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如歌凝视着她，语气平静的继续问道：“你体会过什么叫做死亡吗？”
林玥僵硬着身体，没有动。
那是因为，此时她的小腹上正被一个硬物抵着，她能够透过薄薄的布料，感受到它的冰冷和寒气，那是一把刀，一把原本属于她的刀！
而她的脖子被司如歌一手掐住，那女人没有什么大动作，只不过大拇指抵上了她的喉咙，正缓缓的，慢吞吞，朝着里面按下去。
痛苦蔓延了上来，那种绝望让她情不自禁的战栗了一下。
“你有本事，就杀了我！”
话音未落，抵着小腹的刀毫不留情的被那女人送了进去。
林玥闷哼一声。
她举起的手，在半空中石化一般僵住了。
“你……真的要……杀了我吗？”林玥的喃喃声好似梦呓一般。
司如歌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说道：“是你逼我的。”
她手中的刀子没有动，却也没有抽出，就这么入肉三分停在那里，鲜血缓慢的顺着刀刃流了下来，一滴一滴的汇聚起来滴落在她的脚边。
林玥笑了笑，真当自己面对死亡的时候，她竟突然觉得死亡也不怎么可怕嘛，除了，有些疼……
那种痛彻心扉的疼痛，让她几乎连呼吸都要小心翼翼，胸口的起伏让她觉得痛苦，牵扯着伤口一阵翻江倒海般的撕扯。
冰冷的刀子，都被她体内流出的鲜血包裹得温热。
“你怕了吗？”司如歌轻声问道，凝视着她轻微颤抖的身体。
“怎么可能？”林玥仍旧在笑。
笑着笑着，一滴晶莹的水渍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到地上，和那一小汪血迹混杂在一起。
司如歌脸上的神色收敛了起来，缓慢的抽出了刀子，林玥的身子随着她的动作，情不自禁的战栗了起来。
一丝痛苦的呻吟破开了齿间，她一直不愿示弱，可她的身体却不能让她承受住这些痛苦。
“司如歌……我好恨你……”
林玥掉着眼泪，沙哑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尾音却因为疼痛而有些走调，听在人的耳朵里，只觉得毛骨悚然，仿佛心正被一只手紧紧揪着，疼得血肉都在抽搐。
“恨我？”
司如歌抽出刀子，缓缓的后退了一步，仿佛并没有因为那女人痛苦的模样而有所改变。
她在林玥的耳边轻声问道：“你做了这些十恶不赦的事情，却没有得到应有的报应，你恨我，是觉得我对你太过仁慈了吗？”
林玥有些支撑不住，双腿一软，狠狠的跪倒在地。
她没能逼着自己抬起头来，只是失魂落魄的跪在那里，低声喃喃道：“我好恨你……”
司如歌没有理会她，一边往楼上走，心中却有些茫然。
或许，是真的恨她吧，那恨意直达肺腑，流经四肢百骸，早已经和她的身体融为一体，连林玥自己都不能将那些情绪分离出来。
司如歌走上楼去，一抬头正对上了席漠看过来的视线。
“怎么样了？”席漠问道。
他的眼神很沉，隔着不算远的距离看过来，却让司如歌一瞬间觉得两人中间，仿佛在方才那短短的一瞬间，生出来了一道永远也无法跨过的鸿沟。
司如歌不动声色的垂下头，将那奇怪的情绪压制在了心底里。
“暂时死不了。”她平静的说道。
随即就想回到房间，然而和席漠擦身而过的一瞬，她才想起自己的卧室如今被另一个女人霸占了。
司如歌停住了脚步，呵的冷笑了一声。
她转过头，看向了席漠，缓缓说道：“你不去看看她吗？晚了，可就再见不着了。”
席漠的视线一直凝在她的身上，胶着着无法分离开来。
司如歌没有错过那男人眸中一闪而过的痛苦，紧接着，他叹了一口气说道。
“反正现在还死不了，林玥在医院里半夜失踪，林家已经联系上我了，等会儿就会过来接她。”
听见这话，司如歌情不自禁的笑了一声。
席漠皱了皱眉，问道：“你笑什么？”
司如歌没有回答，仍旧在笑，甚至盯着那男人笑得更加离谱了。
原本这样的笑容是很令人放松的，只不过席漠此时却觉得心底升上来了一阵烦躁，他忍不住一抬手，揽住了那女人的肩膀，将她往自己的怀中一拉，扣住了她的后背。
力气没控制得住，碰到了她身上的伤，司如歌闷哼了一声，收敛了笑容。
紧接着，男人越发用力的将她搂进了自己的怀中，用力的，狠狠的，仿佛要将她整个人嵌入自己的身体里一般。
“你笑什么？”席漠沙哑着嗓音问道。
声音在她的耳边，带着温热的呼吸拂过。
司如歌停住了笑，缓缓说道：“席漠……我是不是不应该爱上你？”
如果当初没有爱上他，哪里会有这些事情发生？她的人生，会有截然不同的道路。
可是……当初若是没有席漠，自己是无法越过那堵高墙，无法从那黑沉沉的深渊中走出，她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人，如果不是席漠，自己早就死在了那一滩散发着恶臭的泥潭中！
司如歌轻轻的吸了一口气，埋首，突然用力的咬住了席漠的肩头。
男人闷哼一声，却没有推开她。
他在微愣之后，任由那女人尖尖的牙齿穿透自己的皮肤，他的声音在司如歌的耳边响起。
“不管应该不应该，你已经是我的人了，永远……永远，也不能离开我的身边。”
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让人在这种氛围中甚至难以呼吸。
司如歌狠狠的咬在他的肩头，仿佛要将自己在林玥那里受伤的伤害，经历过的那些疼痛，加倍的让这男人感受到。
“永远吗？”司如歌松了口，凝视着渗出鲜血的衣服，她的眼神很平静，可那平静却让人莫名的感受到一丝自嘲。
司如歌没再说话，缓缓闭上了眼睛。
席漠伸出手，接住了那昏迷过去的女人。
沉沉夜色中，一缕几不可察的叹息声，被风卷走，消散在空气中。
“永远。”他回答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