,便越是觉得两人的身影在她的眼前不断的重合。
而姬无心出现的那一夜,做的事情和说的话,也让她十分在意,若是,她是曾经的刺客,而墨卿救了她将她藏起来的话,那那天姬无心所说的话便有了解释了。
若是如此的话……墨卿和墨玉,当真要被她连累了。
三月的一个上午,无忧蹲在园子里摆弄着花园的土,天气转暖,土壤也都解冻了,正是种花的好日子,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梦到过之前的那段记忆了,她也不由的心情好了许多,便找了一个阳光明媚的时候,准备去种下之前买的种子。
门外传来敲门声,这个时间,按理墨玉和墨卿都不该回来才是,不过兴许是有事临时回一趟家也说不定。于是无忧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跑过去打开门,看到来人时,脸上的笑容忽然消失。
姬无心扬了扬眉,似笑非笑,“你的不欢迎全部都写在脸上了。”
无忧呆呆的看着他,紧张的连呼吸也变轻了许多,“王上……您怎么来了。”
“今日得了空,刚好到民间微服私访。”姬无心大步迈进院子,一眼就看到花园里她新翻的土。
无忧关上门,缓缓转身,姬无心刚好背对着她,记忆中的那一幕再次涌现,一同涌起的,还有那一刻的心情,痛到让人窒息的震惊。一瞬间,她忽然想去触碰一下他记忆中腰间中刀的位置。
姬无心转过身,看见无忧脸色苍白的站在原地,望着自己的目光有那么一瞬,仿佛非澜一样熟悉,“怎么了?”
无忧回过神来,收回了目光,走到方才弄了一半的花园前,“王上……民女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姬无心的声音淡淡,听不出情绪。
“王上那日为何深夜忽然来这里?”
姬无心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蹲下身子,开始翻弄园子里的土,和一旁她买好的种子。
“夹竹桃不能和其他的花种在一起,不然其他的花,会长不好。”他挑拣出了一袋种子,放在了一旁。
无忧蹲在他旁边,好奇的问,“王上你居然认得这些?我买的时候虽然花农有教过我,但是真正种的时候便忘得七七八八了。”
姬无心拿起花种和铲子真的开始帮她种起来,一边种一边给她讲了许多,什么哪个花要注意花叶,哪个花大概什么时候开,无忧光是听他说便已经觉得头大如斗,结果所有花种都撒下去了,她竟然只是在旁边拿着水舀撒了些水罢了。
倒是姬无心,手上和鞋上,多了很多的泥巴,无忧打了些水端了过来让他洗手,低头时,看到他的手上,她留下的齿痕。
眉头不自觉的轻轻蹙起,她欲言又止的表情落在姬无心的眼中,后者云淡风轻的拿起帕子擦了擦手,遮住了那道齿痕。
“不觉有些饿了。”
无忧反应过来,立刻抬头笑着说,“我去做饭,王上你想吃什么?”
姬无心差点就说出来你做什么我都可以,张嘴时才觉得不妥,便临时改口道,“便做些家常菜就好。”
“好。”无忧爽快的点了点头,她方才便觉得对姬无心实在是亏欠有点多,何况人家还是当今王上,即便是寻常人,都要好鱼好菜的招待一番。便立马转身进了厨房忙碌起来。
姬无心懒洋洋的靠在厨房的门边,眸底带着些微的暖意,一瞬不瞬的看着忙前忙后的无忧,便顺口问,“要我帮忙吗?”
“不用,”无忧皱了皱鼻子,想起那日想帮忙的墨卿,她对烹饪的要求是很高的,若是再来一个捣乱的人,她又不能对姬无心大吼大叫,便有心无心的提了一下,“之前墨卿也说过想帮忙,结果搞得一团糟。”顺便看了一眼姬无心,意思是我说的可是墨卿不是你,但是你也别来添乱了。
哪知姬无心却不知为何忽然黑了脸,走了过来卷起袖子像模像样的帮她切起了案板上的土豆。
“想不到……”无忧目瞪口呆的看着姬无心利落的刀工,“王上您真是多才多艺,又会种花又会做菜。”
姬无心勾起唇角不无得意的笑了一下,“这些在我拜师时,便经常做。”他怎么也没想到,以前非澜看惯了的东西,在无忧的眼里,竟然收到如此奇效,那他可以显摆的技能可就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