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丛林里却传来秋子说话的声音:“阿蛮,你们两个在这里干嘛嘛?都不叫我一声!”一束光束划破黑暗在杜鹃林枝叶间闪动。随着“噼噼啪啪”一阵声响,一个娇小的身影转眼已穿出树丛来到了湖边。“哇!好美的景色!”她大声喊,“你们看!你们看!湖水里那些星星好大好亮哦!”她指着湖面,“哇!怎么会这样喃?都比天上的星星大了好几倍呢!”话音未落,娇小的身影已越过我们“稀里哗啦”蹚进了冰冷的湖水里。
“秋子来啦?”我和他不约而同说,彼此意味深长望一眼。
“哎呀!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呢?水里的星星竟这么这么美!”叫秋子的女孩继续惊叹着自己的发现,“你们看——它们都被我吓跑咯呢!哈哈哈。”背对着我们,女孩盯着湖面自顾自继续大叫大嚷。而湖面上那些原本还闪亮的星星倒影,却因为她的搅动开始随波晃动起来。
“我们早看见啦。”我笑着说。
“秋子:是我们说话吵到你们了吗?”他看着秋子,“真是不好意思哈。”他说。
“净生也在啊?”秋子随口答一句,继续玩耍海子里的星星。
净生是他的网名,秋子也是一样,我们这个户外团队一开初就习惯用网名相互称呼。阿蛮是我的网名。
“你们怎么不早点叫我呢?一个人闷在帐篷里好无聊的!”秋子说,继续用双手捧起湖水驱赶远处水中的星星——头顶的头灯灯光划过如绸缎般起伏的水面。
“你不冷吗?”我问秋子。
“好冷!骨头都冻疼了!”秋子答,像在说别人。
“那你还不起来?”我看着她。
但凡海拔三千多四千以上的海子,都是融雪汇积而成。看起来晶莹剔透,但寒冷刺骨。除非盛夏,否则我是绝不会轻易踩踏进去的。
哗啦一声,秋子已跳到了岸上,“冻死了!冻死了!”边叫喊边跺脚。
“你穿拖鞋!”我指着她光脚丫说。
“给我一支烟!”像没有听见,她敏捷的一跃凑到了我跟前,“生活就得这样过!嘿嘿。”吸着我帮她点上的烟,秋子说,说完手脚并用爬上我刚刚坐过的那块巨石,并打理起浸湿的裤腿来。
“秋子:我刚刚和阿蛮说的那些话,可是应该吵着你们休息了吧?”净生似关切的问。
“老狐狸。”忍不住想,知道他其实是担心刚刚那些话被别人听了去。
“吵什么吵?”秋子埋头说,“你们在这里说什么了?”似随口问,“我只晓得有人出了帐篷,而且好久都没有回来呢!”说完瞪我一眼。
“我——我本来是想要叫你一起来着的。”我赶忙解释。
“那怎么没有叫?”秋子又瞪我一下。
“我——嘿嘿。”一下答不上来,我看着她。
“秋子不知道阿蛮来了吗?”假装惊奇,净生说,“不可能吧。”意味深长的笑一下。
“你问他!”秋子没好气的说,“黑灯瞎火,你们专门跑过来说什么?”跟着又问,瞪大的杏眼煞是好看。
“我们不是一起来的。”净生说,“其实也没有说什么。睡不着我们就在这儿瞎掰咯。呵呵。”狡黠笑一下。
“你个老狐狸。”忍不住心里骂,想象藏在黑暗中他会是一副怎样的笑脸。
秋子和我也是在户外活动中认识的,长得娇小丰满,圆圆可爱的脸上总是挂着宜人的笑。她不喜打扮、坦荡真诚,从第一次见面我们便认定了彼此上世的相识、并自然而然接纳了对方。她系本地人,就读于省城一所财经学院,毕业后分配回了家乡月城的统计局,因为工作不太忙,所以常常和我们一起徒步爬山啥的。
一来二去时间长了,我俩从朋友“自然而然”发展成了恋人关系。可好景不长,正当我们准备更进一步的时候,她父母参与了进来,他们开始阻止我们,阻止的理由不外乎就是我那段曾经的短暂婚姻。虽然她抗争了,但自那以后我们便不再如往常那般自然了,有些若即若离。
“你到底是冷不冷哦?”我说,说完重新爬上巨石挨她坐下。
“你说冷不冷呢?真是个傻子!咯咯。”秋子边笑边拉出衣角擦拭白亮亮的光脚。
——向来喜欢她银铃般的笑声。
“他们——那些人也没有睡吧?”净生跟着又问,用下巴往营地方向指指。
“谁知道呢,反正我是睡不着!”秋子说,说完摇晃脑袋甩甩好看的长发。
“睡不着是想阿蛮了吧?”净生调侃。
“切!我想他干嘛。”秋子一副不屑的样子,再次瞪我一下。
“不想就不想呗,反正人人嫌弃。”我说。
“你们刚刚在说谁死了?”没理睬我抱怨,秋子冷不丁问出这样一句话。
“呃——”没想到她真的听见了“什么”,我和净生都愣了一下。
“呃什么呃!你们刚刚不是说什么死人吗?”秋子没好气地说,看净生一眼。
