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欢那孩子长这么大,也没求过我什么。”杜怀山置若罔闻,打断计深年自顾自往下说,“她头一次开口就是为了你。作为爷爷,这个愿望我怎么也得帮她实现了不是?”
“还是说,你觉得我们家清欢配不上你?”杜老爷子眯着眼睛,苍老的面庞带着一股让人不容抗拒的威压。
“杜老,其实我已经订婚。”计深年答非所问,“家母身体不好,一直在医院,所以暂时还未对外公开举行订婚典礼。但是……”
“那个小记者是吧?”杜怀山再次强势打断计深年的话,嘲讽的冷哼一声,“她的事,我听说过一些,好像还和顾家的小子纠缠不清。”
杜怀山不会闲的关注八卦新闻,他之所以会知道唐曼曼的事情,自然是因为杜清欢。想到这点,计深年的脸上已经染上了愠色。
“我们杜家也不是不明事理,那小记者到底有你的骨肉,到时候孩子生下来清欢会将他看做亲生的孩子照顾。至于孩子的母亲,花点钱打发了就是。”
杜怀山喝了口茶,“或者她想去国外生活也行,杜家可以给她铺路。只要她保证今后不再出现在A市,一切都好说。”
计深年何其聪明,杜怀山将话说到这份上,显然是势在必得。
“深年,刚才我还说你是我最看重的晚辈,明事理知轻重。你该不会在婚姻和家族的大事上犯糊涂吧?”久久得不到他的回应,杜怀山加重了几分语气。
一时间,茶室安静的渗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桌上的茶已经没有了热气,计深年的声音响起,“抱歉,杜老。”
“清欢说的对,你是被那个小记者迷了心窍了。”杜清欢杵着拐杖缓缓起身,“既然如此,你就在这儿好好的静一静,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再离开。”
话音落下,走廊和院子里同时响起脚步声,不一会儿所有的出口都被黑衣保镖堵住了。
“杜老!”计深年神色微变,来的时候,他出于对杜怀山的敬重,所以让李秘书和保镖们等在了院子外面,却不想反而给了杜怀山可趁之机。
“您看着我长大,自然知道我的脾气。只要是我决定的事情,就算你把我在这儿关到死,我都不会改变主意。”计深年跟着起身,之前刻意收敛的气势随着身体舒展开来,同杜怀山不相上下。
杜怀山眼中露出几分赞赏,“正巧,我也是个倔强性子。”
说完,便在下人的搀扶下转身离开。计深年要跟上去,还未踏出茶室的大门就被黑衣保镖给拦了下来。
医院中,手术已经进行了十个小时。
唐曼曼立在走廊边,紧紧的盯着手术室外的指示灯,心中渐渐的焦躁起来。
“别着急。”肩膀上一热,身旁传来温柔的安抚嗓音,“在手术顺利的情况下,有时候出现手术稍稍延长很正常。”
唐曼曼拉了拉肩膀上的外套,被冷风吹的冰凉身体渐渐的回温,掌心处传来阵阵的生疼,她差异的低头,这才发现自己将手机握的太紧手里已经被戳出了痕迹。
“还没联系到深年?”将她的动作看在眼里,顾冉低声询问。
“没有。”唐曼曼摇了摇头,扯扯嘴角,自我安慰的回答,“他可能在忙,没看到我的消息。”
顾冉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终究是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他在从其他医生那儿得知今天唐思远手术的时候立刻就赶了过来。
“顾医生,你不用在这儿陪我。”唐曼曼缓缓呼出一口气,重新打起精神,冲对方笑了笑,“又给你添麻烦了。”
“不会。”顾冉心中微微一痛,面上依然温柔,“我今天恰好没有手术,正好陪陪你。”
见唐曼曼要拒绝,他立刻又补充了一句,“等你联系到了深年我就走,不然我不放心。”
顾冉已经将话说到了这地步,唐曼曼不忍心拒绝,可她更不想再给对方留下哪怕一丝一毫的幻想,这样对顾冉不公平。
就在她要开口的时候,手术室的指示灯突然熄灭,手术结束了。
唐曼曼来不及想其他的,连忙快步的应了上去。
“手术很顺利。”医生摘掉口罩,脸上尽是疲惫,“不过接下来还要重点观察几天,如果没有出现排异现象就安全了。”
悬在胸中的大石瞬间落地,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样,唐曼曼整个放松下来,喜极而泣。
太好了……手术成功,父亲得救了。
