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公子!”平南轻轻推着趴睡在桌子上的青年,神色慌张的说道。
……
过了一会。许是平南摇的太过厉害,睡着了的青年若画的眉下,眼皮微动,紧接着,修长白皙的手也动了动,随后他立马睁开眼睛,直坐了起来,皱着眉头。不停的翻转着记忆,像是错过了什么事。
他身穿白色长袍,大片彩花在衣袍上若隐若现,袖口处都细细的纹上了银色的花。五官分明若刀裁,眉如墨画,一双不带任何感情的双眸黑又深邃,有棱有角的脸俊美非凡,一头长发披在颈部细腻的皮肤上。披头散发,却也清雅至极。面无表情好似一块万年寒冰。
此人便是冷灵誉。
“平南,几时了。”刚刚睡醒的冷灵誉闭着眼睛,用手拍了拍额头说道。
“公子,都已经正午了。”平南有些焦急的说道。
冷灵誉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脖子,发出咯吱的声响,略显疲惫说道:“先生可曾来过?”
“回公子,先生确实来过,只是……”平南说到这低头看着青年不敢继续说下去。
“只是怎么了?”冷灵誉眯了眯眼睛,有些不悦。“你嘴说不得话了吗?”
冷灵誉皱了皱眉头。
……
三个月前。
他背着他的父亲找了一个乡间学者来教他读书,说是叫他读书,不过是结交朋友。他父亲得知后大怒,以他的家世,这座城里面的教书先生,随便选,可他偏偏找了一个乡野村夫。
任他如何解释这乡野村夫能耐超群,他父亲硬是不信。索性他也不再争辩。
这乡间学者名叫白不言。
白不言在前几年也是名声大振,文采超群,被誉为华洲第一才子。
可惜不屑与当时华洲一个当官子嗣奢靡度日,得罪了人。
从那以后,白不言便成为了城中纨绔子弟的调侃对象,久而久之,在这些人的恶意传言下,人们开始怀疑他的才学是否为真。这人间最锋利的刀,便是人嘴,最锋利的刃,便是人心。从那以后,白不言的身影也慢慢褪去。
而冷灵誉与白不言的相遇还要从另一件事说起。
一日,冷灵誉在城中喝茶听书,听到隔壁房间内白不言与另一名男子争吵,其中还夹杂着女子的声音,不过像是在附和另一名男子。
他皱了皱眉头,另一名男子他自然知道是谁,纨绔子弟于风离,家里从商,富甲一方,在城中很是嚣张。
应该是于风离故意刁难白不言。这种事,对于于风离来说就是找乐子。
不过冷灵誉今天心情尚可,况且他对这个白不言有点兴趣,于是决定去隔壁屋子凑凑热闹。
平南看见自家公子微微一笑,便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于风离,你欺人太甚!无知!无礼,与你站在一起白某都觉得羞愧。”
“你个丑穷酸书生,你能有这么多银子?说说在哪偷来的?小爷我心情好,说不定再给你点。”说罢,房间内还有女子的笑声附和:“白公子你就说说嘛,奴家们还挺想听的呢。”这声音好似琴琴天籁,顺着耳朵流进心扉,让人心生欢喜。
不过,对冷灵誉不起作用。
他站在门口听了几句便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随即他推开房门,只见屋子里面坐着三个人,站着三个人。这坐着的便是于风离和两个不知道在哪弄来的姑娘,穿的花枝招展,一位姑娘正用手扒着果品,另一名女子掩口遮笑。
真是佳人似春风,挽挽吹人心啊!
而另一边站着三人,两个仆从抓着面无血色的白不言。
当冷灵誉推开房门,所有人的目光都望了过来。
于风离身穿紫色的长袍,长相还算尚可,右手戴着一块由墨白玉打造的扳指,正玩味的看着白不言。
可当他转过身看到门口的冷灵誉后立马面色大变,像是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事。
“你,是你,你你你你你怎么来了?”于风离立马站了起来,犹如惊弓之鸟,话都说不清楚。
“哦?于公子出现的地方,冷某不可以出现吗?”冷灵誉笑着说。
不笑还好,这鬼魅一笑,于风离就像是见到了鬼神一般,立马抱拳苦笑着说:“冷……不,能见到冷公子是我荣幸才对。快,请坐,请坐。”于风离苦笑,起身低着头为冷灵誉让坐。
身边的两位姑娘也是花容失色。不知所措。
要说这城中所有年轻人,于风离最怕的就是这位冷灵誉,冷公子。
偏偏此人家世,只有他知晓,偏偏此人家世比他好,偏偏此人是一块木头!
