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她真恼了,萧令琰愈发软了口气,低声道:“当时实在情非得已,你……别怪我,我答应你,以后什么事都不瞒着你了。”
声音极低,情意却是绵重,陆欢颜顿了顿,这才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这可是你说的?”
萧令琰握住她的手,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眼眸中一片光彩盎然,“是,我若以后还骗你一字一句,就叫我不得好死,生生世世都不能……”
“别说了。”陆欢颜心中一紧,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收回了手,“那点力气还是留着回头剁鱼头吧!我才不想听你说这些!”
萧令琰缓缓一笑,舒展了眉头,将她抱在怀里,轻轻地拍了几下,仿佛是心底最好最柔的东西一般,半点都轻忽不得。
两人一道上了车马,夜雨提着鱼篓里的鱼坐在一旁,脸上带着微笑,听着从车厢里传来的呢喃软语,心情大好。
早就应该这样了,幸好、幸好陆姑娘上京了,如若不然,她还不知道要看着殿下的脸一直这般冷着要到什么时候呢?
回到了陆家,华年几个已候在了门口,瞧着拎回来的鱼还扑腾着,忍不住喜气洋洋,“这么好的鲢子,做鱼汤正好。”
陆欢颜赶紧拦住,笑眯眯地道:“咱们今儿个中午做葱段鱼脯,华年,你的手艺最像祖母了,你来做。”
华年笑着点头答应,提着鱼篓便进了小厨房,陆欢颜和萧令琰也觉得心情甚好,牵着手往屋子里走,却在这时听见门外传来火急火燎的声音来,转过头就瞧见陆之遥满脸怒然地进了门。
陆欢颜吃惊不已,看着他道:“小哥,怎么了?”
陆之遥瞧见两人站在原地,脸上不由得便松了一下,似是怕吓着两人似的,随后才轻哼了一声,“这铺子东家怎能如此?我好歹与他签了一年的契书,怎么说反悔就反悔?哪儿有他这么做生意的?真是气死我了!”
听见是生意上的事,陆欢颜不免多了几分惊讶,“怎么了?那老板反悔了?”她记得签文书时,是个很和气的中年大叔,不像是会做出这样事情的人啊?
陆之遥翻了翻白眼,脸上的不快显露无疑,“自然是了,要不然我能气成这般模样?他们也实在过分的很,便说要退租,也不给我们缓冲几日,明日就要让我们搬走,实在欺人太甚!”
怎么会这么急?陆欢颜也忍不住皱了眉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可是这老板想拿回铺子做自己的营生?”
“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直说把租银双倍退还给我们,叫我们立刻搬走呢!”陆之遥气的口干舌燥,接过锦瑟端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这才缓和了不少,低声说道。
陆欢颜和萧令琰对视了一眼,若是这样的话,里面定是有什么猫腻?她顿了顿,随后抬起头来道:“这事我看没有那么简单,你先别着急,等过了午后我亲去找老板问问看,看他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还问什么?他就是个不守诚信的家伙!说是这么着,这会儿已请了文书来了,咱们那铺子里的东西都要往外搬了,明儿个就得腾空!”陆之遥满眼怒意,生气的很。
陆欢颜定了定神,随后站起身来道:“这事我去瞧瞧,你在家里先别着急。”萧令琰站起身来,“我跟你一道去!”
陆欢颜赶紧摆手,“你还是不要出去了,京中百姓多少都认得你,即便不知你的脸,但也保不准,你还是留在这里吧。”
萧令琰拧了拧眉头,想了想之后道:“夜雨,你陪陆姑娘前去。”
夜雨恭敬地应了一声,随后跟着陆欢颜一道出了门,转过白茶巷子,便到了成和街上,这条街上人来人往,算是热闹,若是搁在现代,恐也是一条步行街了,陆欢颜和夜雨往前走了几步之后,这才看见自家店门口已被人给封了,还站着两个官兵把守着,瞪着虎目,一派趾高气昂的模样。
陆欢颜皱了皱眉,随后往前走了两步,自然是遭到了两人的拦截,“什么人?没瞧见里面正忙着呢吗?退后!”
夜雨心中不忿,刚要上前,却被陆欢颜给拉住了,她抬起头来和气地冲着两人道:“我是这铺子里的东家,既是要退掉,里面还有些物什没拿出来,我得进去瞧一瞧才好。”
两个兵士看了她一眼,满脸的狐疑,似是不信,陆欢颜又补了一句,“不信请孙掌柜出来认认就知道了。”
孙掌柜就是这铺面的所有者,也就是他们的房东,两个兵士想了想,这才叫一人进去传了,不一会儿孙掌柜就走了出来,瞧见陆欢颜面色一愕,眼神中露出了几抹羞愧。
“孙掌柜,我要进去看看我的东西,这可行吗?”陆欢颜笑容和煦,并无吵嚷的意思。
孙掌柜叹了口气,点了点头,两个兵士这才放行,两人走入门中,看着摆放的货架上陆之遥留下的人正在忙着收拾,脸上都带着怒气和晦暗之色,她环视了一圈之后,转过头来看着孙掌柜微笑道:“孙掌柜家中可是有了什么急事?这才想着收回铺子?”
孙掌柜汗如雨下,却是不敢看她的眼睛,“没、没啥,就是不想租了,留着回头自个儿用!”
“哦?那倒是不知道孙掌柜要做什么营生?说不定回头倒是可以一起合伙。”陆欢颜笑吟吟地,并不恼怒。
孙掌柜脱口而出,“我不做什么营生,你家的恐也是不成了,这满京城……”话到嘴边倏然住口,他满脸惊色赶紧别过了头,不肯再言。
看着这般模样,陆欢颜便知道个中定有内情了,却没有戳破,依旧笑盈盈地,“那看来孙掌柜是想租给别人了?”
孙掌柜心乱如麻,听见这话,想也不想便赶紧道:“是,是,就是要租给别人,他们的价更高,更是亲戚,所以我这才、这才……”行此不仁不义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