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寒风接踵而至,刮索着我身上破旧的大襟棉衣,一阵阵寒风穿透薄布内残缺不多的棉絮。打在我肋骨上的寒风,仿佛要将我撕碎了般狂暴肆虐,我不禁窝了窝身子,两手互揣进筒袖,祈求保留一丝热度。冷、冷、冷!除了冷还是冷,冻的麻木的手指从较暖和的胳膊上获得一丝知觉,手上的冻疮一阵阵发疼,我吸了吸冻僵的鼻子,看着眼前的土胚房,很大,是我家房子的二倍,正坐两间正房相连,旁边有个小配房,其余全用泥墙拱筑,圈出一块院子,而门正对俩正房之间,高出泥墙半尺,木质的木门上还挂有俩个用铁丝固定的门环,而这些都是我们那个村子里所没有的。
我走到门前,手握成拳缩在袖子里,踮起脚尖,敲打着门环,“哐”,“哐”,“哐”,两三声之后我停顿了一下,发现无人响应,于是继续敲打,连带呼喊“有人吗?”,“有人在家吗?”,这次终于有人响应,:“等一下,来了,来了。”听到有人小跑过来,我赶紧用袖子擦了擦鼻涕,挺直小小的身板,眼巴巴的瞅着给我开门的叔叔,因为我知道,他将是我的养父。
不错,我被送人了,就在前几天,因为我们家实在是揭不开锅了,父母二人拉扯姐姐还有我们兄弟五个,光靠庄稼地根本就养不活我们六个,所以前几天,经人介绍隔壁村一对没有孩子的俩口子来我家看孩子,打算用一旦五米的粮食换我家一个孩子,本是相中了我家三弟,可我怕三弟年幼受人欺负,于是自告奋勇向父母提出,“还是我去吧,我比三弟年长,能保护自己。”于是我便被送人了,本来养父要带我走的,可是母亲请求让我再在家中住一晚,怕以后太过想念,养父是个好人,有些不忍,便也同意了。夜里,我睡在母亲和父亲中间,一会搂搂这个,一会搂搂那个,这是自弟弟们出生之后我第一次,抱着他俩睡觉,那一夜,母亲对我说了很多,“要听话”,“受欺负了就回来找我们”,“不要忘了我们”等等诸如此类的话,母亲多次止不住哽咽,父亲摸了摸我的头,一阵叹息,他们商量好,中午吃过午饭,一起送我到养父家,我怕到时候自己舍不得离开家,便趁天还未亮,自己偷偷的走了,走之前,我分别亲了父母一口,摸了摸弟弟们的头,看了眼哥哥姐姐,便自己走了,天亮了,我也正好赶到了养父家。
养父撤掉门栓,为我打开了门,看到门外只有我一人,有些惊讶,“自己来的?”,我无措的点了点头,有些拘谨,他摸了摸我的头,叹息一声,似疼惜,似高兴,又似怜悯,“走,进家。”然后搂着我向家中走去。推开厚重的门帘,一股热浪呼面而来,刷去我身上原有的寒气,我不住地跺了跺脚,想要寻找热源,看到窝在炕上被子里的养母顿住了脚步,她也看到了我,有些勉强的说了一句“来了!”我缩了缩脖子,点了点头,嗓子里发出,只有我能听到的一声“嗯。”双手在身后无措地搅动着。养父将门帘甩出,关上了木门,走向屋内,笑着对我说:“快先去灶火那烤会火,暖和暖和。”我看了看表情淡淡的养母,又看了看养父,养父有些无奈,拉着我的小手到了灶火前,让我蹲下烤火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