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行文左手在方桌上敲着,发出不规则的声响。伴随较重的敲击声,缓缓说道:“尚可。”
说罢起身,低头瞧了瞧衣摆,觉得有些乱,抚了抚衣袍,向着门外走去。
到了冷灵誉身旁,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凑近说了些什么。
只见冷灵誉先是皱着眉头,两条画眉似乎要缠在一起,随后申展开来,长长的舒了口气。看着面色,也放松了许多。
冷行文说罢,便移步走去。
冷灵誉的表情缓和了些许,躬身行礼:“让父亲担心了。”口气似乎还是有些冷。
冷行文听到他儿子的话,愣了一会儿,摆了摆手,拖着不再沉重的步伐,与袁鑫离开。
冷灵誉看着自己父亲的背影,有些萧瑟,有些孤独,可不想让人看出的就是那一丝丝疲惫。
……
“抱歉……”冷灵誉走到白不言身边,抿着嘴,面带歉意说道。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说,却也没说出口。
白不言身穿白色素长袍,一头墨发盘在头上,整个人虽有些狼狈,可你在仔细看他,却有股傲人的气。
“冷兄,不必如此。”白不言微微一笑,似乎习惯了他的话少。
冷灵誉望着白不言,脸上还有些歉意。他虽然不知道父亲与袁鑫究竟查了些什么,问了些什么。不过不重要,确实不重要。
冷行文刚才与冷灵誉说道:“背景有些问题,源西那一派,可能是故人之后。不过人无碍。就是书生气重了些。”
这个季节的风还有些寒冷,像是带着些许冰晶吹拂,房檐上的风铃响起,左顾右盼,刺人骨,萧瑟瑟。
……
“冷兄,不如我们进去说吧。”白不言抖了个机灵,望着冷灵誉说道。
冷灵誉正想着有些出神,被白不言一句话拉了回来。
他孤冷的脸庞望着白不言,僵硬的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说道:“夜已深,不打扰白先生了。”
白不言呆呆的望着冷灵誉,随后带着笑容拍着冷灵誉的肩膀说道:“冷兄,我……”
“白先生,我知道。”冷灵誉冰冷的语气打断了白不言的话。
白不言想说他理解冷行文的做法,也不在意今天这事。可能冷灵誉心里有些歉意吧。他只是便微微一笑,没有说话。行礼准备回到房间内。
冷灵誉面无表情同样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眼平南。
平南立马心领神会说道:“白先生,稍等。”随后快步走去,将手里面的糕点送到他的手上,随后躬身施礼与冷灵誉离开。
白不言在这寒风中,像一颗不起眼的脆竹,他望着冷灵誉孤独的背影,放下手里面的糕点,躬身行礼。
随后拾起糕点,眼神变得坚定无比,虽是瘦小的脆竹,可未来何尝不会是参天巨竹。
……
冷灵誉回到家中,并没有下人来替他更衣,不是没有,而是他不愿。
他伸手准备取下头顶的簪,却发现自己今日是披头散发出门,并没戴冠。
他愣了一会,才系下玉带,解开衣袍。
他躺在卧榻上,听着窗外风声呼啸,今夜很安静,风也很大。
清寒的月光从窗户挤进房间内,冷灵誉侧身看着月光有些出神。不久便睡意朦胧,沉浸梦乡。
……
三日后
初阳吹着前几天的寒冷,院内几颗桂花树在小微风的安抚下,抖了抖身子,晃掉身上的寒。
其他院子里面已是热闹起来了,只有这“清幽居”有些清冷。
有几个下人走到院门口看见冷灵誉的房门还关着,面面相觑,便离去。这已然是他们今日第三次前来。
平日里,公子不让他们服侍起居,可老爷又吩咐过,饮食上不可懈怠。
房间内,卧榻上,冷灵誉早已经醒了。
他有些出身的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就这样不知看了多久。他冷冷的说道:“进来吧。”
只听见门外应了一声,房门吱呀打开,阳光肆意的进入房间内,平南跟着走了进来。
“叫先生,喝喝茶吧。”冷灵誉从卧榻上坐起,缕了一下墨发。
“是,公子,厨房那的几个侍奉已经来了好几次了。”平南弓着身说道。
