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心。”见到杨昭眼神涣散,显然失神,屈浩广轻喝一声。
“是,徒儿知错。徒儿方才想起之前的生活,觉得与师父所说的阵法之解十分相像。”
屈浩广微微点头,沉默了一会后开口说道:“阵法复杂,人心更是复杂。修真界人心狡诈,你需要处处留心。”
“是,多谢师父。”
“嗯,继续。”
这么一个以棋代阵,一直代到日落时分才结束,杨昭有着屈浩广亲自教导,之前看书困惑不解的地方都有了更为深刻的了解,今日可谓收获颇丰。不过通吃可就哈欠连连,在杨昭身边只待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受不了,只得扑到海里,到海里吓得附近的鱼群四处逃窜,在海里自得其乐数个时辰才爬起来,刚好赶上屈浩广要离去。
“杨昭,今夜准备准备,明日清晨,启程离开。”
闻言,杨昭大喜过望:“师父,我…我们明日要离开断肠崖?”
屈浩广点头:“嗯,你已突破至出窍期,继续待在这对你已无任何帮助。”语毕,一到切空声传来,屈浩广已然飞身离去,但杨昭依然对着屈浩广离去的方向躬身:“谢师父!”而更开心的还有通吃,这附近他已玩腻,听到要离开,开心的飞到天上转了好几个圈。
隔日一早,屈浩广与杨昭并肩而立,通吃因为还想睡,便钻回杨昭体内,化作左胸的红色胎记。这是约莫半年前,通吃被一阵大雷雨吓得全身发抖,便下意识的钻回杨昭体内,杨昭这才确定自己胸口的红色胎记确实是通吃,至于关于胎记及通吃的一切,就连在屈浩广给的万千本书中都找不到答案,杨昭便索性不多想,否则也只是徒增烦忧。
“随我来。”屈浩广身形如同一只飞箭,直冲云霄,杨昭见了连忙催动真元跟上,但两人修为上的差距让杨昭不管再怎么努力都追不上屈浩广,只能勉强跟在屈浩广后头,然而就算只是这样,杨昭的真元也以一种非常可怕的速度逝去,就算同时运转歛神绝也无法及时补充真元的消耗。
好险,在杨昭真元即将耗尽前,屈浩广落了下来,着实让杨昭松了一口气。
屈浩广等候杨昭飞至,开口说道:“杨昭,为师必须要跟你说声抱歉。”
杨昭心中一惊:“师父请快别这样说…”
屈浩广挥手打断杨昭的话语:“为师先前答应一位好友要助其一臂之力,不久之后便要赴约,因此不能在你身边教导你。”
“做人不能失信,师父这么做是对的。”杨昭大声说道。
屈浩广罕见的露出一丝笑容,但很快换上严肃的脸庞:“若不是这件事十分要紧,为师只要跟好友说一声便好,但这件事异常重要,不过你放心,为师已替你安排好去处,来吧。”
“是,师父。”
这一走,便一路从西大陆的最南端朝着北方走去,而且两人没有动用任何一丝真元,就这么跟凡人一样日出而行日落而息,累了就采些果子或生火打些肉食。
在某一日的夜里,屈浩广看着哔啵作响的火焰,吃着烤的软嫩的雉鸡:“如果世上没有修真者,没有人,这个道元大陆是否会美丽一些呢?”
杨昭望着屈浩广有些落寞与惆怅的脸,纵使心中有诸多想法,却也不敢说出口,而屈浩广心中思绪像浪潮般不断拍打心头,从前的师门,那些深厚的情谊,却只因为楚儿的出身就痛下杀手。
人,真是可笑。
从秋天到冬天,在从冬天走到春天,而现在,在徐徐吹来的微风中.出现一丝湿黏,已到了春夏交接的季节,两人走着,加上通吃在一旁闹着,时间彷彿一晃悠的就过去了,越走杨昭越感到疑惑,附近的天地灵气开始浓厚,而眼前一座高山高耸入云,似乎正是天下三大门派之一的神剑宗所在的天柱山。
一日,在杨昭确定屈浩广真的带着自己走到神剑宗时,屈浩广停下了脚步,拿出了一颗样式古朴的储物戒指,递给杨昭:“杨昭,你我师徒三年情谊,为师却不曾为你炼制任何宝物,今日为师就赠这只储物戒指与你,望你好好保存它。”
闻言,杨昭知道离别的时刻到了,想起与屈浩广相识拜师以来的种种,杨昭眼眶一热,屈浩广高大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接过储物戒指,杨昭连离别的话都还来不及说,屈浩广立即一飞冲天,密语传声道:“杨昭,戒指内有一封信,为师要说的话都在里头。”
杨昭立刻探查戒指,找到屈浩广所说的信,马上翻手取了出来,将信摊开,喃喃唸道。
“杨昭,三年来为师在修真方面教的不多,但你天资聪颖,进步速度超乎我所预料,只是修真者除了修真之外,更重要的就是修心,这为师没办法教你,要靠你自己体会,记住,人心险恶,是敌是友要辨清,对敌要毫不留情,对友要两肋插剑!
