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欢颜惶惶然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说什么好,既然傅云殊都这么说了,想来这一定是好的,“幻心花”在被解毒,其他的毒药趁虚而入,诱发毒性,但是这“乱花飞羽”只能如此解毒,痛苦也只能是必经之路。
她眼睛里迅速地蓄起泪水来,泪眼朦胧地看着阿炎的模样,傅云殊眼睛也是一眨不眨屏气凝息地看着阿炎痛苦纠结的模样,低低的嘶吼声从他的喉咙中传了出来,压抑且让人惊悚。
这解毒的过程不容有失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傅云殊也在为这样的解毒方法而震惊,他在江湖中寻找了这么久,“乱花飞羽”的解毒之法一直渺渺无踪,却从来没有想过可以用这样的方式来解毒,虽然并不能确定到最后是不是一定能够将他身上的毒药全部解开,但是到底此事还是让人颇为震惊。
毕竟如今“七星草”和“蚀心菇”已经毒性消失,再也没有了不是吗?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两人直直地立在当场,却看着阿炎一人在床榻上痛苦纠结辗转,而他的痛苦持续扩大,过了将近半个时辰之后,傅云殊猛然叫道:“快,快!解药!”
陆欢颜赶紧将解药递给他,傅云殊二话不说,上前点住了阿炎胸前的两处大穴,随后硬生生地掰开阿炎的嘴,将解药给灌了进去,黄褐色的药汁不能全部进入他的口中,有一部分也滑落下来,沾染了傅云殊一手。
阿炎口中赫赫有声,整个人如同僵直一般,陆欢颜心中焦急,上前一把抱住了他,大声道:“阿炎!阿炎!你快喝药,喝了就好了,喝了就好了,你相信我。”
阿炎此刻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片虚无之中,忽明忽暗,仿佛身处无底漩涡,身体也如同被这漩涡死死的噬咬着,每一处都是疼痛,每一处都是让人无法呼吸,似乎只有死亡才能解脱这一切。
焦急而带着慌乱的声音传入耳畔,那在漩涡中即将失去控制的意识猛然一惊,是满满?满满?
她在说什么?她在让自己喝药,让自己挺过去?
对,他还有满满,满满还在等着他,如果他死了,她该有多伤心,会哭得眼睛都肿了,他永远都不会让她痛哭,不要让她为自己掉泪,他要撑过去,撑过去!
看着阿炎终于将解药都给喝了下去,傅云殊心头才是一松,将碗中的解药全部都灌入阿炎口中之后,才解开他身前大穴,让解药迅速解毒。
陆欢颜满脸是泪,抱着阿炎僵直而冰冷的身体,低低哭泣,她不想再让阿炎受这样的罪了,不想再让他这样了,她一定要帮他把所有的毒都解开,通通都解开。
傅云殊将阿炎继续平躺在床榻上,毒药和解药的冲击让阿炎痛苦也并不曾减少半分,脸上青黑之气互相缠绕,似是在搏斗,又似是在做最后的挣扎。
将哭泣的陆欢颜拉到一旁,实是害怕阿炎会在痛苦之中误伤了人,他低低地道:“你放心,这毒药定是能解开的。”
陆欢颜哭得不能自已,胡乱地点了点头,目光却在看到傅云殊手中的碗时蓦然瞪大了,除了黄褐色的药汁之外,碗沿上竟然还带着几丝殷红的血迹。
傅云殊看到她的异样,顺势看去时也是忍不住吃了一惊,这血迹……是阿炎痛苦辗转之时为了不惊吓到他们,硬生生死死地咬住了牙,而这些便是渗出来的血迹。
即便是在这样的痛苦之中,他还保留着一丝残存的意识不让自己的痛苦惊吓到陆欢颜,连这个他都能克制,他又怎么会无意识地伤害陆欢颜呢?
傅云殊沉默了,他实在小看这个少年的意志力,志如钢铁之人也不过如此了吧?
解药服下,又过了将近一刻钟的工夫,阿炎痛苦不堪的身体缓缓地停了下来,脸上的青黑之气做了最后的挣扎之后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少年脸颊上的苍白和嘴唇上的血迹斑驳。
陆欢颜呆呆地看着,心中又是狂喜,又是惊讶,也带着许多茫然,这、这解开了?
傅云殊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凝神探脉,过了一会儿之后睁开眼睛微笑地看着她,“这两种毒药已解,他现在是内力失控,不过是太累了罢了,这两日好好地修养一下,也就回过劲来了。”
狂喜此刻才真正地涌上心头,陆欢颜呆呆地看着陷入昏迷之中的阿炎,嘴角不自觉地翘了起来,喃喃道,“这就好,这就好……”
意识在这一刻变得虚无,耳边只传来傅云殊的惊呼声,“满满!”
陆欢颜咧嘴一笑,随后便失去了意识。
时光悠长而静寂,陆欢颜在百宝空间之中醒来,看着眼前的所有微显颓败之状,忍不住微微一笑,百宝空间是跟随她而存在和生长,她这些日子用多了灵溪水,又费尽心思熬制解药,身体有些疲累了,是以百宝空间里的植物也都出现了颓废之态。
不过她休息几天就好了,她并没有损伤太多,而最最重要的是阿炎的毒在缓缓的解开当中,她一定能够救他的。
她要让他活着,他们要一起生活下去,这前世后世三十年,她拥有了幸福的家庭,拥有了爱自己自己也爱的人,她不要放弃,她要让每一个人都好好的活着,就算是死,也只能是在幸福中死去,绝不能是被痛苦如此折磨。
“满满咋还不醒呢?傅公子,你说满满和阿炎他俩生病了,怎么突然就病的这么严重?”焦急的声音回荡在耳畔,陆欢颜仔细地辨认了一下,是祖母的声音。
一旁隐约还传来母亲担忧的啜泣声,还有祖父、父亲的略带紧张的鼻息声。
她和阿炎都这么直截了当地晕了过去,也不知道唯一清醒着的傅云殊是拿什么话来搪塞家人的,一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想笑。
低低一声咳嗽传来,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床榻,陆欢颜缓缓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