挡在面前的几个人,有面熟的,也有从未见过的,非澜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一字一句清晰的说,“我在浮月山庄长大,山庄的人,不论是相熟的还是不相熟的,我曾经都当做家人,既然以前的一切都是一场骗局,那从此刻起,我淳于非澜与你们便如同这裙裾一般,再无情义,只有血仇,”她拿起裙摆,手中的刀刃利落划过,将割下的布扔向空中,“今日死活,便都看各自本事吧。”
言语过罢,身后传来张贤的惊呼声,“族长!”,接着便是一声重物倒地的声音,非澜方才在姬无心的伤口处放了大量的迷药,加上他失血不少,自然很快就会晕倒。
她终究还是对他心软了,原本可以利用这一切让他在族人心中失去威望,但是过往的一幕幕在她的脑海中回放,早已分不清她的心中,对姬无心到底是恨多一些,还是其他的什么感情更多些。
就当是偿还以前欠他的罢了。非澜这样告诉自己,旋身落在身后影卫的身边,从其中一人的腰间拔出长剑来,微微一笑,“借用一下。”
院子中围着的世家贵女们,此时见即将要有一场血雨腥风,此时也慌乱了起来,纷纷想要离开城主府,只是天野族人拿着剑堵在门口,有几人甚至不许任何人离开这个院子,大有斩尽杀绝的样子,天野族人对苍兰国人有来自血脉的憎恶,自然不在乎她们的命。
于是那些人纷纷向着府内后院逃去,不用多久,院子里便空落了很多。
非澜挑了挑剑,倨傲的看着杀气腾腾的几人,“来吧。”
一言既出,拿着剑的几人立刻冲了上来,原本应对这些人,并不吃力,但是她必须要时刻警惕着身后的方长老,那个老头几十年的武功底子,比眼前的这些要难对付的多。
加上一连串的事件对她的影响,天野族的几人招招都是瞄准非澜的死穴,没有多久,非澜便开始力不从心起来,后背的伤口也在这个时候有了影响。
几个回合下来,非澜的身上已经多了几个不深不浅的伤口,而她并没有如她所说那般要对这些人痛下杀手,反而处处以防守为主。
她不想让天野族和淳于家族之间的血仇再一代一代的加深,若是一定要有个结果的话,那便终结在他们这一代吧。
她更不想让姬凤媱和旬叶清眼睁睁目睹着她屠杀自己的族人,哪怕他们之间早已有无法解开的心结。
身后传来剑气的压迫之意,直逼非澜的后心,她来不及转身,疲劳的应对着面前的攻击,姬凤媱的惊叫声远远传来,非澜闭上眼,一瞬间,眼前闪过她从前经历的种种。
意料之中的疼痛没有袭来,耳边却传来一阵激烈的刀剑相接的声音和方长老厉喝的声音。
非澜睁开眼,自己身边不知何时来了十多名男子,手中拿着各式的武器,身后方长老的剑已经被一人格挡开来。那几名男子一样穿着黑衣,只是黑衣上,只是领口和袖口的部分,绣着红色的纹绣,看上去平添了几分肃杀之意。
方长老怒气冲冲的问道,“什么人?!敢闯城主府。”
没有人理会方长老的问题,为首的男子面容清俊,神色傲然,身上的纹绣也不是红色纹绣,而是金丝绣成的,一眼就能从这些人群中分辨出来。他走到非澜面前,恭敬的跪下,“长公主,属下血衣卫统领白一,奉命接您回家。”
非澜沉默着看着那个男子,她眸底露出的戒备神色明显,白一自然也有准备,他拿出了一块金镶玉的龙纹玉佩,上面绣着的文字,赫然是“非澜”二字,一起递给非澜的,还有一封书信。
她看到上面的字写着,笙歌亲启。
信里的内容很简单,就是说明了白一的身份和血衣卫的存在,末尾处,盖着“淳于意”的金印。
若是说这世上非澜还能信任谁的话,那只有于意一人了。
于是非澜合上信,深吸了一口气,微笑着说,“那便,有劳了。”
白一起身,朗声对着她身后的方长老说,“听闻天野族圣女和族长在族内地位颇高,这位长老若是愿意用他二人的性命换我血衣卫十六人和长公主的命,那今日,血洗城主府又有何难?”
一番话说得不卑不亢,丝毫看不出是他们身陷囹圄,而不知何时,站在一旁的姬凤媱已经被血衣卫其中一人挟持,带入了血衣卫的包围圈之中。
方长老自然气急,但是眼下的情况的确无可奈何,且不说就算抓了非澜,待姬无心醒来也会放她走,若是在这个时候,让血衣卫单刀直入血洗了城主府,对他们的整个士气将是严重的打击,眼下藉由圣女被挟制,还可以顺理成章的让他们走。
于是方长老只能狠狠的开口,“放开圣女,你们速速滚出城主府。”
“我们自然不会伤害圣女大人,不过得要到城外才可放回她。”白一的语气并不是询问的语气,言语罢,便挥手给血衣卫下了指令,在众目睽睽之下,带着姬凤媱离开了城主府,非澜看了一眼方长老,片刻后,微笑道,“那就以后……有缘再见了。”
城主府外早已停好了血衣卫准备的马车,他们得了消息来接非澜,自然是有的放矢,白一押着姬凤媱上车,非澜一同坐上马车,一行人便朝着城门的方向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