真是得罪不起,又走不了。
白不言见到这一幕,不由得有些差异。这于风离他是知道,就连他当初得罪的那个人相比,二人也不差分毫,当然,说的是家世。
“难不成来的这个冷灵誉家世更恐怖?没听说过有泠这个姓。”白不言差异连连。仿佛已经忘了自己被人擒着。
“哼。”冷灵誉冷笑道:“于公子抬举某了,此人与冷某有旧,可否放了?”
于风离闻言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怎么就这么背,遇见这么个鬼怪!
而最震惊的则是白不言,自己何时与他有旧?
白不言神色却不漏丝毫,他望着冷灵誉,想要在冷灵誉神态中寻找答案,可不巧的是冷灵誉根本就没看他。
白不言望着这俊朗的面容,不禁有些失落,看来此人并不是真的想为自己解难。
“啊?”于风离有些费解,不过他真是一点也不想与冷灵誉多交流。
“冷公子的朋友,那自然是于某得神交好友。这……放,放……放人啊,都愣着个球。”那两个仆人闻言愣了一下。于风离有些头大,立马过去踹了两脚。
随后嫌自己态度不够好,还亲自用袖袍为白不言扫了扫身上的灰。
白不言皱了皱眉头,打断了于风离的突然示好。随后对于风离拱手施礼,走到桌子旁拿起桌子上面的布袋,用衣袍擦了擦上面的灰尘又轻轻的吹了吹布袋四周,小心翼翼的收好,随后看向冷灵誉。
“走吧!”冷灵誉与白不言对视了一会,转身说道。
随后走出房间,直至走出茶馆一步没停。
白不言走在平南旁边,发现他一点也不差异,仿佛他家公子做什么他都不觉得震惊,当然了这种举手之劳的小事,在人家那里不值得一提。
白不言望着前面的青年,冷灵誉身穿白色长袍,头发盘在头顶用一颗金色的簪固定,腰间系一块青玉,看着他的背影,白不言能读出一丝孤独。
冷灵誉从茶馆出来后站着有好一会了,他望着远方的游云,不知再想什么?
白不言觉得还是自己先张口为好:“感谢公子替白某解围,不知……”话才说半句,便被冷灵誉打断。
“先生若坐在云上想看一看什么?”
白不言先是有些恼怒,随后听清楚泠冽的话,便望向了天空。
几片游云被风推着走,偶尔变换形态,在遥不可及的天上。
街上的人流,话语,叫卖声,风吹过柳树的声响,全都消失不见。
白不言仿佛真的坐在了云上。清净,祥和。
“天!”白不言只说了一句,准确的说是一个字。
平南听闻挠了挠头,觉得要是他的话一定看一看这广阔的人间。
冷灵誉转过身,第一次好好的看了看衣衫不整的白不言。他突然觉得面前这位有些邋遢的书生,心里同样有一股气。
“好一个,天。”冷灵誉笑了一声说道。
他收回目光看了平南一眼,平南立马心领神会,随后对白不言拱手施礼,准备离开。
冷灵誉走了几步,忽然停下说道:“有什么不能解决的麻烦,便去找于风离。”
随后大步走远。
“如何寻你?”白不言冲着即将消失的背影喊到。
“我会寻你。”冷灵誉回了一句。语气还是那样冷。
白不言苦笑着摇了摇头,心想这些富家子弟与人交朋友的方式还真是别致。
……
……
“公子。老…老爷将先生撵了出去。”平南低着头说道。
“老爷今日不是进京?”泠冽的语气依旧有些冷。
“有些事情耽搁了。碰巧撞见先生。”
泠冽晃了晃有些阵痛的头,随后走了出去。
“公子去何处?”平南看着公子的背影问道。
“去问一问。”泠冽冷冷的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