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奴替凤千囚打开御书房的大门,他抬脚进去,就看大祭司已站在一堆堆放半人高的奏折与书函前。屋里早已生了炭火,室温温和,比外面暖和太多。
“哼。”凤千囚冷哼一声,宫奴替他褪下暖袍关紧御书房的大门。他径直向前,坐上那主座。
凤千囚坐稳。一手托起下颌,幽幽的看着替他递来书函的下将,不免目色一沉,淡淡的开口问:“既然你在此多时,那黎丞相在外等候那么久,你为何不让他进来等候……”
“回国主。臣就是想看着他在外冻着。”下将不假思索,淡淡一语道。
凤千囚默默不语。目光留在下将递给自己的书函前,那上面写着“三国和谈”等等字样,密密麻麻的一张纸。
“你这恶趣味是怎么回事……”凤千囚接过书信,语气有些无奈。“黎有禾是不是还没用午膳就在外面坐着?他是不是傻。”
下将立正站好,淡淡的开口,“臣乃国主傀儡术幻化而成,是您的分身。身为傀儡,却又是人。拥有着只有人才会有的一些内在,什么魂魄、智慧、意识、思想等等……这些全是国主给的。那么,这种恶趣味,也是随国主了。”
凤千囚放下手中的书信,不爽道:“孤,从不像你这般。”
“臣是国主不曾出现的另一面。”下将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样子。“国主这般温柔待人,还担心黎丞相是否用午膳,他们自然对您异常忠心。将心比心,丞相自然知道国主的好。他二次邀请国主,也是真心为您考虑。”
凤千囚薄唇紧闭,欲言又止。稍作片刻,他嘴硬道:“你也劝孤?孤不喜喧闹,你明明知道。”
下将欠身行礼,“国主恕罪。臣只是想说,丞相不是个糊涂人,他这般坚持一定有他的道理。那家宴,定有让国主豁然开朗的事物。”
“哼。”凤千囚冷哼,“罢也。今日赶他两次,谅他也不敢再来了。这再一再二,怎可再三再四?”
凤千囚看向桌上的书信,脸色一黑,“这四年一次的三国和谈又到了呢。说是和谈,倒不如说是羿龙国显摆自己的日子。哼,四年前孤只曾派你带队前去,搞的他们以为孤与婪凤国身边无人了是吧?……这次,孤亲自去会会他。”想起一些伤面子的事,凤千囚有些生气。
“国主,仔细看看今年三国和谈的条件。”下将好心提醒。
“孤看到了。不就是需要带家眷或族人吗?到底是龙玥腾那个小皇帝在搞名堂,还是那些羿龙国的野心之徒呢?……”
凤千囚思索片刻,“还记得八年前,是孤登基后的第三年。那一年第一次去羿龙国参加三国和谈……那时还是龙弘跃当政,羿龙国在他的带领下异常强大,不是我婪凤国与那昭虎国可比的……”
下将听他这么一说,想起那年曾经三国和谈年岁十八的凤千囚。他第一次出北方大陆,第一次去其他国家,那个青葱岁月的少年国主,那个假意处事不惊眼里却是好奇至极的年轻人……
“即使现在羿龙国先皇龙弘跃撒手不管国事了,羿龙国手下臣子野心勃勃,那个国家仍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等仍不能小觑。若不然,怎可能在国之根基动摇之时还敢举行三国和谈叫其他小国前来呢?这不是自己大开国门引狼入室吗?”下将分析道。
凤千囚又不爽了。脸色本就乌漆麻黑,现在眼神幽幽的,语气一沉,“你说孤的国家是小国?”
下将欠身,赔礼道:“国主误会了,那只是比喻。”
“哼。与你计较,毫无意义。”某国主傲娇的甩手。看了眼那封“三国和谈”的邀请书信,不禁再度沉默。
黎有禾被架着出了御书房,一路拖拉到了出宫的通道上……侍卫们这才松开他,齐刷刷的对他鞠了一躬。其中一位摆出“丞相请吧”的姿势,指着出宫的道路。有苦说不出,又不知跟谁说的黎有禾,现在气的直想跺脚!
当黎有禾灰头土脸的回到黎府,府上主厅宴会的布置早已完成。
“爹爹,这都大下午了,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呀?”还是那一身黄杉罗裙的黎婉儿上前一步,接下黎有禾褪下的外衫,看着疲惫的他不解道。
粉衣晴儿闻声而来,看着满脸疲倦不堪的他。“爹爹,可用过午膳?在宫里吃的吗?”
“为父回来的路上已经吃过了。唉……凤国主难请啊……”他叹气道,“若国主不来,这次家宴还有何意义……场地都布置好了,为父还自掏腰包给那些宾客吃吃喝喝,却请不来最重要的人物……想想都觉得亏啊!”
看着黎有禾唉声叹气,还有黎婉儿安慰他。晴儿默不作声,不禁暗想。凤千囚那么难请的吗?
本来这次家宴就是为了他,若他不来,确实没什么意思啊。总不能我出马,对他撒娇卖萌打滚吧……我能入他法眼吗?开玩笑吧……
“爹爹不要这么唉声叹气的。”晴儿思索片刻,总觉得凤千囚不是那种说不通的人,是不是黎老爹哪个环节操作不对呀……
她上前安抚黎有禾,“行了爹爹,怎么看怎么瞅那凤国主都是个明白人,真不知道今天爹爹是怎么跟凤国主说的,他怎么就会拒绝你呢?这明明是一件好事呀……你是不是哪里说错话或是做错事了,惹凤国主不开心了?毕竟他这个人……比较奇特……”是怪异才对吧……晴儿欲言又止。
黎有禾看了看她,低下头想了想,若有所思道:“我也没怎么说一些让国主不开心的话呀……哎呀!难道……是我操之过急……”他猛然抬头,又再度颓废下去。
晴儿满脸无奈。等了好一会儿,黎有禾才自行缓和过来,拉着两个女儿回了屋,换下官服,围着桌子坐好,开始讲述了今早两次去请国主都被撵走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