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氏会议室里,杜怀上愤怒的点着拐杖,脸色阴鸷吓人。他浑浊精明的目光一一略过在场的众人,只觉得气血翻涌的头晕眼花。
“爸,您别生气,我们马上安抚亡者家属的情绪,尽快将这件事情的伤害压缩到最小。”杜父在杜怀上的面前觉得亚历山大,颔首轻声劝着。
“现在外面这么乱,要不要找人护送您先回去?”
“现在这种情况,我能安心坐着?”杜怀上白了眼自己儿子,心中更加堵闷。“下去吧逝者家属请上来,态度要诚恳的道歉。”
杜父对父亲的话言听计从,立刻派人去接逝者家属,可惜却没有成功的将他们请上来。
“他们想要做什么?把事情闹大了多拿点儿抚恤金?”杜父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火冒三丈,气急败坏的大喊着。
相较于杜父的怒喝,杜怀上却已经明显平静许多。他深吸一口气,淡淡道:“随他们闹,派人跟着,看他们都在和谁接触。”
下面的人得了命令立刻按照吩咐照办,一直到天色暗下来,杜氏大楼下的逝者家属才三三两两的坐下,手中举着讨要公道的牌子。
“妈,您休息下,我去买点儿吃的。”
一个眉眼间闪烁着贪婪光芒的男人低声与憔悴的夫人说了一句,见那妇人呆滞的点头,蹙了蹙眉,抬头打量了下周围的环境,才压着声音劝着:“妈,大哥虽然去了可还有大嫂和孩子在,您一定要打起精神。”
“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夫人晦暗的眸子闪过一抹阴郁,沉着声音点点头,目光中隐约厌恶与失望。
男人忽略掉妇人脸上的厌恶神情,他乐呵呵的点点头丝毫不见悲伤,自顾自的起身与周边几个人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就默契的起身离开。
几个人偷偷摸摸的拐进了一个角落里,那里停靠着一辆白色的车子,看到他们几人靠近,才微微放下半扇窗户,露出里面的人—赫然就是闫浩宇。
他从怀中掏出一张支票递给他们,浅浅道:“做的不错,明天继续。”
“您放心,我一定会按着您的吩咐好好做的。”男人瞄了眼支票上的数字眼睛一亮,点头哈腰的对闫浩宇诉说了好一阵儿衷肠。
“离开太久容易让人怀疑,快回去吧!”闫浩宇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这种人一心只想挣钱,这些话听得耳朵嗡嗡作响。
男人既然拿到钱了也就不会多留,连忙点着头说好,与身边的人相互交流了个眼神就一起离开了这里。
闫浩宇眼眉微微一闪,目光正好看到一抹衣角一闪而过,嘴角微微上扬,一只手撑着脑袋,悠哉的玩儿着手机,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就传来阵阵脚步声。闫浩宇收起手机放到一旁,抬头就看到杜怀上一脸阴郁的走过来。
“不知道我们杜家怎么得罪闫家了,竟然让闫总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杜怀上恶狠狠瞪着闫浩宇,想不到他叱咤商场一生,现在竟然让一个小辈儿算计了,而且还是这么龌龊的手段。
闫浩宇对他的冷嘲热讽丝毫不在意,只是下了车,挑了挑眉道:“我们闫家大小姐在见过沈小姐后就失踪了,想必杜老应该明白怎么回事了吧?”
这种卑劣的手段明眼人一眼就能看穿,他等的就是杜怀上找上门问罪。
“闫小姐是成年人了,还要像小孩子似的让家长出面吗?”杜怀上冷哼一声,想到杜清欢平日里的做派,也明白这其中恐怕有些猫腻儿,但是当着外人的面儿他怎么也要维护自己人的颜面。
闫浩宇也不恼,只是淡淡望着杜怀上道:“杜老,曼曼不仅仅是我们闫家大小姐,也是计家的少夫人,难道我们真的庸碌到冤枉人?”
“这……”被小辈这样几乎指着鼻子埋怨,杜怀上面子有些挂不足。胸中气血翻涌着上升,却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计家和闫家怎么了,如果就可以在没有确凿的证据就不顾缘由的出手?”杜父脸上扶着杜怀上,父亲可是杜家的主心骨,绝对不能出事。
“杜总,这世上可没有什么规矩是一成不变的。”闫浩宇的目的已经达到,淡淡看了眼杜父,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闫浩宇绝尘而去的车子,众人的面色各异,有几个股东甚至将目光悄悄放到杜家父子二人身上,眼底闪过一抹思索。
“混账!”杜怀上很怒的吐出两个字,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闫浩宇的话很快就得到了印证,计氏在杜家出事的一个星期后撤资,让杜家雪上加霜。杜怀上此时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一脸冷厉的瞪着杜父呵斥:“你养的好女儿,这是要让我们杜家全部陪葬!”
