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像是一块块重石从山顶坠落。
沉重的气息扑面而来，压得人只觉得浑身抬不起劲，心口好像被什么堵着，有些喘不过气来。
司如歌说完这段话之后，脸色变得有些发白。她也知道这几句些话实在太过无情，说出口之后立即就后悔了。
可是如今却由不得她收回。
“席漠……”
她轻轻的唤了一声，带着几分犹豫的说道。
“我原本以为你可以无条件相信我的，但是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让你改变了想法。”
声音出口有几分沙哑，像是干柴堵在了喉咙口，烧起的火焰，冲起麻辣辣的疼痛，连带着说出口的话，也变得嘶哑起来。
“我做出的这些事情来，既不伤天害理，也不谋财害命，只是我自己想要做的罢了，我知道自己是个废物，可却有也有想要完成的事情。”
司如歌说着，轻轻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有些难看的笑容来。
“可是连这样的心愿，也完成不了，可是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却坚决的站在了我的对面。”
话语里带来笑意，苦涩的让人能够察觉到她心底里的难堪。
席漠半响都没有吭声，目光沉沉的看着窗外。
他看上去很是平静冷漠，却只有他一人知道自己的心底里早就已经翻天覆地。
司如歌说的是对的，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在这件事情上这样急躁，恨不得将那女人身边所有的联系，通通斩断，将她锁在自己身边，画出一座结界来，不让任何人沾染。
席漠用力握紧了手下的方向盘，强迫自己扭转过头，将目光对上那女人的脸。
司如歌苍白的脸色映入眼帘，让她的一双眸子看起来越发深黑，纤长的睫毛柔软的压下来，湿漉漉的，显得此时的她无比温顺。
“我也不知道。”
席漠有些怔怔的开口说道，他的眼底也压下翻涌的浪潮，即将冲破禁锢的高涨情绪，让他的目光变得无比晦涩。
“司如歌，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非做这些事情不可，我不知道……为了这些事情，你竟然还会站在我的对立面。”
席漠凝视着面前的女人，眉心压出来的深深褶皱，让他的眉目越发锋利。
他一字一句的说道。
“司如歌，你就当做是为我放弃这些，不行吗？”
司如歌觉得自己有些恍惚，男人的那些话钻进了耳朵里，却让她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听懂那些字词的意思。
她明明已经说的很清楚了，男人就算已经结婚，可她是完全自主自由的人。
席漠以前将她软禁在席家时，她无怨无悔，只觉得自己还没有做到能够让席漠相信自己的时候。
可是如今两人在一起度过了这么多时间，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她以为，那男人已经有足够的信任，来让自己做想要做的事情。
良久之后，她才像是读懂了那男人话里的意思，反问道：“为了你……而放弃？”
司如歌的声音有几分飘渺，让人觉得摸不到底，虚无得让席漠感到害怕。
“你的意思是，让我为了你而变成一个傀儡？没有自己的想法，没有自己的目标，没有自己的情绪，也不能自己做主……”
司如歌看着面前的男人，惨然一笑，有些恍惚的问道。
“那这样的我，活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本就是追着那一场离奇的虚幻的梦而来的，如今席漠已经圆满了她的梦，想要将她变成一个没有提线木偶，囚禁在席家做一只金丝雀。
司如歌不禁觉得，是不是，该是醒来的时候了呢？
听见她竟然有这般自暴自弃的想法，席漠登时怒了，他强忍着情绪，才没有在那女人面前爆发，但声音里却仍旧带着几分难以抑制的怒意。
“不就是一个破工作吗？有什么重要的？难道我还比不上这些玩意儿，让你觉得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了？！”
看着他身上陡然变得凌厉起来的气息，司如歌有些惊讶，也有些害怕。
破工作？这些玩意儿？
变得像他男人的眼里，自己所做的一切经验都这样可笑是吗？
司如歌心底一片苦涩，脸上原本牵起的微笑，此时却不受控制的将嘴角往下坠去。
“我真是太傻了！”司如歌有几分绝望的说道，“我竟然还会痴心妄想得到你的理解！没想到你从最开始，就只是把我当成个笑话在看罢了！”
司如歌说完这句话，心底想到不是席漠该作何反应，想的却是自己竟然能这样平静的说出这段话来。
一股酸涩涌向鼻腔，让她忍不住热泪盈眶。
热意涌动，趁着那男人察觉之前，司如歌猛的扭过头，一把推开车门，跳下车去。
司如歌站在路边，夜色早已降临，她的身后一片漆黑，仿佛深邃的漩涡一般，要将她吸进那无底的深渊之中。
她躲在黑暗之中，遮挡住自己，忍不住落下的眼泪。
声音平静的有几分发冷。
“席漠，我觉得这并不是一件小事，我的决定已经摆在这里了，而我需要的是你全心全意，真正的信任。”
司如歌在黑暗之中牵动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却也能够感觉到眼眶落下的泪水，滑过嘴角，一滴一滴的砸下来。
“我不想看见那些虚情假意，也不想看见那些刻意讨好，席漠，我们俩都给出一点时间吧，好好想清楚，好吗？”
司如歌说完这句话之后，手掌一动，“嘭”的一声关上了车门。
她转身离去，身影逐渐融入那一片黑暗之中。
而车内，席漠愣怔的坐在原地，半响，都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司如歌的火气来得让他措不及防，他堵了满嘴的大道理，还有满肚子的担忧，可是这些全都还没有同那女人说清楚，她却已经转身离去。
想清楚？
难道最应该想清楚的人不是司如歌吗？
那女人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够将自己脑子里的荒唐想法给收回去，什么时候才能够不这样幼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