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湖南南部的大山里,在花草繁茂的山沟中,柳随风正向三位精通西医的学者宣讲着中医的正确性。
“我一直认为,东西方文化差异的最具代表性的焦点就是中西医学。那么这个问题就必须要从中西文化的差别谈起。
首先我想先从搞清一个词开始,这个词就是‘科学’。这是非常必要的,因为现在‘科学’一词已经成为了‘正确’的代名词。可实际上,‘科学’和‘正确’没有关系,甚至越靠近真理越显示出相反的关系。所以要问中医是否‘科学’,首先就要问‘科学’是否‘科学’,或者正确地说:‘科学’是否‘正确’。这样正本清源之后,我就可看到,问题应该是:中医是否正确?这样,整个问题的性质就变了。
为什么科学不等于正确呢?这就要看看科学一词是怎么来的。据可靠资料显示,‘科学’一词是日本在翻译西方文献时首先引进的,指的是西方的学问是分科的学问,而东方的学问是统一的学问。我应该深深地佩服日本学者敏锐的洞察力。那么分科的学问,即西方科学,的本质是什么呢?就是逻辑和实证。关键的是,逻辑和实证在细分的学问中还可以认为是正确的,一旦接触到统一的学问,如生命,特别是人,就离真理越来越远。所以科学根本就不能等于正确。
为什么西方是分科的学问呢?因为西方科学产生于首先对人体外部自然界,或者称物质,的探索和研究。因为研究的是一个一个的物,因此就产生了一个一个的分科。
东方的学问不是这样。东方学问的根本在于一点:浑元,或者可以用:浑圆,统一,全息。
那么为什么中国的学问是统一的学问呢?因为中国的学问首先从人的自身开始探索和研究。人身是高度统一的生命体,生命体本身就和一般物质不一样了,特别是人体,它和一般生命体又不一样。有什么不一样呢?请从宇宙的本原谈起。
宇宙本是浑圆的,人类创造出概念把它给分开了。按照西方的分科,人类创造的最基本的两个概念就是,物质和精神。因此现在西方就有两个分开的文化,称为两希文化。哪两希?希伯来宗教,希腊科学。
但是在中国,宇宙是浑圆的,物质和精神也是统一的,是一个统一体。怎么体现这个统一体?这个统一体就是:人。因此人不只是物质上的统一体,即生命,而且是物质和精神的统一体。
从研究比生命还高级的精神和物质的统一体出发,中国的文化怎么能产生分科的学问,怎么能产生科学呢!
自从二十世纪初开始,中国已经西化得非常厉害了,以至于人们已经完全习惯了西方的思维,甚至那些钟情于中医的有识之士也在极力论证着中医的科学性。但是从上面的分析我们看到,中医就是不科学的,中医不可能也不应该科学,我们要为中医的不科学而欢呼。”
“既然中医这么好,为什么却逐渐衰落下去?”
“历史的发展不是直线的,何况还有政治因素。”
“说到政治因素,建国后太祖都发话要发展中医,可是中医还是衰落下去。”
“中学学‘叶公好龙’这个词的时候,只觉得是一个寓言。”
“你是说太祖说发展中医是‘叶公好龙’?”
“这就要说到马克思主义了。马克思主义是西方文化,具体说是西方科学,的顶峰。信奉马克思主义的太祖,从大面上来说,肯定会赞同发展中医,但是到涉及本质的时候,他怎么能同意呢!”
“什么本质?”
“举个例子。很多中医书中,道家书中,都谈到过一味中药,杵糠,能治噎嗝。关键是它能治噎嗝的原因,就因为它是杵头上的糠,因此能把噎膈杵下去。核桃补脑不是因为它有什么成分而是因为它长的形状像脑子。空青主肝,因为它是青色的。云母主肺,因为它是白色的。而《伤寒论》中的用药都和数字有关。至于望而知之,祝由之术,都已失传了。这些你能相信吗?”
“这纯属迷信!”
“想当初,托勒密的地心说被尊奉了上千年,而马可波罗说有个中国却被当做讲故事。中医说一根针扎扎能治病,西医嗤之以鼻。中医说人身有经络,西医说解剖中找不到。我说梅华长得漂亮,你们谁能相信?不知是我瞎说呢,还是你们太愚昧?真可谓: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啊。”
“你怎么能知道她漂亮?”
“你们连这个都看不清楚,还有什么资格去批评古先哲呢?想当初,很多人都问纪晓岚:你有这么大的学问,为什么不写书?纪晓岚说,古人早已都写完了。甚至现在很多西方的学者都意识到:我们现在这么‘发达’,在很多的根本问题上还没有超过古代先哲。
其实,就是牛顿,爱因斯坦,也不过是在古先哲们创建的摩天大楼脚下摆着过家家的小屋。”
“你已经完全进入到唯心主义里去了。”
“一点儿都不唯心。中医特别重视精神对治病的作用,现在西医不也承认了吗?”