“爸,这件事还没有落实,或许根本和清欢没有关系。”杜父皱眉为杜清欢辩解,毕竟是自己的女儿,不想让她背上这种罪名。
杜怀上眼睛一瞪,怒斥:“她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都是被你给惯得,把她给我找来,我要亲自问话!”
“我还在联系清欢,等有消息一定把她带过来。”杜父的脸上有些为难,这些天杜清欢就好像凭空失踪了一样找不到人影。
杜怀上冷哼,料想她肯定是知道了自己犯下大错,所以才躲了起来。“将她名下的房产一一排查,挂失她的护照和身份证。”
“爸……”杜父还想要劝一下,可是看到杜怀上的脸色也只好顿了顿道:“我立刻去办,您好好休养身体。”
偏僻的郊区树木掩映中隐约可以露出一些屋顶,杜清欢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在客厅里来回转着,手中握着手机似乎是在给谁打电话。
“混蛋!”电话再次无人接通的消息让杜清欢彻底疯狂,她愤怒的将手机扔到地上,所有的耐心都已经消耗殆尽。
从杜家出事后她就一个人躲在了这里,因为她清楚的知道背后下手的人是谁。她从来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谁让唐曼曼挡了她的路,可这一切的前提是不能毁掉沈家。
“沈嘉月那个贱人,我当初就不能相信她。”杜清欢发疯般将桌上的东西扫到地上,恶狠狠的瞪着地上的碎片。
正发泄着当口,门突然被强力打开,一伙人快速重新来,不由分说的架着她往外走。
“你们要做什么?”杜清欢神色有些慌张,生怕他们是闫家或者计家的人。
黑衣人对她的话不闻不问,只是沉默着将她塞进了车子里,很快就停在了医院的门口。
杜怀上看着被扭送进来的杜清欢就觉得气血翻涌,冷哼一声道:“你做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有做,就是觉得累了所以才去郊区的别墅里歇着。”杜清欢这番话说的情真意切,丝毫没有一点儿愧疚。
她只是在做一件对自己有利的事情,这些不过是一些附带的作用罢了。
“跪下!”杜怀上怒喝,瞪着眼睛从床上坐起身,吓得身边的人赶快上前扶着。“我们沈家怎么就有你这么愚蠢的人!”
“我没错!”杜清欢心高气傲惯了,对杜怀上的话反驳着。“只要那个女人离开深年,我就有信心坐上计太太的位置。”
“痴心妄想!”杜怀上闻言火气更大了,“这么多年计深年都没有承认过你的身份,谁给你的自信?就凭我和计家的交情?”
“不是的,深年心里是有我的。”杜清欢哽着脖子反驳,她是铁了心要做计太太,“否则他不会……”
杜清欢的话还没有说完,杜怀上随手就抄起一个水杯砸了过去。玻璃杯应声而落,水浸湿了杜清欢的衣裳,头上被砸出一个红肿的包。
“爸,您消消火,千万别气坏了身子。”杜父轻轻抚着杜怀上的后背,轻声劝着。
杜怀上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缓了缓情绪,才慢慢的开口说道:“带着她,和我去趟计家。”
“计家现在明摆着就是在算计咱们,为什么还要去?”杜父眉头紧锁,这些日子被闫家和计家双面夹击,杜家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他的心中也存了很多的怨愤。
杜怀上冷冷瘪了眼杜父,对杜家的未来深感担忧,生硬的道:“去计家赔罪,希望深年能够看在我和他爷爷的交情上网开一面。”
作为杜家的主心骨,杜怀上的话一向没有人敢反驳。而计深年对于他的到来也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惊讶,只是平静神色起身迎接。
“杜老,您怎么来了?”他微微颔首,态度却十分恭敬,并没有因为这段时间的剑拔弩张而有所怠慢。
杜怀上吃力的从轮椅上站起来,对计深年微微颔首:“是我没有教育好自己的孙女儿,才会让她惹出这么大祸事。”
“爷爷我……”杜清欢极为不情愿的看了眼杜怀上,却被他的目光瞪了回去,愤愤不平的瘪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