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朗走下楼,衣冠兽三人面带笑容迎了过来。
“秦老弟,这是发生了何事?”易世基问道。
秦天朗随手摸起一个茶盏,咕咚咕咚把已经冰冷的茶水喝了下去,然后才细细的把自己所见所闻道来。
衣冠兽三人听完秦天朗的讲述,脸色俱是变的难看,四人虽然横行上京,欺男霸女的恶事也没少做,但都是小恶,最多只是买东西不给钱,看女子漂亮嘴里口花花,却不曾做过强抢民女之事。
韩太寿冷笑一声道:“这姓曹的龌龊之事,早有耳闻,没想到今日竟落到了倚月姑娘头上。”
易世基摇着头,脸上带着坏笑道:“秦老弟,英雄救美,看来佳事有期。”
秦天朗苦笑了一下道:“这些先不说,现在倚月姑娘的婢女还沦落曹府,怎么也得搭救一番。”
易世基年龄最长,虽说是一名纨绔,但是生在官宦之家,自小耳濡目染,自然明白其中的关节厉害,不由的凝重道:“秦老弟,你作何打算。”
旁边韩太寿肥胖的身躯抖了抖,故作英武姿态,叫嚣道:“区区一个中丞府而已,难道我们还怕他不成,早就想教训这老乌龟一把。”
赵志冠皱着眉头道:“此事说来也简单,由我们四人出面,保一个小丫鬟还是绰绰有余的,只是若是如此,却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必会给那姓曹的留下把柄,当从长计议才行。”
秦天朗心中一动,从怀中掏出自己从倚月那坑来的卖身契,却见上面小铃铛之名赫然写在其上,秦天朗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把手中的卖身契给三人看了下道:“有了此书,想来我们也名正言顺。”
“妙啊。”韩太寿脸上一喜,一幅蠢蠢欲动的模样,这由不得秦天朗怀疑,这货是不是早就有打脸曹兴淳的想法。
果然,易世基证实了秦天朗的猜测。
“曾经埘花馆,韩老弟有个相好的,后来被这姓曹的买了回去,不出三月就上吊身亡,想来韩老弟一直耿耿于怀。”
韩太寿一脸狞狰道:“哼,曹兴淳禽兽不如,丧尽天良,只是家父曾有严令,不得招惹他,老子这才忍气吞声,这次我们手握把柄,非得好好教训这腌臜泼才一番。”
秦天朗突然有种被当了枪头的感觉,不过,救人如救火,兄弟四人呼喝着狗腿子,朝门外走去。
留香楼外,三架奢华马车早已齐备,几个下人奴仆也都精神抖擞。
韩太寿浑圆的身体率先上了马,嘴里怒喝一声道:“走,今日我们要马踏中丞府。”
秦天朗嘴角抽了抽,被易世基拉上了自己的马车。
马车飞快,秦天朗胸口翻江倒海,忍不住一阵阵想要呕吐的感觉,只是因为前方,韩太寿正自坐在马车车前,手中皮鞭挥的震天响,嘴里还不停的呼喝道:“闪开,都给老子闪开,撞死了白死。”
看到这幅情景,秦天朗不由的想到了后世的女司机,保险买最高,见人踩油门。
很快,一行三驾马车来到了曹府前,却见曹府大门紧闭,有两名下人正肃身而立。
刚才老爷大发了一通脾气,原先的两个门房被拖进了地牢,此时想来也就剩半条命了,自己可得小心。
见到三驾奢华的马车停下,两名下人急忙迎上来,想要问问众人所为何来。
韩太寿已经彻底放飞自我,看到两名曹府下人,顿时一股无名火起,手中马鞭狠狠的抽了过去,嘴里喝道:“眼瞎吗?看到少爷的车驾,还不给老子大开中门。”
那两名下人顿时被韩太寿抽的惨嚎连连,却不敢还手,在走到近前之时,两人就认出了眼前这个胖子,正是横行上京的纨绔大少韩太寿。
旁边四人的几名仆从早就见机行事,从偏门跑进了曹府,然后打开了中门。
几人走下来,一群人浩浩荡荡朝曹府里走去。
