喷火的烈日终于渐渐西沉,余晖遍洒染得灵田一片金黄,便连那巨大的丹峰也被镀上了一层金芒,显得愈加巍峨。
随着一阵山风拂过,白日里那令人窒息的热浪转瞬消散,一下子变得清凉起来。
很快,日头落下,河对岸渐渐安静。
而废料场中,李小鱼几人却仍在忙碌。
每隔半月,便会不少废渣自丹峰运下,而李小鱼与牛大胖几人,必须在这半月之内,将这些废渣全部封埋。
而明日就已到了半月之期,那负责管辖丹峰废料场的马长老,便会依例前来巡查。
这马长老为人刻薄,一向高高在上,对外门弟子少有笑脸。
而对于李小鱼几人,这马长老则更是“青眼有加”,每次前来,必会找个由头叱骂一番,似乎若不如此,便觉得心里极不痛快。
时间一久,李小鱼与三位师兄终于想明了缘由,感情是哥儿几个没有上交“例钱”。
说起这例钱,就不得不说说灵雾宗的长老。
灵雾宗有内门与外门之分,从而也就有了内门长老和外门长老。
内门长老乃为宗门梁柱,地位可谓尊崇至极,哪怕宗主见之也要客客气气。
在灵雾宗四座巨峰之上,共有内门长老七人,各个均是修为惊人,乃是宗门底蕴一般的存在;
而这外门长老却足有数十名,且均住在峰脚之下,负责管辖灵雾宗数千外门弟子。
这外门长老,无论修为地位,均与内门长老无法相比,说得好听一点儿是“长老”,说的难听些,便是个“管杂务的头儿”。
但既为灵修,就必须修炼,这外门长老亦不例外。
可内门长老地位尊崇,所能支配的修炼资源丰厚至极,外门长老却远无这般待遇。
故而管辖灵田的这些外门长老,便打起了“靠山吃山”的主意。
灵雾宗共有外门弟子数千,且有九成负责种植灵田。
四座巨峰脚下灵田不下数万亩,灵谷每年可收获两季,虽有八成收入须上交宗门,但这剩下的两成,亦是一笔可观的财富。
是以每到卖出灵谷之时,这些个外门长老便开始各种刁难,又加之有那善于溜须拍马的弟子为其隐晦传话,便有一些机灵的弟子,主动将部分收入拿出“孝敬”。
对于这些“懂事儿”的弟子,这些外门长老立时和颜悦色,甚至会使出手段,调过一片上好的灵田供其种植。
久而久之,但凡种植灵田的弟子,均会将一部分收入用来孝敬这些外门长老。
渐渐地,这孝敬便成了惯例;而这份孝敬之银,便也成了“例钱”。
虽然这例钱并未规定具体数目,但给得多者自然受到照顾;而给的少的,也就是偶而能看到个笑脸儿,少受些无妄之灾罢了。
种植灵田的外门弟子能够花钱免灾,可诸如那些负责砍柴浆洗、没有半点儿收入的外门弟子,就唯有常受斥责,每日在压力中度过。
而李小鱼几人,却要比这些弟子强上少许。
这废料场,常年均会有废渣运来,虽然这废渣乃是炼丹失败后的残余药渣,但偶尔亦能翻找出一两块残存的天材地宝。
尽管这些残糊的灵根奇株,在灵修眼中几乎一无用处,但对于寻常百姓来讲,却是难得的珍贵药材。
是以李小鱼几人封埋废渣之时,均会将这些焦糊的残根断茎,清洗干净后积攒起来,待其毒素挥发之后,再拿到山下的“仙缘城”中换些灵币。
故而李小鱼几人亦算有些收入。
自从李小鱼哥儿四个想明白了原因所在,便也开始每半年上交一次例钱,虽然数目少的可怜,但总好过镚子儿皆无。
而那马长老在收了例钱以后,虽仍是一副冰冷之状,但照比以前,那劈头盖脸的责骂却是少了许多。
明日那马长老便会前来,且距上次交例钱已经整整过去半年,而灵币却没攒下多少,李小鱼几人不由一边干活儿一边心中忐忑。
直忙到满天星斗,四人终于将废渣全部封埋坑底。
累了一整天,几人已然是疲惫不堪。
各自回到木屋,牛大胖与赵二肥孙三壮草草洗了把脸,随后便沉沉睡去。
尽管同样劳乏,但李小鱼却并没有入睡,不过今晚没有再去那断崖,而是就在屋中的木床上盘膝修炼起来……
夜,很快过去。
薄薄的山雾似轻纱拂动,使得整个灵雾宗若隐若现;四座奇峰更是朦朦胧胧,一眼望去,便仿佛幻境一般。
不大工夫,耀阳升起,亿万柄金黄的光剑刹那自天际刺来,那拂动的薄雾霎时四散,转眼化作了缕缕清新之气盈逸山间。
此时,在连接废料场与北岸灵田的浮桥一端,远远地走来了一人。
此人约有十七八岁,面色白皙,身上穿着一件崭新的外门弟子服,乍一看去生得很是清秀,可那狭长的眉眼,却给人一种说不出的黠傲之感。
更让人感到奇怪的是,此人明明身着外门弟子的青衣,但腰间却系着一个,只有内门弟子才会被赐予的储物袋!
在丹峰脚下千余外门弟子当中,只一人有此“殊荣”,那便是马长老的记名弟子--王睿。
虽然那马长老不过一名外门长老,但毕竟挂着“长老”之名,给记名弟子一个储物袋,亦不算多大之事,对此,宗门高层亦是睁一眼闭一眼。
这王睿极善迎逢,溜须拍马更是无人能及,是以入宗第二年便被马长老视为亲信,并将之收作了唯一的记名弟子。
自此以后,这王睿便一步登天,每日只围在马长老身边阿谀奉承,不再干半点儿杂务;而在一众外门弟子面前则是飞扬跋扈,完全一副小人得志之状。
而对于收取“例钱”,那马长老自持身份,当然不会亲自收取,亦尽由这王睿代劳。
此时,这王睿甫一踏上浮桥,立时便鼻子一耸眉头皱起:“这兔子不拉屎的废料场,远远地便闻到一股怪味儿,难怪师尊不愿前来!”
嘟嘟囔囔中,王睿眸现厌恶继续前行。
不大一会儿,这王睿便走过浮桥,来到了小院门前。
“废料场人都死哪儿去了,给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