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婷这辈子哪有被人升堂审问的经验,一时哑口无言。
她是假的,也未曾掩饰,其实一经对比就看得出来,只是她也对自己和郁百灵的相似度极为有信心,相信没有看过她们同时出现的,是不可能相信会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大胆刁妇,还不报上名来?”
见她怔愣,杨红山再拍惊堂木,这次震醒了楼婷,她回神,抬头直视杨红山严厉的眼睛。
“敢问杨大人有何证据指证本妃并非郁百灵?”她该怕的,但她没从杨红山眼中看见恶意。
纤细娇小的身子,站在堂中央,因为案未判,她仍然是静王妃,所以不用下跪。
此时,一条白影翩然而至,带着独有的优雅,来到堂前。
身后的侍女也不懂哪里搬来一张椅子,就放在堂旁,大有旁观审案之势。
杨红山蹙眉,侧案的师爷和云小丁互觑一眼,目光也都转到皇甫倾城身上。
“杨大人。”皇甫倾城福了福,也算是入庙拜神,对堂前最大的权威施礼。
身为邻国公主,她其实没有权利出现在公堂上,但是真正的郁百灵是她交出来的,她也算是一个证人,今天出来,也是作证。
楼婷这个冒牌货让她筵席时在人前出丑,更让静枭南连看他的眼神都是不屑的,她对楼婷的愤恨,就算杀了她,也难解心头之恨。
装点得格外美丽的脸庞,朝楼婷笑了笑,眼中满溢的胜利之色毫不掩饰。
宁乡把椅子放在官案侧边,让皇甫倾城上座,身为公主,也不是犯人,她并不想站在公堂中央,况且她有坐下来的权利。
杨红山轻咳一声,碍于她的身份,也不想两国交恶。
楼婷回视那双志在必得的眼眸,心里掠过一丝想法,来不及细想,堂上的杨红山就又击起惊堂木。
“真正的郁百灵已经在府衙大牢里,本官劝你还是如实招来。说!你叫什么名字?”
果然!楼婷眼一眯,心下稍显慌乱,她表面上维持着面无表情,广袖下的双手,已经紧紧握住了拳头。
她想了想,最后只有一句话:“王爷来到之前,我什么都不会说。”
一声哧笑想起,那是宁乡发出的,皇甫倾城只是安静的坐着,看她如何辩解。
楼婷可以得到静枭南的欢心和维护,一定有些过人之处,她不会轻敌,更不会让这个冒牌货有机会活下来。
就如楼婷预料的,当她搬出静枭南,杨红山再怎么铁面无私都顿了一顿,可也就须臾,他露出一丝愠怒。
“来人!把郁百灵带出来!”
“遵命!”
云小丁亲自带人,很快的,浑身脏污的郁百灵就被带到了公堂上。
两个女人再一次相遇,楼婷震惊于她的遍体鳞伤,那身便宜的衣料不再是袒胸露臂,却也被人撕扯得衣不蔽体,臂上、腿上、脖子和肩膀,还有纤细的腰身上全都是近乎黑色的青紫,为了易于辨认,皇甫倾城让她养好了脸上的伤,那张美丽的容颜只剩下浅淡的淤红。
四目交投,楼婷不知为何,就怒了!
“你们这样对待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她怒道,突然得让堂上各人诧异万分。
除了皇甫倾城和宁乡,其他人都讶异的看着她脱下了外袍,披在郁百灵身上,为她拢紧。
“郁百灵,本官命你把昨日的供词,再说一遍!”杨红山洪亮的声音命令着。
郁百灵眸色瑟缩的躲开了楼婷的视线,她甚至不敢望向堂上的杨红山,或者任何一个人,整个人如惊弓之鸟,不断的颤抖着。
她跪了下来,头低了下去,让人看不见她的表情,那嗓音是颤抖的,害怕至极。
“是…………是这个女人,她杀了唐哲,她说…………说我既然想和唐哲相宿相棲,就送我们一程,然后她想杀我,我…………我跳下了悬崖,被经过崖低的人救了…………伤好了以后,我怕她再起杀心,就逃出了金雾。”
楼婷一滞,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你说我杀了唐哲?你…………”忽然想到什么,她猛的转头望向皇甫倾城,霎那间,她明白了,是皇甫倾城教唆的。
她抬头直视杨红山,绝美的小脸上有不服的傲气。
“杨大人,我没有杀人,还请明察!”
“那就把事实道出,本官才能明察!”杨红山的态度也很冷硬,和刚才讨论小言本的态度有着天地之差。
楼婷这才了解,刚才的和蔼,也许是一种试探,她闭了闭眼,回想自己做过什么,她在杨红山面前,把字念了出来,而郁百灵是文盲。
她咧咧红唇,素颜却美得惊人的小脸只有豁出去的神态。
“事实如何,王爷很清楚,王爷来到之前,我无可奉告。”她说完,也闭上了嘴,再也不看瑟缩害怕的郁百灵一眼。
予她,自己今时今日,是该怨还是该谢这个女人,她都不能定论了。
审问停滞不前,皇甫倾城没了耐心,开口道:“杨大人,郁百灵是逃到苍月国境内,被本宫父皇的人捕获,再送回来,相信在开堂审案之前您们也已经作过一番调查,明明是罪证确凿,只需断案,为什么还拖拖拉拉的不肯判刑?”
“公主是想插手金雾府尹审案吗?”云小丁毫不客气的回问。
“本宫只是不愿意看到有人枉法。”
“即使您身为公主,也不能污蔑府尹大人!”云小丁被激怒了,奈何对方是邻国公主,否则,他肯定已经动手了。
杨红山按了按手,示意云小丁冷静下来,眯着一双被皱纹包围的眼睛,面对皇甫倾城时的脾气甚好。
“公主请少安毋躁,定案有一定程序,不是罪证确凿就不给人辩解的机会,这中间牵涉到人命,又怎能胡来。”
皇甫倾城依然是那副绝色的笑意,那笑很冷,如聚了冰。
“既然杨大人坚持,本宫就看看贵国如何审案。”她的自信,耀得晃眼。
“传玉满楼鸨母,俞风华!”
广袖下的粉拳握得更紧,楼婷心里把所知道的办案程序大略想过一遍,虽然对历史不熟,但是这些办案程序相信都大致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