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你说的司卿柔,和你哥哥是怎么认识的?”
某日,笙歌拿着剑和姬凤媱对练剑法时,她假装随口的询问。
姬凤媱显然是对司卿柔十分厌恶,听到笙歌的问题,因为累而有些发红的脸上,表情立刻变得有些愤恨,“我不知道,总之她是被接来沧州的,这次被送来荥阳,是找无心哥哥治眼睛,听说莫名其妙的瞎了呢。”
笙歌若有所思的放下剑,示意一旁的旬叶清来与姬凤媱练习,自己走到一旁坐下。司卿柔到底是什么来历,若是当初夜辰之与她说的,来自武林高门世家,与天野族会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来到了这里,等到了合适的时机,自己便能够知道身世,难道,和姬无心有关?
她怔忪的看着姬凤媱,与当初的自己似是有很多相似。同样是圣女的身份,同样被司卿柔强行挤进了生活,就连讨厌司卿柔,都如出一辙。
旬叶清拿着一把枪和姬凤媱对打,招式算不上是凌厉迅捷,但是接招的姬凤媱忽然脚下踉跄了一下,旬叶清的枪尖眼瞅着就要刺向姬凤媱的肩头,幸好她拼尽力气,在千钧一发的时刻扭转了枪头,但是自己也因此摔倒在雪地中。
正在发呆的笙歌回过神来,却看到一旁的侍女扔掉手中的东西跑向了姬凤媱,她正想责怪怎么不去扶一下旬叶清的时候,忽然发觉了姬凤媱的不对劲。
她靠在身后的侍女身上,大口的喘着气,脸色却憋的通红,扶着她的侍女不停的用手给姬凤媱顺气,一边冲笙歌喊,“快去圣女的屋子中,橱柜上有个红木盒子,里面有个小红瓶,拿过来。”
旬叶清此时也是吓呆了,坐在雪地里竟然也没有觉得湿凉。
笙歌听到这话立即跑到了姬凤媱的屋子中翻找,橱柜上的盒子不多,她一眼就望见了放在书桌后的橱柜中央,有个红木的盒子,拿在手中也没有打开就抱着跑了出去。
旬叶清和侍女已经将姬凤媱扶着躺在了椅子上,她紧闭着双眼,比方才喘的慢了些,但看脸色仍然是十分痛苦,白皙的皮肤上,渗出了薄汗。笙歌打开盒子取出里面的红色小药瓶,侍女一把从她的手中夺了过去,力气太大,红木小盒子被扯的掉到了地上,里面有个东西也滚到了雪地里。
笙歌没有在意,伸手探了探姬凤媱的额头,似乎并没有发烧,便松了口气,那个侍女打开药瓶的塞子却没有拿出药来,只是将瓶子放在了姬凤媱的鼻端,让她吸气。
没想到不用一会功夫姬凤媱居然已经能够呼吸自如了。旬叶清松了口气不管不顾的摊到在地,无力的笑了笑,笙歌轻声问,“圣女,好点了吗?”
姬凤媱依然闭着眼,脸色不再发红了,却有些苍白,但仍然轻轻的点了点头。旁边的侍女没好气的说,“圣女身子本来就有顽疾,你还叫她拼命习武!”
“我……事先也不知道……”,笙歌歉意的笑了笑,她的确没想到姬凤媱那般活泼好动,却有喘疾在身,难怪姬无心护她极好,于是她小心翼翼的问那个侍女,“现在要不要找姬无心……大人?过来看看?”
“我须得在这里照看圣女,麻烦你二人去一趟城主府,就说圣女顽疾复发,族长定会立刻赶来的。”
笙歌看了一眼在一旁两眼期待的旬叶清,便说,“叶清你去吧,请人不用我们两人去,我们扶圣女进去,免得着凉。”
旬叶清立刻站起来,“得令!”说罢就要冲出去,侍女不耐烦的喊了句,“哎等等,要拿着令牌去,不然谁晓得你是谁。”
旬叶清停下步子吐了吐舌头,站着等着,侍女拿起地上的红木盒子,看着空空如也的盒子,疑惑的问,“咦,令牌呢?”
