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重天上,月宫之中种满了各色鸢尾花,入目望去,仿佛置身花海之中,让人心旷神怡,流连忘返,月神坐在一旁的月青色的玉石长椅上,看着宫中的仙娥给花朵浇水,无端生出一股冷清来。
银离下界的时间已经不短了,若是按照凡间的时间算,应该是个成年男子了,或许她应该下界看一看他过着怎样的生活,他会在凡间娶妻生子吗?月神心中并不希望此事发生,可是如果不娶妻生子又怎么能真正体会到七情六欲和八苦呢。
银宫的鸢尾花在长安的悉心照料下几乎是一天一个模样地生长着,不多时便打了花苞,长安欢喜地去找月神看,月宫的宫娥告诉长安,月神外出游历了。
长安闷闷不乐地回了银宫,看着花圃里的鸢尾花发呆。哥哥下界之后,月神便甚少来银宫了,他虽然顶着神君的头衔,可却是个实打实的闲人,每日在宫里晃来晃去,就差在脸上挂个无所事事的牌子来告诉大家他很无聊了。
凡是通过界井下界的天界之人,在人间的生命结束后会通过界井再回到天界,下去的那个界井叫生井,回来的那个叫归井,两井就在许竹神殿的南边,有专人把守着。
月神走后,长安便每日坐在归井边上等,偶尔也会向下看,可是那归井白茫茫的一片,除了如同棉花一般虚无缥缈的团云之外,再不见其他。生井是黑漆漆的一片,似乎看一眼便能将人吞噬掉。
应凡被抓后,许竹失去了一个得力助手,愈发忙碌起来,偶尔顶着漫天星河回殿时,依稀还能看见长安在归井边上坐着,他上去和长安聊过两次,劝他回去,银离是上神,完全无须担心。长安温和地笑,然后摇头,“我并不担心哥哥,我只是思念他,在这个地方等,他一回来我便能见到了。”
许竹早就听闻他们二人感情深厚,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来劝他,便放任他去了。
又等了一段时间后,长安下了界,他想到凡间去看看,想看看哥哥过得凡间生活是怎么样的。凡间地广人稀,有茂密的森林和纵横的山川大河,他并不识路,唯一知晓的地方便是银离先前带他去过的庆都。
长安将衣着打扮换成了庆都时下的装扮,走在人群中除了相貌俊秀了些,与庆都人并无异样。长长的街道两边有卖各种东西的摊贩,繁华而热闹。摊贩后边是一家家颇有规模的店铺,制衣铺,酒楼,客栈等等应接不暇,楼上挂着的旌旗随风招展。
凭着记忆找到了先前来过的那家酒楼,店小二见他气度不凡,直接将他迎上了二楼,长安照旧点了银离点的菜,没有要酒,只要了一壶绿茶。
晌午的太阳愈发毒辣起来,马路上的摊贩也陆陆续续收了摊子准备回家,有送货的大汉一身横肉,禁不住热,便光着膀子拉车卖力气。长安见那大汉累的吭吭哧哧,满脸是汗,便使了个小法术,让那车子瞬间轻快了起来,大汉身上一轻,狐疑地停下来查看货物是不是掉了什么,见数量不少,又重新拉了起来,哼着歌儿远去了。
长安忍不住开心起来,看着路上那些忙忙碌碌为生计奔波的凡人,内心又隐隐有一些担忧,不知道哥哥现在是什么身份,在做什么,哥哥是上神,许竹想必会给哥哥一个很顺遂的运格。
木质楼梯上传来嘈杂的脚步声,长安抬眼望去,见三个身着锦服的男子上楼来,坐在了不远处的桌边,“前几日银府的夏宴出了好几首好诗呢。”
身穿褐色锦服的人道:“哦,说来听听。”
穿着青色锦服的风雅男子打开折扇,摇头晃脑地背了起来,长安听着嘴角浮起一丝微笑,凡间可真有意思。
另一个深蓝色锦服男子听同伴吟诵完后,忍不住称赞道:“好诗!”
那青衣男子见同伴如此给面子,忍不住开怀,端起桌上的茶杯润了润嗓子后,道:“夏宴上还有一件大事发生,你们想不想听?”
蓝衣男子一脸好奇,戳他一下,“快说,别卖关子!”
青衣男子笑了笑,“银公子定亲了。”
另外两人大吃一惊,连忙说道:“这可是大事,为何没有一点消息?”
青衣男子见他们一脸惊讶,示意他们凑近来听,“是私定终身,他将那女子还带去了夏宴呢。”
褐色锦服的男子问道:“不是听闻银公子与苏尚书之女是一对吗,怎么银公子带去的女子不是苏姑娘?”
青衣男子道:“自然不是苏姑娘,若是她只怕庆都早就传遍了。我只是远远看了那女子一眼,容貌并不比都城第一美女苏姑娘差,只可惜……”他故意停顿了下,拉长了音调,来吊起同伴的好奇心。
果不其然,两位同伴忙拉着他问,“可惜什么?”
“可惜这位姑娘性情不怎么好,在宴会上与林将军的女儿林优容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着实让人大开眼界。”
两位同伴自行脑补了一番两个女人打架相互撕扯的狼狈场面,回过神来发现不对,林将军之女林优容可是有都城第一女高手之称,什么样的女子竟敢和她打架,想都不用想也知道谁会输。可是那女子又是银离的人,这究竟谁吃了亏?
青衣男子摇扇神秘兮兮地说:“那女子并未损伤分毫。”
两个同伴了然,“银公子在场,怎么能看自己的女人被欺负了去?”
青衣男子摇头:“银公子当时不在,林优容的招式全都被那女子化解了,那女子身手极为矫健,就连林公子也奈何不了她。”
两人一听“嗬”了一声,纷纷感叹女子的武功之高。“那后来呢?”
青衣男子耸了耸肩,一摊手,“后来自然是被叫停了啊,还能打个鼻青眼肿不成。”
三人只觉得有趣,便纷纷笑了起来。
“不知银公子从哪里认识的这女子?竟有这般好身手。”
青衣男子指了指天,长安的眼睛亮了起来,可转念一想哥哥是个男人,怎么可能来凡间做女子,难不成是哪位女神仙也在凡间历练?青衣男子的两个同伴一脸不信,“从天上掉下来的?”
“也差不多,说这女子是银公子骑着白马走槐树下接到的,也算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