“这个……”猝不及防,净生显得很被动。
黑暗中,我和净生再次对望一眼。
“刚刚我在树林里听见你们说谁死了!我认识吗?”见净生不回答,秋子扭头过来看我,如兰的热气呼到脖子上——心中一荡。
“呃——”不知道该不该回答,我望向净生。
“净生,到底怎么回事——不方便对我说吗?”秋子又扭过头去望着他。
“呃,这个——”净生犹豫着望向我。
“呃呃呃,不说算了!”未等净生回答秋子先自己封了口,“哼!有啥好稀奇的嘛,我还不乐意听了呢!”秋子说,说完故意把嘴巴凑到我耳根子边:“你说是不是啊——阿呆!”大声喊。
“谁是阿呆了!”赶忙避开,我抗议。
“不好意思哈秋子。”净生说,“其实也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只是——只是我觉得说了对大家都无益。”他笑了一下。
我发现黑暗中净生眼里似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光芒。“别看这家伙平时温文尔雅,但其实也有狠的一面。”我想,心里升起一丝不快。秋子倒似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继续埋头打理着自己的衣服裤子。
此时天上的云朵几乎一丝不剩,苍穹下漫天的星斗勾勒出一个个星座与浩瀚的银河。
“秋子,”沉默片刻净生又说话了,“我问你一个问题?”他看着我们这边。
“什么!”秋子没有抬头。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他说,“如果有,你怕还是不怕?”
“相信吖,但我不怕!”秋子回答,想也没想。
“真的不怕?”净生看着秋子,“这可很难让人相信哦。呵呵。”他又笑了起来。
“信不信由你!”秋子说,吸口烟。
“既然那么相信——”净生顿一下,“那你应该是见过什么的哦?可不可以和我说说。”他继续说,言语里有戏谑成分。
“说什么说?我又没见鬼!”秋子一语双关明显带着情绪。
“呵呵,”感觉到秋子不快,净生开始无话找话,“秋子最近可是遇见啥好事了吧,我发现你越来越漂亮了。”他恭维道。
“切!”嗤之以鼻,秋子不领情。虽然如此,但感觉她开心了一些,“我问你净生:你刚刚问我见过‘那些东西’没有——你是不是见过?如果见过,你说它们长什么样子?”一副好奇的样子,秋子望着净生。
见她这样忍不住摇摇头,“真是个傻丫头。”我想:净生这家伙就是有两下子,不知不觉就把话题给转移了。佩服他机敏的同时又有些不齿,“唉,这笨丫头也是太好骗了。不过却是很可爱。”想到这儿自个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见我大笑,秋子警惕的望着我。
“没有什么。”我说,又笑起来。
“快点老实交代——你到底笑什么?”秋子用肩头撞我一下。
“木有‘神马’。”我说,“‘阿呆’在欢喜‘世界和平’呢!”做个鬼脸。
“哼!”秋子哼哼一下,“木瓜脑袋肯定又在打啥坏主意!”她说,说完转头瞪着净生,“你也是——你们别以为我啥都不懂!”
“哪敢哪敢!”净生赶紧说,“秋子伶牙俐齿又冰雪聪明,我们哪敢小看了你嘛。哈哈。”开心的笑起来,“不过秋子——”笑完他说,“你还没有回答我问题呢。”净生看着秋子。
我发现“真心”笑过以后,净生已不再和黑暗与巨石融在一起了:彼此泾渭分明。
“什么问题?”像忘了刚才讲什么,秋子一脸茫然与无辜。
“你刚刚说你相信有鬼魂。”他说,“但你还没有讲理由呢。”净生望着秋子,言语间恢复了以往的体贴与斯文。
“这个嘛——”秋子想一下,“虽然我没有‘真正’看见过它们,但我‘感觉’到过呀——我感觉到过它的存在!”说完得意的望我一眼。
“感觉——”净生略一思索,“那你可不可以和我们讲讲?”他看着秋子。
“有什么不可讲的?”秋子说,“哪像你们藏头藏脑尽干些见不得人的事情。”说完抡起拳头给我一下。
“可不关我事哈。”立即申明。
“怎么不关你事了?合起来骗我!”秋子又瞪我一下。
“秋子,你就说说你遇见的吧。我可真是好奇呢。”怕话题回到自己身上,净生催促,做出很感兴趣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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