笙歌想起方才忙乱的时候有个东西打着滚落到雪地上,便转身去找。看见走廊下的雪地中,杂乱的脚印混合着沾了泥土的积雪,一块银制的令牌静静的躺在那里。
上面赫然铸着三个字——“圣女令。”
她眼瞧着那个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圣女令,忽然僵直,眼前浮现无数和圣女令有关的情景,仿佛又回到浮月山庄那些暖融的时光。
耳边再次响起花柃的嘱咐:“笙歌,自己要多加小心,你的圣女令我拿走了,那个东西对你来说目前有害无益……”
仿佛心底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眼前的令牌击碎,她不信花柃会骗她,她相信所有人都会背叛她,花柃不会。但是眼前的令牌在疯狂的向她叫嚣,嘲笑她的不可一世,这样重要的东西,用来身份证明的东西,一定是唯一的。
笙歌缓缓蹲下身子,捡起了那个银制的令牌,她手划过上面的三个字,手指在令牌的背后摸索着。
她的令牌后,有一个浅浅的刮痕,是她曾经在山庄闹脾气时,拿着刀想要将这令牌劈开留下的,后来发现,这令牌不单单是用银子制成,不然怎么会如此坚硬。
手指轻轻触到令牌背后的痕迹之时,笙歌的手轻轻一颤,仿佛被烫到一般,将令牌又扔在了地上。旬叶清看她神色古怪,走上前来捡起令牌,问,“非澜你怎么了?”
“没,没事……”
她神情恍惚的回答了一声,旬叶清担心的看着她,“那我去请族长先,你若是身体不适,说不定族长大人等等也可以替你看下,听说族长大人是不出世的神医呢。”
说着旬叶清便拿着令牌飞快的跑了出去。
笙歌望向她离开的身影,记忆的碎片渐渐连成一块完整的形状。花柃也是神医,姬无心也是神医;姬无心常常不在华舞城,花柃常常在浮月山庄;她在华舞城遇到姬无心,在城外遇到花柃;她和花柃在云城落脚,便遇到姬无心;司卿柔在城主府,姬无心从未在她面前露出过真面目……
她没有理会身后侍女的喊叫,恍恍惚惚的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若是花柃与姬无心是同一人,那为何要对浮月山庄下手呢……夜辰之是淳于王族和天野族的后人,天野族要复仇,他现在又在何处。
笙歌靠着门缓缓的滑落在地上,抱着腿,埋头在膝间。即便如此,她不愿相信花柃会对浮月山庄出手,但是每当她这样想的时候,心底便有个声音在提醒她,她所以为的花柃,在这一刻早已被那枚令牌统统否决,那是姬无心假装给她的泡影。
浮月山庄,就如同她的浮华大梦一般,梦醒时候,发觉一切已然不复从前,也许在山庄之中,花柃的眼中,她便是姬凤媱的替代一般……是了,笙歌,只是姬凤媱的替代,那枚圣女令,原本就是属于天野族的圣女的。
而她,只是个不知父母姓氏的弃儿罢了,这便是司卿柔要告诉她的事实吧,或许司卿柔也是天野族的某个重要的人,才会有方长老那一日对自己的盛怒出手。
笙歌仰头靠着门扉,眼眸如同琉璃一般,黑暗之中,看不到她方才在手臂上擦拭掉的泪痕,只是眸底的光亮的惊人,她唇角微微扬起,嘲讽的看着天花板笑。
……这天下都找不到她的归处,至少她知道灵修姐曾经是真心待她的,若是姬无心真的是这场屠杀的主谋,那她便也不会犹豫,杀了他,便可以了无心事的去找灵修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