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若只是强大心灵境界，使军士能驾驭暴增的力量，倒也不难，
无论黑白或是柳乙都能做到，
但两人手段有些激进。
特修斯之船描述过这样一个故事，一艘名叫特修斯的可以在海上航行几百年的船，归功于不间断的维修和替换部件。
只要一块木板腐烂了，它就会被替换掉，以此类推，直到所有的功能部件都不是最开始的那些了。
问题是，最终产生的这艘船是否还是原来的那艘特修斯之船，还是一艘完全不同的船？
如果不是原来的船，那么在什么时候它不再是原来的船了？
而如果将换下的零件捞起，重新组装成一艘船，哪一艘是真正的特修斯船。
很简单的问题，但如果仔细思考就会发现不对。
其中涉及到很多有意思也很烧脑的环节。
在某个世界这个问题被列入十大著名悖论之一。
这个理论还能引出很多涉及人体自我的思考，比如：人体细胞全部更替一遍后，你是否还是原来的自己？
当某个人的人格思想发生极大的转变，直到与原来截然不同，你还是原来的自己吗？
当你穿越到某个人身体后，你是原来的自己？还是被穿越者？或者都不是？又或者都是？
···
黑白的手段类似于此，一颗魔种转动世界众生万相，等若强行将某一种人格附加在另一人身上。
与特修斯之船唯一的不同之处在于，特修斯是航行过程中零件自主腐烂、脱落，黑白则更像是主动进行大改造，甚至可以说是把原来的船砸了，然后用原材料重新建了一艘船。
在黑白一向不喜欢思考这些哲学问题，很烧脑，很坑人。
在黑白的观念中，这种手段和杀人没什么区别，甚至更绝，更狠。
对待敌人也就算了，对自己人，黑白做不出这等事。
再者，黑白也走不开，他忙着整理归纳玄仙宗各种修行方法，还要针对修行界进行各种不止。
至于柳乙。
他比黑白还要绝，被黑白种下魔种，虽然心性大变，但好歹某种程度上，你还是拥有自主意识的，如果你承认的话，你还是可以把自己当成原来的自己。
但被柳乙盯上，你整个人都会变成另一个柳乙，没有其他可能。
这种转变连柳乙本人都控制不了。
随着柳乙的境界的不断提高，他就像病毒，不断感染整个世界。
这也是为什么黑白见到柳乙有时会感到背后一寒，实在是他的功法太恶心人。
打磨心灵境界的活，黑白原本也只是打算选几个青年才俊，让他们把这活接了。
如今有了顾青青，倒也不用那么麻烦，心魔妖这类妖怪和这类功法绝配。
“我给你三月，你专心修行，期间如果需要什么，你让人通报。”黑白没有多说，三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修行界那些个天之骄子，就算对这里感兴趣，也不会急于一时，黑白等的起。
“多谢国师。”
“不必，专心修行就好。”黑白神色淡然，心思却飘向了远方。
“未来如果可以组建一只心魔妖军团，作为随军心理医生；或者建造一方炼心幻境。再遇到这类事情应该会更轻松些。”
走出光幕，黑白又带着顾青青转了一圈，介绍了一部分玄阳的修行理念，就把顾青青交给了俞。
两妖应该会有共同话题···吧！
“国师圣安。”
足踏虚空，俯瞰玄阳，密密麻麻的阵法勾连在一起，更是以龙江为阵纹，聚拢天地灵气，勾勒出一丝天地大阵的气韵。
一道声音突然冒出来，吓了黑白一跳，
朵朵白云汇聚成一张人脸，对黑白恭声说道。
“···你真是越来越恐怖了，有时候我真怀疑你究竟是不是老天爷私生子。”认清来人后，黑白有些感叹。
来人正是柳乙，昔日黑白把山灵请下山，恰逢柳乙来汇报工作进度。于是聊了聊，顺道把柳乙介绍给山灵，
却没想到山灵一眼看中了柳乙，收作了弟子，倾囊相授。
作为礼物，黑白把《魔心易心法》送了出去。
本是想着柳乙总是一副随波逐流的模样，想让他改一改，增添点生气。
这一点上《魔心易心法》很有发言权，能有效帮人找准未来定位，只要修行不是太深，就不会疯的太厉害。
再不济，积累点高深功法的阅历也是好的。
却没想到，柳乙改的有些过头，疯的一塌糊涂。一本《化身诀》，化身遍天下，比妖还像妖，比魔还像魔。
二十年，即使修行界那些天之骄子也不见得能摸到大修的边，但他就凭二十年，直接跨入大修之境。
成为修行金字塔，最顶端的那一小撮人之一。
开的挂比他还要夸张，偏偏黑白在这货身上一点感应都没有，这就是个“普通人”。
“国师说笑了。”一张云脸上露出笑意。
不知是不是黑白的错觉，他感觉这一片天地随着柳乙的话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更具活力了。
将杂乱的思绪甩出去，黑白开口问道：
“找我什么事。”
“有人来了。”
黑白顿时一肃，目光一凝：“还有多久。”
“现在就到了。”
话音一落，和谐的天地顿时挤进一个身影，无时无刻不在彰显自己的存在感，仿佛他就是世界的中心。
来人不修边幅，浑身上下弥漫着沧桑，给人一种久经世事的感觉，将目光聚集在柳乙身上：
“道友好本事，我这遁术整个修行界可没几个人能看破。”
“功法特殊而已。”柳乙神情冷淡，好似再说一件极为平常的事情。
“道友过谦了。”沧桑男子感叹一声，随即将目光转向一旁的黑白，神情有些凝重。
“黑白，见过道友。”察觉到男子的目光，黑白做了一个稽首，微笑道。
“陈晰见过黑白道友。”男子笑了笑，同样还礼。随即开口问道：“道友何故驻足世俗。”
“兴致而已。”
本想开口劝说的陈晰顿时噎住，却又好像想起来什么，目露回忆之色，感叹道：“但这里终究是世俗，道友若想建立人间仙朝，此处绝非良地。”
黑白瞟了陈晰一眼，面色冷淡：“你想说什么？”
“请道友助我一臂之力。”
话音一落，浑身上下的沧桑顿时褪去，整个人锋芒毕露，充满了锐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