“叫他们端进来吧。”冷灵誉起身抚了抚挂好的衣袍,似在犹豫穿什么好。
平南应了一声便退出去了。
不一会儿,几个下人端着香甜可口的饭菜进来。冷灵誉已然穿好衣裳,戴好头冠。
最终他还是选择了挂着几颗五瓣花的素衣长袍。他手支着头部,正坐着看书,嗅到饭菜进来,抬眼看了看,便收回目光。
待所有饭菜上齐,冷灵誉挥手示意他们出去,几个侍奉躬身行礼退了出去。平南也已然回来了,他关上房门,为冷灵誉盛了一碗汤。站在冷灵誉身旁。
“坐下,吃饭。”冷灵誉微微抿了一口汤,有些甘甜。他摇了摇头说道。
“小的惶恐。”平南神色古怪的说。
“没人,不必装了。”冷灵誉抬头,冷冷的看了平南一眼。
“那小的恭敬不如从命了。”平南嘿嘿一笑,坐在了冷灵誉旁边。
“公子,这是老爷叫人送过来的。京城罗富堂,脆笋。”平南边吃边说。
冷灵誉并没有动筷,他冷冷的望着平南不作声。
平南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看了看冷灵誉尴尬的嘿嘿一笑。随后取了一副新的筷,夹了一块清白的笋,放进冷灵誉的碗里面。
冷灵誉修长的手指拿起筷子,又将这块笋放入平南的碗里面。冷哼一声说道:“越来越没有规矩。”
平南只得尴尬的笑了笑。望着清白可人的脆笋咽了咽口水。
……
“老爷已经到了京城?”冷灵誉咽下这来自京城的笋,点了点头,有些满意的说道。
“是的,公子,您已经两天没出去了。老爷说,这件事不要让太多人知道,就连袁统帅还在府里面呢。”平南回道。
冷灵誉看着平南夹了一大块笋,皱了皱眉头说道:“那与父亲同去的是谁?”
“老爷孤身前往,并没有人随行,他说这样更不会让人怀疑。而且……”
“收声。”平南正说的津津乐道,便被冷灵誉打断,随后冷灵誉指了指门外。
“公子!”门外传来声音。
平南心领神会,小心翼翼的走到门口,透过门缝瞧见,是去找白不言的侍奉,人正在外面躬身站着呢。平南松了口气。
“公子,是去找白先生的。”平南望着冷灵誉,似乎在等待指示。
冷灵誉点了点头,便大口吃起笋来。嘴里面还没咽下,筷子便已经伸了出去。
平南见状,立即推开房门,对着院内的侍奉说道:“公子!知道了,你慢点…走!当心……别摔到!”他一句一回头,听的院内的侍奉云里雾里的,似乎有些不解,挠了挠头快步离开。
“你去送送,我这清幽居偏僻,不是老侍奉可能会迷路。”冷灵誉嘴里面填满了东西说道。
平南阴阳怪气的说道:“公子,放心,这是老人了!”随后重新关好房门,便望向冷灵誉,发现他已经吃好了,正拿着方巾擦着嘴,似乎有些满意,脸上也没那么清冷。
平南又转头一看,桌上的美味还有好多,唯独脆笋一块不剩。
他想了想,可能刚才那个侍奉就是公子叫来的,不就吃了几块笋,小气!
冷灵誉瞧他似乎有些不满,慢慢悠悠的坐下拿起筷子,冷灵誉冷冷的说道:“吃差不多了吧,我叫人撤了?”说罢,他瞧了瞧自己修长白皙的手指,吹了吹,有些满意。
平南听到这句话,差点没背过气,他心想:“我就吃了几口!不就吃了你几块笋!”他望向自家公子,却发现公子在看着手,虽说这手细嫩修长,比之女子也不遑多让。
他转过头,气鼓鼓的看着已经光盘的脆笋。忽然不知想到了什么,笑着说道:“公子,老爷说,这笋不要吃太多,对消化不好,我看公子这几日不太爱吃东西,可能是消化不好,不然我告诉老爷就不要送笋过来了吧。”
冷灵誉闻言冷哼一声:“你敢!”可能是被平南气笑了他又说道:“吃也堵不住你的嘴!”
随后他冷冷的挖了平南一眼。
平南神色古怪的嘿嘿一笑。
他父亲这次是秘密入京,竟然都没有带袁鑫同去。看来是为了掩人耳目,将袁鑫留在了府内,不想叫人看出端倪。
至于京城来的脆笋?全年不断,几天便有人送来。不值得怀疑。
冷灵誉听着微风轻轻拍打着房屋,房檐上的风铃微微作响,一切有些平静。
他瞧了瞧刚刚溜进来的阳光已然被院内的桂花树遮挡,只有些许从树叶缝隙中的光照在地上。
他知道在这平静下,却隐藏着更深的波澜。
“那位!”可能已经怀疑到这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