对了,她得通知计深年。唐曼曼揉了揉发酸的眼角,颤抖的播出了男人的号码。
一旁正在向同事了解其他情况的顾冉一直注意着唐曼曼的动作,见此心中微微苦涩。
“患者一会儿会送回病房,这今天暂时不能探望,你帮我跟家属说一声。”主治医生拍拍顾冉的肩膀,打着哈欠走了。
走廊上恢复了安静,顾冉走到唐曼曼的身边,隐约能听到她电话中传出的机械提示音。
开始的激动和喜悦随着一通通为未接听的电话消逝,唐曼曼放下手机挂断电话,看着通话记录那一栏今天她给计深年打的电话,突然有些委屈。
“叮咚”两声推送提示音同时在安静的走廊上响起,一张明显是偷拍的照片出现在了唐曼曼的手机上,照片上的主角正是她一整天都没联系上的男人。
“计氏和杜家联姻?”顾冉看着自己手机上的新闻推送,瞳孔微缩,神情当即冷了下来,“这不可能。”
杜清欢喜欢计深年他知道,可他更清楚计深年对杜清欢没有任何意思。
唐曼曼没说话,只静静的看着那则新闻,照片上计深年正和一位老者摊着什么。老者看计深年的目光带着明显的欣赏,而杜清欢就坐在老者的身旁笑容灿烂而幸福。
她以为自己看到这样的新闻会难过甚至是生气,然而她的心意外的平静,就像是她终于证明自己是身处一场美梦之中,而此时梦终于要醒了。
“曼曼?”顾冉犹豫上前,“你别难过,这其中应该是另有隐情,计氏和杜家联姻从商业角度来说的确是一场双赢的决定,但是深年不会将自己的婚姻当做商业牺牲品。”
“我没有难过。”唐曼曼回头,目光平静,她只是有些失落而已。
顾冉怔了怔,以为她是在故作坚强心中越发心疼,忍不住上前轻轻将人抱住,“曼曼,我是说如果,如果深年不能给你快乐让你幸福,你可以看看我吗?”
“别急着回答我。”察觉到唐曼曼的推拒,顾冉心中一沉,声音带上了几分颤抖,“这个答案我可以等……”
唐曼曼无声的叹了口气,无以言表的疲倦感从心底蔓延而上,她和顾冉其实都是一样的人,只不过顾冉比她勇敢说出了心中的感情。
计深年回到别墅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他进门就直冲到二楼的主卧,推门听到浴室的“哗哗”水声后莫名不安的心神瞬间稳了下来。
同杜老爷子周旋比他在公司加班一个周还要累。
浴室的水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唐曼曼裹着浴袍带着一身的水汽推门出来冷不丁的和带着一脸倦意的男人对上时明显的怔了一下,随即收敛表情平静开口,“回来了?”
“嗯。”计深年深深呼了一口气,沐浴后的清甜香气抚平了他的疲惫,神经末梢莫名的兴奋起来。
“手术结束了?”他上前一步,将小女人揽入怀中,低头用鼻尖沿着她白皙的脸颊蹭着,这是他最近喜欢上的同唐曼曼相处的模式。
每次唐曼曼都嫌痒,避着要将他推开,可他却乐此不彼。
“嗯。”唐曼曼垂着眸子,身体一动不动任由男人动作。
计深年动作一顿,疑惑的皱眉,“今天怎么不躲了?”
“累了。”唐曼曼语气表情十分正常,只是那双眼睛没有了平时无奈的笑意。
计深年隐隐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儿,稍稍思索后猜测是因为自己没有及时回小女人的电话,以至于让小女人一个人呆在医院等唐思远做完手术。
他正要开口说点儿什么,唐曼曼轻轻挣开了他的手,“我想睡觉了,可以吗?”
从未有过的询问口气,让计深年一愣,“当然,可以。”
唐曼曼点点头,没再理会计深年,兀自爬上.床沉沉的睡了过去。计深年沉默片刻,终究还是被疲倦打败,不再深想,简单淋浴后也上.床抱着小女人入睡。
睡着前,计深年计划着第二天好好的像小女人解释解释,至于杜老逼婚的事情就没有说的必要了,告诉小女人也只是徒增烦恼。
然而,第二天,唐曼曼并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计深年醒来的时候,床的另一边早已经一片冰冷,管家告知他唐曼曼一早就去了公司。
计深年皱眉起床,刚要让人备车去计氏,别墅里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你来干什么?”计深年看着客厅里端坐的女人,目光冷如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