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4号，小雨。
天空被一朵朵乌云遮蔽，从早上开始便淅淅沥沥的雨势持续不减。
昨天还穿着短袖短裤的人们，换上了长衣长裤。
出门工作的人或是打着雨伞，或是披着雨衣。
结伴玩耍的孩子，像极了和困难斗争的勇士，把竹竿当做武器迎着雨滴大叫着跑来跑去。
整座上舒县城像是隔着一层黑白色的滤镜，不管看向何处都让人看不到黑白以外的色彩。
秦自牧没有打伞，也没有带雨衣，脚步匆忙脸上若有所思，就这样走在街上。
期间在路对面恰巧碰见，不断挥手喊他名字的周怡楠，都令他恍若不觉。
“秦自牧你个大傻子！下着雨你发什么疯连个伞都不带！”
然而秦自牧没有像往常那样，回过头喊她一句大傻妞，跟没听见似的远走越远直至消失在街道尽头。
站在原地的周怡楠，看着远处，嘴里嘀咕道，“不理我，本姑娘才懒得搭理你。”
说完哼了一声，转身就准备回家。
可刚走出两步，便不争气的跺了跺脚。
“我为什么要走啊！明明是他做的不对，不行，我得找他问个清楚！不就是有谈个恋爱，有对象了嘛！我都说了把他当哥们，怎么能不理我啊！”
周怡楠以为秦自牧是为了避嫌才不理他，事实上秦自牧也是这么做的，因为自从那天三人逛街以后，秦自牧就不在像以前那样找她，更不像以前那样和她有说有笑，而是一直躲着她。
所以这对周怡楠来说是比天还大的事儿。
她已经做出退让了，可如果最后的结果是失去她口中的好哥们，那么她也认，只是她想亲口听秦自牧说出来告诉她。
周怡楠思来想去还是转过身，朝着秦自牧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快速奔跑的双脚，每每才在水泥地面，上面的积水被一脚又一脚踩的水花四溅。
打湿了鞋子，沾湿了裤脚，周怡楠浑然不觉速度不减。
下雨天的迎宾街，同样没有了往日的热闹，站在街头一眼看过去，没有熙熙攘攘的人群，顶多就是几个拿着伞迅速穿梭的行人，或是双手放在头上遮雨，快步跑到沿街店铺屋檐下躲雨的路人。
即便陈漱玉再三叮嘱，让他不要来，不要找她。
可秦自牧还是来了，只是他并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去了对面的网吧，就坐在门口开了一台机器，也不开机就那么坐在那透过挡雨的塑料门帘看着对面的漱玉茶楼。
模糊之间，他能看到陈漱玉不再像以往，一刻不得闲的收拾茶楼，总喜欢一个人坐在门口柜台后面右手撑着下巴发呆。
直到被门口的叫喊声或是车铃声惊醒，这才怅然所失的看一看街面随后继续换只手发呆。
漱玉茶楼一如这两年，根本没有客人登门。
但是不多久，一辆面包车停在了茶楼门口，紧接着便下来三个人，秦自牧看的清楚他们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一根钢棍。
眨眼功夫三人进了茶楼后，便传来一阵打砸声。
男人的叫骂声与女人的尖叫声混杂，顿时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路过的人以及周边商铺的人纷纷凑了上去。
秦自牧见状不敢耽搁，匆忙跑了出去，挤到人群最前端，同时把一直随身携带的黑皮包拉帘拉一个不大的口子，而这个口子正对着漱玉茶楼内。
看着在茶楼内不断用钢棍打砸店内物品的三个混混，以及吓得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老板陈漱玉。
围着的人群，终于发挥出了他们应有的八卦天赋。
“这些人太没有我王法了吧，大白天都敢过来砸店！”
“你们说会不会是茶楼老板惹了什么事儿？”
“她一个女人家，能惹上什么事儿，我看这仨人就不像是咱们本地的。”
“不是咱们县的，那是哪的？”
“看他们那凶样，一脸横肉，手臂还有纹身，八成是混黑社会的。”
“黑社会？现在还有这东西？早些年严打还没清理干净啊！”
“这玩意儿哪那么容易轻易清理完，你看着吧这事儿肯定不会就这么结束。”
“……”
秦自牧听着周围人的议论，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里面。
一方面他想拍摄更多的素材，另一方面他又担心陈漱玉受伤。
还好的是三个混混打手，一通打砸后一句话没说便扬长而去。
换做其他店铺碰到这种事儿，很快就会有人临近相熟的人过去问候关心。
可在迎宾街，漱玉茶楼和陈漱玉是一个特别的存在。
因为她和迎宾街所有人，太格格不入。
没有女人会上去自讨没趣，也没有男人会愿意上去自行惭秽。
久而久之，大家也就是远远的看着，看完了热闹也就四散离去。
秦自牧没有离开，他就站在门口看着陈漱玉蹲在角落，看着她吓得浑身发抖，看着她喘息良久，直到陈漱玉胆颤心惊的起身，开始收拾破烂不堪的茶楼。
叹了口气！
秦自牧终究是做不到她说的那样袖手旁观。
抬脚走进去，鞋子和地板发出的响声，吓得正在清扫的陈漱玉浑身一抖。
一边惊恐的叫了一声，一边迅速往后退。
当她看见来的人是秦自牧并非那三个打手，退后的脚步停住，三步并做两步走的过来就是一阵责问。
“你怎么来了！快走，走啊！不是说过让你不要管不要问。”
被吼被骂，秦自牧也不气，笑着摇摇头，“姐你清楚我做不到，所以天塌下来，我陪你一起扛。”
陈漱玉一时间愣住了，伸手捂住嘴巴，可再怎么去控制，泪水还是如决了堤似的流了出来。
秦自牧过去慢慢的将她抱在怀里，手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
想说点什么，可感受着陈漱玉趴在他肩上无声落泪。
最终还是一个字说不出来。
只能继续轻轻拍着她的手背。
另一边追了一路的周怡楠，终于是追了上来。
气喘吁吁的她看见了秦自牧，心里一阵高兴。
正想着上去问个清楚的时候，正好看见两人抱在一起。
一时间，周怡楠就像个小傻瓜，心里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
想着想着，她连自己什么时候离开了迎宾街都不知道，总之迷迷糊糊的就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