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了陆九年之命,郭松教授了一招虎眼刀法给上官恨,随后又带他去世家藏刀库中选了一把利刃。虽然按照郭松原来的打算,上官恨很适合像秦佰一样使用长刀,毕竟兵器么,还是一寸长一寸强,而且他力量十足,能最大程度发挥长刀霸道的威力。谁知这小子竟然选了一把短刃,郭松颇有点失望,但六师兄鲁旦的规矩又不能破,手摸到了就得选定无法更改。
走出藏刀库之后,郭松要了上官恨紧握手中的这把短刀,一把抽出仔细瞧瞧,突然发现不对劲,“真是奇了,方才看这把刀时,明明是寒芒四射,刀气十足,怎么现在看…”
上官恨听到他的话语,凑近过去一瞧,也着实吃了一惊。这一柄短刀,长不过一尺五六,在傍晚的夕阳之下,通体如墨,不似锋刃,却似一块废铁。
“难不成上了师兄的当了?这哪里是把刀?怎么一副没开刃的样子。”郭松嘀咕道,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不应该呀,这个鲁旦,虽说刀法奇差无比,可是铸刀的功夫着实了得,经他一手铸造的利刃绝对不差。“
“怎、么了?“上官恨也很诧异,刚才在那间黑暗的石室之内,对着三十六把利刃,明明每一把欢喜得不行,犹豫之间,却不知怎的会选这一把。当鲁旦让他闭上眼感受刀尖所散发的气息之时,他分明感受到这一把蕴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力量,冥冥之中吸引自己拿起它。
“好奇怪的一把刀,——不对,简直不能说是一把刀。”郭松又叹了一口气,“唉,师弟你也真是,那么多利刃在前,不知道把握机会好好选上一把。“
“可、我觉得这把很好。”虽然现在也有点怀疑,但从郭松手上拿回刀的刹那,那股力量在手的感觉又回来了。
“好吧,反正现在已经选了,实在不行,就跟其他门人换一把好了。“郭松寻思着,且不论这刀好不好,连刃都未开,如何能杀人?
两人说话之间,早已离开了藏刀库的范围,回到世家教场之上。少年弟子们正卸下一身疲惫准备去吃饭了。
“喂,你们去哪儿了?”突然一边跳出一个人来,正是焱猇座下第四弟子邓鼎。
“关你什么事?”郭松对这个师兄颇为不屑一顾,“胖子你在教场做甚么?”
“哼,你这个教头不看管弟子们,就由我这个师兄来帮你了。“邓鼎突然发现上官恨手中的刀,叫道,“你们去鲁旦的刀库了?拿了什么好刀?快给我瞅瞅。“话毕,一个健步想要抢夺,却被灵巧的闪过。
“哈哈哈,你这个胖子,也想抢师弟的东西。”笨拙的邓鼎没有抓到上官恨,反倒是一个踉跄差点摔倒,郭松笑话他道,“算了,师弟,把刀给他看看。怎么说,这也是咱们的师兄啊,哈哈。”
眼见上官恨并没有主动的反应,还是郭松拿了刀给邓鼎看。借着日渐下沉的阳关,邓鼎也没看出什么端倪,他十分疑惑地把刀扔给上官恨,道:“这刀刀柄上刻着什么九绝,可看样子都没开刃呢?鲁旦怎么拿这么一把刀给你,欺负新来的么?“
“刀、是我选的。”上官恨答道。
“噢?自己选的么,那我也无话可说了。“邓鼎一下失了兴趣,示意两人可以离开了。
“走,一起吃饭去。“郭松邀请道。
“你们先去吧,我刚才已经吃过一顿了。”
“哈哈,你是不是待会儿还要来一顿酒?胖子你这一天五六顿的,让世尊知道了,可得给你算算饭钱。”
“少啰嗦,吃你的去吧。”
随郭松领着上官恨的背影渐行渐远,邓鼎却走入了方才他俩来的那条道,他没有去藏刀库,而是往山壁之中深入,穿过一片广大的草坪,到了一座山崖之后。他抬头看去,只见立壁如削,距地四五丈高,有一座突出的石岩之外,四周不见房屋,崖壁平滑如削,未见痕迹,只有一条绳索从石岩上垂下,看来想上去非得借助它不可。不过,邓鼎眼中似乎完全没有见到绳子,稍稍蓄力,猛然一个步子竟如行步平地之间一样登了上去。
那石岩之上,又有一个四尺方圆的洞口,洞口之下,是人工垒成的一道级梯,斜向山腹中通去,行约十余级,突然折向左去,眼前景物一变,透亮开来。横陈眼前的是一座耸立的房舍,规模颇为雄奇,更有一股难以言明的王霸之气充盈其间。邓鼎十分小心,缓步走上前去,竟然拜倒在地。
大约过了一盏热茶工夫,突闻一个低沉却有力的声音传了过来,道:“有什么事么?”
邓鼎没有抬头,道:“华江府外,大师兄率众人在五对五的比试中赢了,老十败给了林海流,两人刀法差距甚大…”
“哼,林海流不算什么,是老十太差了。”
邓鼎被打断了,却丝毫没有动怒,他见帷幕中人没再发话,又继续道:“第二场也输了,第三场的时候,大师兄亲自上场了,据说他没用刀,一击就杀死了怒海帮的人。”
“哈哈哈,这回没有让他藏住么?”房舍之中,垂下一张张厚厚的帷幕,声音就从那帷幕中发出。
“最后一场定胜负的时候,是二少爷云龙带着虎头鬼神刈出战的,他一下就…”
“好了,不过是仗着刀罢了。不成器的小子,不用提他。还有什么事吗?”帷幕中人不耐烦了。
“还有一事,刚才我见到恨师弟了,郭松带着他从鲁旦那里拿了一把还没开刃的刀。”
“那个小子么?什么刀?”
“刀柄上刻着九绝两字,可我看那把刀…”
“难道是九绝天丧刀?他是怎么拿到这把刀的?”帷幕之中的人惊道。
“听说是他自己选的。“
“哈哈,好,好,选得好!在那三十六把刀之中,这把排名第二,是鲁旦从西北重金买回的,铸刀界中有一句预言:天丧一出,江湖大乱!哈哈哈。“尖锐的笑声似蔓延在整个山谷之中。
而此刻华江府外,一处隐蔽的场所,也有一阵沙哑尖锐的声音,一时充满了此地:“现身吧,陆先生,老朽等你多时了。”这阵声音一出,轻易盖过了周遭万物的嗡嗡呓呓。可见发话之人的真气修为,已臻绝代高手之境。
“哈哈,鬼陀前辈,别来无恙否?”回话者正是陆九年,想不到先前率众离开的他竟然孤身一人又回到华江府外。他双手负在背后走了出来,昂然看着那张瘦骨嶙峋的脸孔,
“嘿嘿嘿,很好,我很好。”说到第二个很好时,被成为鬼陀的人眼中凶光一露,只见背后长剑出鞘,疾刺陆九年,刷刷刷刷连刺四招,一气呵CD指着陆九年要害。
陆九年却始终神情自若,连避数招,身子一侧,双指左一拨,右一挥,将这四招尽数拨开。鬼陀见他以指间应敌,周身却无一破绽,不禁心中惊慌,暴喝一声,长剑当中直刺过去,陆九年居然并不闪避,右手衣袖一挥,对手眼前一花,单锋剑已被牢牢地夹在左手食指和中指之间。
“你……你夹得住我的剑?”鬼陀笑道。
陆九年随手放开了剑,气定神闲地伫立着,淡然道:“焱猇办得到,我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