先前为师传授与你的敛神诀,要多多善用,此法诀曾解救为师数次,望你别枉费为师一番苦心
好好对待通吃,牠虽灵智已开,但却还有些懵懵懂懂,要好好教他
最后为师要拜托你一事,储物戒指中有一把一尺长的木剑,若你有幸能遇到神剑宗宗主,望你代为师将此木剑交还给他,他会明白的
就此别过
屈浩广笔。”
杨昭将信读了一次又一次,热泪盈眶,望向屈浩广离去的方向,大吼着:“师父,你放心,弟子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绝对不会!”燮变彷彿也感染到杨昭激动的情绪,跟着吼出几声。
将信收回储物戒指内,杨昭望着高耸的天柱山,心里想着师父就算不是神剑宗之人,也必定与神剑宗有着深切的关系,师父既然带我来到这,一定是要我在神剑宗修练,我绝不能丢师父的脸!
杨昭一个踏步,就要直冲天柱山,然而方才屈浩广信里的语句马上出现在脑海内,于是运转歛神诀,将修为压制在元婴中期,并且让燮变回到自己体内,如同飞箭般踏着树头飞身上山。
西大陆第一高山绝非虚名,过了一个时辰杨昭才仅仅来到接近山腰的地方,而此时一名虚浮在半空中身穿绣有“霸”字青袍,修为来到元神初期的青年挡在杨昭身前,抱拳道:“阁下可是为了本宫五十年一次的收徒大会而来?”
杨昭心想师父带我来此,定就是要我参加这个收徒大会,当下说道:“是!”
青年居高临下的望着杨昭,指着一个方向:“那请从此处的阶梯一路走上本宫,但不能用任何真元,这是本宫的规定。”
杨昭一路全力奔上山,花了整整一个时辰也才只到了山腰,抬头往上看,拥有西大陆第一高山美称的天柱山,山头整个没入云端,杨昭粗估算一下,从山腰到山头最少有数万道阶梯,若是不用真元,尽管修真者的体质经过淬炼后比起凡人强上数倍,但要走上数万道阶梯也绝不是一件轻松活。
但杨昭面色不变,对青年拱手:“好,多谢。”青年对杨昭挥挥手致意,随即又找上另路人马。
杨昭照着方才青年手指方向过去,果然有一道从山腰一路向上蜿蜒的阶梯,远近处有几道人影,想来也是为了收徒大会而来。杨昭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屏除心里杂乱的想法,右脚抬起来,踏在阶梯上。
以杨昭天生奇异的体质,起初的五万道阶梯可说是顺利无比,而且还超过了几个已汗流浃背的人,只不过当杨昭看着阶梯旁写着第五万道的指标时,一股压力突然扑天盖地而来,让杨昭身形一矮,差点跌坐下来。
杨昭皱起眉头:“神剑宗的测验,果然不会如此简单。”再次深吸一口气,在一鼓作气上山与休息片刻中犹豫了一眨眼时间,然后下定决心的踏上那第五万零一道阶梯。
一踏上阶梯,在不动用真元的情况下,这股压力让杨昭每踏一步都要使出十二分力气,这才走了三千道阶梯,杨昭已然汗如雨下,可是杨昭非但没有停下休息,反而更是往上走,脸上神情越显坚毅。
神剑宗的威名之盛,从参加收徒大会的人数就可窥知一二,杨昭一路上已经超越过五十人,而当中超过三十人颓然的坐在五万多道的阶梯上,显然已经脱力,无法在往上走。
杨昭粗喘着大气,花费半个时辰的时间总算看到前方写着“六万道”的标示,然而这次杨昭选择在原地休息,不急于挑战这六万道。杨昭知道这收徒大会的测验绝不会如此简单,六万道也一定有他困难考验之处,而且只会比五万道更为艰难。
杨昭休息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跨步上了第六万零一道阶梯,与杨昭所料无误,一股比五万道更强大数倍的压力袭来,不过杨昭早有所准备,没有出现方才般差点跌坐而倒的窘境,双腿用力一撑,硬扛住了这可怕的压力。
抬头往上看着几个在六万道奋战的背影,杨昭迈开脚步,往上接受六万道的考验。
“呼、呼、呼、呼…”呼吸配合脚步,杨昭在六万道行进的速度虽比方才慢了不少,却也是稳定的向上走着,而与他一样挑战六万道的人相比五万道要少了许多,然而受困六万道而无法再前进者颓丧的神情却更甚于五万道。
杨昭曾经过一人,那人无力的坐倒在阶梯上,双手掩面痛哭,杨昭可以理解其心情,可是自己也开始感到疲倦,因此只留下了一句话:“有力气哭,怎么没有力气走?”语毕,杨昭没有回头看那人的表情长相,自顾自的往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