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歌歪头一笑,说,“你说,只要不违背道义,我便会帮你。”
姬无心面具下的唇角扬起,“今早与姑娘同桌的那个男子是姑娘的什么人?”
“是我的……弟弟。”笙歌停滞了下,瞎编了个身份给淳于意,虽然不知道他的年龄,但是看他的样子,浑身傻气,说是哥哥也太不可信了,叫弟弟还差不多。
姬无心转过头来看她,目光深邃,似乎是要望进她的心底一般。
“非澜姑娘,在下说的事情,有两件,你大可选择一件,”姬无心继续说着,“其中一件,便是帮我找到逃走的淳于意。”
“那另一件呢?”
“另一件……浮月山庄,姑娘可曾听过?”
“……没有。”
“另一件事,便是替我找到浮月山庄藏在哪里。”
笙歌扬了扬眉,“城主真是奇怪,对我一个陌生的人如此信任?”
“非澜姑娘,你要知道,不能被信任的人,应该是我。”
姬无心说罢这句话,莺歌已经走了进来,递上了一个红色的瓷瓶,同时又递给姬无心一枚玉佩,俯身在姬无心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后者听罢轻笑了一下,把玩着手中的玉佩,看向笙歌,但是眸底却没有丝毫的笑意,反而多了摄人的冷意,“这个玉佩你记得吗,笙歌姑娘?”
笙歌一惊,顿时反应过来,那个玉佩,定然是淳于意的玉佩,这个城里,除了淳于意,又有谁知道自己叫笙歌呢?
“你抓了……我弟弟?”虽然穿帮了,但是笙歌还是决定要把戏演下去,谁知道姬无心到底得到多少消息。
“这个玉佩,不是普通人的玉佩,”姬无心慵懒的靠向身后的椅背,不再是方才一本正经的样子,反而笑道,“是淳于王族的象征。”
她的心重重的一沉,神色冷了几分看着姬无心。果然是她天真了,从前她在山庄总说想要出去历练时,灵修姐就会说她出去一定会上当受骗,果不其然,这下被姬无心狠狠的套路了。
姬无心见她没有辩解,嘲讽道,“姑娘果然是言而有信之人,不仅帮我找到了皇子,还知道浮月山庄的位置。”
“你待如何?”
姬无心拿着药瓶站起身,走到了她的面前,将药摆在了桌子上,俯下身靠近她,清幽的兰香弥漫在鼻端,他低沉着声音说,“你为什么会知道非澜这个名字?”
笙歌抬头与姬无心对视,距离如此之近,以至于她可以看到他瞳孔中倒映的自己,这双眼睛,看起来那么的熟悉。
“这个与你有何关系,我弟弟他在哪里?”
姬无心眯了眯眼,右手抬起,以常人看不到的速度点了下她的肩部,顿时,一阵力气被抽光的感觉从肩部漫开,“姬无心,你给我下毒?!”
“笙歌姑娘,要委屈你在望月楼多待些时日了。”姬无心身子更低了些,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便又在她肩头点了一下,笙歌还未来得及开口便闭眼昏睡了过去,一切发生的太快,她都未曾理清事情的来龙去脉。
姬无心看笙歌已经昏睡,却没有起身,依旧凝视着她,片刻后,缓缓起身,将她抱起放在了自己的床榻之上,细心盖好了被子,才带着莺歌离开了屋子,留下一声叹息。
笙歌醒来的时候,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是觉得,虽是被暗算,但是这一觉,是她离开浮月山庄以来睡得少有踏实的一觉,醒来时,整个人都感觉精神很多。
依旧是在姬无心的屋子里,她运了运气,发觉无力感还在,虽然这次中的毒不似司卿柔之前给她下的那种副作用极强,但是药效倒是似乎很长,外面的天色看起来刚刚黑了下来,街市渐渐喧闹了起来,算起来,从早上到现在也大约有六个时辰了。
厅堂内的桌子上,那瓶红色瓷瓶的药,还端端正正的摆在那里,笙歌拿起药瓶收进怀里,虽然不知道这药的真假,但是至少算是一个小收获。
笙歌坐在凳子上,想淳于意如今不知道处境如何,她明明想着要保护他的,谁曾想到,居然还害得他更快被抓。还有西风,不知道他会不会发现自己在这里,若是硬闯被抓的话,岂不是更要把浮月山庄牵连进来。
这样一想,笙歌更是坐不住了,站起身就想去开门,打开门却看见门口两个黑衣男子直挺挺的站着,便知道,这门是出不去了。于是她气冲冲的关上门,转身又打开窗。
姬无心的这间屋子,视野极好,望月楼顶层独独一间房,四面窗户外都是华舞城的夜景。她打开窗,正要抬腿往外爬的时候,忽然发觉脸上一凉,抬头时,便看到朔朔的雪花,正准备落向这旖旎的夜景中。
这个冬天,终于还是来了。
她想起几年前那天夜晚,她也是偷偷跑出了月城,被花柃追上,那时他一身黑衣,仿佛要与浓重的夜色融为一体,兜帽下的神色清冷疏远,如他一贯的样子。她竟然从未注意到,花柃对所有人都表现出一股子疏冷清傲的样子,唯独对她是例外。
一阵冷风从打开的窗口灌了进来,笙歌缩了缩肩膀,回过神来,才知道身后站着姬无心。
“笙歌姑娘要去哪?”
“去……屋顶赏雪。”
姬无心走到她面前,将她拉了回来,靠在窗户边,“望月楼是华舞城最高的楼,这里又是顶楼,若是栽下去,怕是死相会很难看。”
“……”
“我弟弟呢?”笙歌开口问向靠窗站着的姬无心。
姬无心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指了指他带来的一个包裹,“你的东西都在那里了,从客栈带过来的。”
她狐疑的盯着姬无心,他抬起手表示,“我并没有打开看过。”
“我弟弟呢?”笙歌固执的又问了一遍。
姬无心只好开口道,“在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