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熙熙攘攘。
伊一向石楠招手，她转身向后面的男孩子说抱歉。
“刚刚的男孩子，搭讪的？”石楠一直以为搭讪只存在于电视剧里。伊一点了点头，“嗯，这一带不是很多嘛。姐姐你没有被搭讪过没？”
石楠想到了像伊一那么大的时候。沉吟了会儿，“没有呢，话说回来，你啊，被可不可能。”
“谁说的，可能有好男人呢。而且我也差不多想交新男朋友。”伊一嘟着嘴巴，负手环绕着姐姐身边。石楠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真的是我的妹妹吗？”
“姐姐才是，你真的是我的姐姐？”伊一狡黠着盯着她一会儿。
石楠忽然拍拍她的肩膀笑了。“干嘛呀～”伊一没有躲开。
石楠恍惚间想到自己上中学的时候，十足的三好学生。那时候没有几个戴眼镜的，石楠很不巧就是其中一个。戴着红色的四方的眼镜。人也没有那个年纪的活泼。每天背着斜挎包，捧着本小书，一板一眼。在大多数同学眼里，她或许比老师还像老师。
陆谷深坐在办公桌前在石楠走后，他久久不能恢复内心的平静。他原以为石楠已经变了，变了也好，她原本就是他少年的梦。从来没想过能成真。可是今天石楠的一瞥，他不是因为以为被她厌弃了而颤栗，而是因为兴奋，她没有变，至少骨子里呢。她或许自己都没有察觉。
被欺负的原因，陆谷深已经不记得了。被欺负还要什么理由呢，他轻笑。学校的教学楼的后背是他找的好去，静悄悄的，背靠大山，没有人经过。他总是在被欺负完之后，一个人藏在那里抹眼泪，他不敢大声哭，把人引地来了，他也丢脸。有一天，他照常蹲在那里的额某个角落啜泣。
“真是让人生气！麻烦你成为一个不会被欺负的人吧！”那天正好是石楠值日，她左手拎着竹篓子，右手拿着小筒，里面都是垃圾。
“试着变成你想要成为的自己啊！”石楠又重重的说了一句，她蹙着眉头，高昂着头颅。看着他，像个恨铁不成钢的老师。
虽然同学都偷偷说她像老师，陆谷深，却记得清楚，自己抬起头，以为看到了“女神”。她身后仿佛加了个光圈，连垃圾桶都带有圣洁的光辉。
她现在怎么样了呢？嫌弃他的表情都一摸一样呢。陆谷深看向窗外。
“怎么样？买新衣，心情变好了吧？这样搭配怎么样？可以改变一下形象哟——”石楠把衣服往自己身上比了比，真的适合吗？她有点措手不及。“这些跟我的鞋子不配啦。”她找了个借口。
“姐姐买的鞋子都是你的个人癖好啦！个人癖好！“伊一再三说明，“服装搭配是不可以有缺陷的！来！配这双鞋子看看？”
“咦……？要这样吗？”石楠拎那双鞋子，换也不是，不换也不是。伊一一把扯过，蹲下去就帮她脱鞋子。“鞋子与衣服的搭配才是最重要的啊！男人是不会留心看你的鞋子是不是高级货的！”
“真是的！姐姐你很有吸引力啦！”姐姐认真打扮的话也是美人一个，身材也很棒啊。伊一拍了拍石楠的脸蛋，把她拍醒。石楠震在那里，还没有回味。
“剪断！”回到家第一件事当然是把新衣服的牌子剪断，这样才能宣誓衣服已经成为自己的所属物。
“那个人，已经结婚了吧。”伊一总是语出惊人，石楠停在那里，一脸“你怎么知道”的表情。“猜得到啦，你情绪那么低落。”她撇撇嘴，“已经连1毫米也前进不了了啊。”
“虽然我觉得你早已知道。”
石楠僵硬地转过脖子——“想要成为的自己”
卡擦，又剪断了一个牌子。
F大学对面，现在已是深夜，李婉君坐在k店内，撑着脸，无聊地翻看着手机也等不来那人的回信。她干脆打电话过去。
“喂喂，对不起，一直发消息给你……我想见你。……现在我在正门前。”
“……已经不行啦，网球教练也好，医生也好，律师也好……不是，老师你的话，果然就是不行！”她竭力嘶吼，眼泪也挤了出来。在嘈杂的店内，她的声音也弱如蚊吟。
“……求求你……”
…………
“想要成为的自己”
石楠一字一字地敲着键盘，旁边的资料堆地有她半个人高。
拒绝也好，无视也好，结果潜意识还是在意对方的存在。
她合上了化妆盒盖，“我先走了。”
“辛苦了，咦？”今天的石楠很不一样啊。
石楠换上了昨天在商场挑的衣服，化了个美美的妆。她把头发放了下来，用法式的发箍箍着，任风儿吹拂，也不会凌乱。比起以前，她更增添了几分自信。从前，若是有人大量她超过1秒，她都会低下头，认为自己什么不妥的地方。但是，今天有一个打电话的人看向她的时候，她大大方方，地朝他微笑。如果对方只是欣赏她的妆容，她以微笑报之，谢谢你的欣赏。如果是她讨了别人的厌，用微笑表示少许的歉意。没什么的。她迈着轻快的步子走了。登上了回去的公交。
“下一站，西风路。”
她转头看向了那个刚刚上车的男人。
“你真的有在调查我的事呢，真让人吃惊。”
两人并排坐着，车上的人已经下了七七八八。
“你究竟要这样跟着我到何时为止？”
“嗯，要到何时为止呢。”他重复了这个问题，“其实这样一直下去，我也无所谓的。”
“下一站，终点站，w小区。”
“好吧。”她低着脑袋，嘴角微翘，“要交往也可以，偷-晴嘛，就愉快地干吧。只要你遵守规则。”
陆谷深一点也不吃惊，好像是这个人的话，总有一天会变成这样的平静。
“告诉我你的手机号码，由我来联络你，就算你主动联络我也不会回应的。”
这一回，石楠要成为“不被恋爱牵着鼻子走的自己”。
“如果那就是你希望的话。”陆谷深舒缓着眉头，温柔从他眼中流出。如果这个人真的这么希望的话……
“是的。”石楠肯定地答复。
只属于他们两的秘密。被夜色吞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