“那是实践证明了,完全是唯物的。”
“这就是了,完全是西方思维方式。现在竟然有人偷换概念,把精神也归结为物质的。现在西方用科学来证明耶稣,这实际上已经是把耶稣也当成物来研究了。当然西医把人体也当成物来研究那是必然的,从西医的本质上看,人体是各个器官的机械组合物。即使是这样,按照西方实证思想的‘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百年来西化造成的崇洋媚外,也使得像梁启超、胡适这样的大学者都能说出违反西方标准的话:中医即使能治病,也是错误的。
但是中国的国学是统一的。精神和物质是统一的,因此在中国没有真正的神存在的位置,当然也不会有孤立的科学存在的位置。心物是一元的,因此没有唯物和唯心。有的是浑圆统一,圆融不二。步行骑水牛,空手把锄头,人在桥下走,桥流水不流。懂吗?!
宇宙是浑圆的,人体也是浑圆的,因此人身是一个小宇宙。所以:
我与你相应,我与他相应;我与你们相应,我与他们相应;我与飞禽走兽相应,我与花草树木相应;我与山河大地相应,我与宇宙万物相应。一个耳朵相应一个婴儿,一粒灰尘相应三千大千世界。懂吗?!”
“你这已经进入宗教,和中医没有关系。”
“关系太大了。中国的国学是统一的。古人有一种说法,郎中肩上挑着一副担子,一边筐里装的是医书,另一边筐里装的是儒典。中医的起源是什么?有说医巫同源,有说医易同源,有说医道同源。因此真正的中医,最后一定入道。但是不管哪个同源,首先都必须具有医德。医德是什么?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忠孝节信,礼义廉耻。一个医生要是没有德,那他不仅治不好病,而且可能有害于病人。一个人要是没有德,那他已经无疾而病了。
但是在西方就不是这样,道德是道德,科学是科学。道德归希伯来管,科学归希腊管。物理是物理,文学是文学,音乐是音乐,美术是美术。西医绝不承认道德会影响疾病。”
“那你为什么得病后去到西医院去看西医,而不到中医院去看中医?”
“当你把牛羊都杀了以后,再去批评牧民们怎么都养的是猪。现在已经没有了中医院,也没有了中医。最重要的是,没有了中医的培养,中医学院实质上都是西医学院。现在就剩下中药了,但是现在中药也面临了灭顶之灾。不仅中药西制是错误的,更甚者,必须提供有效成分。这都是西方科学的产物,怎么能用于中药呢!举个简单的例子,牡蛎因为生于水中,有益阴潜阳作用;因为质地重坠,有镇惊安神作用;因为味咸而涩口,有软坚散结、收敛固脱作用。但是若论有效成分就是碳酸钙,除了能中和胃酸外,没有任何作用。蛋壳的主要成分也是碳酸钙,但是蛋壳就没有牡蛎的作用。穿山甲由于能钻山洞,所以有通经络的作用,其主要成分为角蛋白,粗蛋白;角蛋白,粗蛋白在羽毛中也是主要成分,但就没有通的作用。
最后我再强调一下,中国的国学是统一的,中国的中医也是统一的。无论是,天文地理,医卜星象,三教九流,诸子百家,全都是相互联系,相互融合的。王国维居然能校《水经注》,纪晓岚居然记录鬼怪狐。大儒马一浮三教全通,不仅杭州的名中医都经常到他家请教,而且能给国画大师黄宾虹讲美术;不仅指导红衣法师皈依律宗,而且给谢无量治好了长期的病患。
因此中医,怎么能用科学来评价呢,这可真正是:用小勺来量大海,用竹管来窥苍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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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包车又开了。
柳随风和梅华,杨紫更加轻松地谈笑,友谊更加加深。
这次柳随风的宣讲,不能说完全说服了三人。但他从东西文化的根本差别来引入东西医学的根本差别,使他们耳目一新。特别是,柳随风明确地点出了:中医就是不科学,中医不可能也不应该科学,我们要为中医的不科学而欢呼。这就彻底排除了那种以不科学来说中医不行的论调。三人对科学不等于正确表示赞同,但是不同意科学会离真理越来越远。
三个人都表示了,或者退出小组,或者支持柳随风的研究。以后希望和柳随风保持联系,也希望能和柳随风继续讨论中医的其他问题。
当然,柳随风也和梅华商量了。他们三个人不能从根本上做主,但是有一些思想上的转变就是好事,这样他们或许不会作出特别危害咱们的事情。对他们还不能完全信任,但是要尽量争取他们。
看着变化各异的树木花草,山峰丘陵,柳随风倍加怀念地问道:“这是什么地方?这山叫什么名?”
梅华和杨紫互相看着,面面相虚,好像在说:问我们吗?
这时前边司机开口了:“我们现在是在苍梧山脚下,左边的大山就是苍梧山。”
武相和说到:“不对吧,这是九嶷山。太祖的诗:九嶷山上白云飞,帝子乘风下翠微。斑竹一枝千滴泪,红霞万朵白重衣。说的就是这里。”
严向东说道:“九嶷山就是苍梧山。所谓帝舜南巡,死于苍梧之野。后来他的两个妃子,娥皇女英来此悼念他,泪落到竹子上,就产生了斑竹一枝千滴泪的斑竹。”
孟兆康说:“我听说苍梧山在广西呀,就是现在的梧州。有论证说,舜也是死于此,而非湖南的九嶷。娥皇女英可能是死于湖南的九嶷,据说是奔丧,半道逆水而死。”
柳随风说:“没想到一个苍梧,还有这么多说道,回去咱们也好好研究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