曹兴淳此时铁青着脸,精美的瓷器摔碎了一地,他听到柳如玉回报,倚月跳入护城河,后被秦天朗所救,心下暴怒。
而旁边,柳如玉正战战兢兢的站立在侧,大气都不敢喘一口,虽然柳家在江南是名门望族,可是家族里最大的官级,也只是都转运盐使司的三品都转运使而已。
正在这时,一个下人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急声道:“中丞大人,有人闯进府来了。”
曹兴淳昏黄的小眼一眯,脸上带着阴冷的戾色道:“是什么人,竟敢如此大胆。”
下人唯唯诺诺道:“是易家,赵家,秦家,韩家四位公子和仆从。”
曹兴淳阴冷的脸一滞,若是一个纨绔,他根本不会当回事,可是若四个纨绔一起来,那就不是小事了,要知道,四个纨绔身后可是站着四个庞然大物。
曹兴淳冷哼一声道:“把他们带来,我倒要看看这四个小畜生所为何来?”
下人应是,转身出去了,很快,一行四个锦袍绫罗,嚣张无比的少年联袂而入。
一走进正堂,四人率先把目光投向了坐在主位的那名苍首枯颜的老者,若从外表看来,实在无法将这名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老叟,跟那禽兽不如的恶魔联系在一起。
韩太寿刚要上前说话,却见易世基拽了他衣袖一把,然后给秦天朗一个眼色。
秦天朗当然明白,今日此来,自己可是苦主,若是由韩太寿率先发难,必会给这老狐狸留下把柄。
秦天朗上前一步,抱拳道:“曹。。”,只是喊了一个姓,秦天朗却卡壳,回头望向易世基道:“易兄,曹什么来?”
上首,曹兴淳嘴角抽动了几下,怒火陡起,眼前这小子在侮辱自己。
旁边韩太寿脸上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接口道:“都察院御史中丞曹大人,曹中丞。”
秦天朗脸上带着恍然的神色道“对,曹中丞曹大人,你看小子这记性不太好,一般阿狗阿猫的名字都记不住,请见谅。”
曹兴淳大怒,脸色变得铁青,骤然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喝道:“竖子,安敢辱老夫?秦镇远就是这样教儿子。”
秦天朗目光一冷,脸上带着厉芒道:“曹中丞,是你在辱我秦家,今日小子有一婢子,竟然被你曹府强掳去,这件事请曹大人给我秦家一个交代,否则,这官司若打到陛下那里,中丞大人脸上可就不好看了。”
曹兴淳枯瘦的脸皮抖了抖,一时间竟有些不明所以,不过转瞬就想到了倚月和她的婢女身上,沉声问道:“哼,老夫只是买了一个小丫鬟,何来强掳一说。”
秦天朗冷笑一声道:“这么说曹中丞是承认有这么一个丫鬟喽?”
曹兴淳心下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秦天朗高声道:“既然如此,请曹中丞拿出卖身文书给秦某一观,若是秦某的错,定当给曹中丞一个交代,但若是拿不出。。。哼哼。”
听闻此言,曹兴淳转头望向柳如玉,在他想来,既然去赎了倚月主仆两人,那卖身文契自然在柳如玉身上,但是他哪里知道,柳如玉赶往留香楼,却听到倚月已经自赎己身,自然惊喜万分,省下了两千两金子,何乐而不为,一时间却忘了问倚月卖身文契在何处。
见到曹兴淳望来,柳如玉一时间冷汗淋漓,惊恐的望了望曹兴淳。
曹兴淳是人精,只看柳如玉的表情,如何不明白,文书必然不再他身上,心下咯噔一下,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