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病床上的司如歌的一瞬间，席漠担忧的心总算从嗓子里落了回去。
可司如歌在昏迷之中竟然也一直舒展不开眉头，不知梦到了些什么，口中一直喃喃着。
他问了将人送来的周玲，可是对方支支吾吾的，嘴里说不出来个究竟，他只好等着司如歌醒来，好从那女人的嘴里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事吧？”席漠有些担忧的看着她，“浑身都汗透了，是梦到什么怪物了，吓成这样？”
司如歌定定的看了他良久，才在那男人疑惑之前移开了视线，低声说道：“梦见你了。”
席漠的动作一顿，疑惑的盯着她：“我？我有这么可怕吗？”
他带着打趣的语气，原本是想要让那女人开心一点儿，可是没有想到似乎起到了反效果，司如歌的脸色瞬间惨白到了极点，好似回忆起了梦中的场景一般，吓得整个人都面无血色。
“怎么了？”席漠顿时紧张了起来，揽住那女人的肩膀，让那看上去有些摇摇欲坠的女人靠在自己身上。
司如歌缓慢的摇了摇头，感受到男人宽阔的胸痛，那种悬在空中的失重感，才总算好受了一些。
她低低的呼出一口气来，靠进席漠的脖子，好似想要将自己整个人都给放进去，才能够找一点儿真实的感觉。
“席漠，是我害了你，对吗？”司如歌轻声问到，声音就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响起，可是席漠却觉得自己和司如歌之间仿佛隔了好远。
席漠因为那女人的话感到疑惑，可是他想要看一看那女人的脸，却又觉得司如歌若是一被自己给推开，好似就要碎掉一般，让他甚至不敢动弹，就这样抱着司如歌任由那女人这样靠在自己的身上。
席漠看不见那女人的脸，不由得着急的问道。
“你为什么会这样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没有率先做出回答，却因为那女人的话担忧起来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让她产生这样的想法。
司如歌也同样没有回答，似乎只执着于自己的问题一般，沉浸在自己那一片随时都有可能破碎掉的世界之中。
“你告诉我吧，是我害了你，对吗？”
司如歌一字一句的轻声说道，像是在将自己的罪行一条一条的罗列出来一般。
“是因为我想要一份工作，所以才惹得他们不满，是因为我无理取闹的得罪了人，所以他们才会记恨上你，是因为我，所以才害得你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席漠，是这样吗？”
司如歌的声音压得很低，每一个词却无比清晰地从她嘴里说出来。
那样的质问，不只是在对席漠，也是在对她自己。
席漠愣愣的看着她，然而等他回过神来，脸色却立即冷了下来。
他板着司如歌的肩膀，让那女人能够面对自己，能够看着他的眼睛。
席漠冷声问道：“你怎么会这样想？这些根本就不是你的错，到底是谁这样告诉你的？！”
司如歌有些恍恍惚惚的抬起头来，对上那男人灼灼的目光，让她像是一只妖怪，害怕显露了原形，面对那男人热烈逼人的视线，竟然觉得有些不敢直视。
她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说道：“没有谁。”
司如歌失去了询问的心思，闭上眼睛，不想再去理会，好似因为听见了不是想象之中的那个回答，她对一切都失去了好奇心。
席漠不解的看着她，“司如歌？到底发生了什么，连你也不打算告诉我吗？你忍心看着我担惊受怕，却不知道让你变成这样的人究竟是谁？”
司如歌抬眼看向他，却失了说话的信心。
她心中觉得痛苦，却又找不到痛苦的源头，只能这样痴痴的凝视着那男人的脸，才能够让自己难受的心，感觉好受一些。
“告诉我吧？好吗？”席漠的语气很轻柔，带上了低低的恳求，让人几乎无法拒绝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
然而只要一提起这件事情，那女人就像是遇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一般，躲避开来不去思考。
看见那女人避退的模样，席漠的脸色越发阴寒，这股寒意却不是冲着司如歌去的，而是那些害得司如歌变成这样的人。
“好吧。”席漠无可奈何的说道，“那你就先在这里休息，若是有什么事，再叫我就好。”
司如歌缩进了被子里，只露出来一双眼睛，缓慢的点了点头。
她看上去乖巧至极得像是一只洋娃娃一般，微垂的眼睫，在白皙的脸上，更显得无比温顺。
席漠的心中一阵柔软，也不由得一阵疼痛，从那女人的嘴里问不出什么话来，他只能放弃。
害怕因为自己的步步紧逼，而伤害到司如歌。
然而司如歌的这番话，却让他不由得深思，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回了一趟席家，就变成了这副模样，难不成是在家里有人对司如歌说了些什么？
他不由得想到了周玲，然而那女人支支吾吾的态度，却让他不由得疑惑。
席漠想了想，低下头来去看床上的女人，司如歌已经闭上了眼睛，似乎又陷入了沉睡之中。
他抬手给那女人掖了掖被角，小心翼翼的滑动轮椅，从病房里出去了。
司如歌虽然闭上了眼睛，却并没有睡着，她恍惚知道那男人离开了病房，却也没有叫住他。
此时此刻，好像那男人离得她更远一些，才能够让她觉得，能够保护他，让席漠远离自己这个危险源。
她只想静静，可是脑海中却翻来覆去的，回响起席母的那句话。
都是她的错，都是她害的，都是因为她如今才变成了这副模样。
司如歌痛苦的抱住了脑袋，心中一阵阵的翻滚起浪潮，逼得她此时此刻连呼吸都觉得痛苦。
然而很快，席漠就又进了病房。
轮椅在地上滑动的声音，虽然很轻，却不代表没有，司如歌听见那声音，便想起了席漠那道深可见骨的伤痕，和那男人在耳边轻柔的安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