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请。寒舍不常有生人来,今日二位小友来访,实属缘分,来来来,尝尝我这灵茶。”
中年道人将张谦他们引到客厅,又拿出灵茶招待。看着杯里清澈碧绿的茶水,张谦端起来,喝了一口。
“啧啧啧,好茶!”
这倒不是说客套话。就拿张谦来说,他在来到这里之前,灵茶就喝过两种:一个是喝饭堂里的茶,一个是蹭师父喝的茶。
眼前的茶闻起来平平无奇,入嘴之后却口齿留香,香气从嘴中冲到了鼻腔里,让人情不自禁地想深吸一口气。
而深吸一口气,你就会闻到泥土的清香,整个人好像被净化了一样,周身通透,穴窍洞开,居然还有滋养身体的效用。
“哈哈哈,小友不嫌弃就好。此物乃是我在一处高山之上所得,如今连同整棵茶树都被我给移了过来。
只是产的量太少,十多年了,才不到半斤。”
张谦看着杯里的碧茶大感惊讶:“嚯!那我们今天可真是来着了,竟有如此口福?”
“我这里僻静,来到这儿的生人很少。茶嘛,本就是待客的东西,相见就是有缘。”
中年人很健谈。具体名字没说,只叫自己竹海散人。
据他所说,他是幼时随父母进山采药,无意中,食了一棵草药上的果子,这才步入了修行之路。
正所谓,道存于天地,融于万物。
他虽说无师门长辈教导,但却入山走海,结朋拜友,从星辰流转,山川河流中悟出一道。
于道中得一法,于法中得一术,三百多年来的修行,有了如今的成果。
不经人烟便不知年月,待到自己重回家乡时,才发觉早已物是人非。
索性,寻一山林秘境,当作自己清修的地方。
以前在山外的好友,闲时也会过来寻访自己,加上这山中生灵颇多,灵性十足,倒也不显得寂寞。
张谦在这听着,不停地点头,这个人前半生走的路,和自己下山游历时的心态一模一样。
随便找个方向走,遇到什么事就经历什么事。
不过这个人就厉害了,人家在没有教科书的情况下自学成才,最后成了一个天文学家和地质学家,甚至成了仙人。
好好学习,科学修仙。
张谦感叹道:“原来如此,前辈的悟性实在是令人惊叹。以前辈如今的成就,有没有想过拜入宗门?”
竹海散人笑了笑:“宗门有宗门的好处,散修有散修的好处。
我之所得,本就是上天所赐,既得一道,那便潜心修行,能到哪一步自有天定。
入宗门,对我来说是个枷锁,我只想纵情山水,与诸友论道,与山中精灵为伴,做我的‘竹海散人’罢了。
待我寿元将近,魂归地府之时,想想自己在人世的所见所闻,也就不枉此生走上这么这一遭。”
张谦听后,心里叹了口气,这位的心性是自己见过最平和的一个。他更像是一个世间游客,而不是一个修行者。
魂归地府。
这四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像是另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没有沉重,没有恐惧,甚至从他的话里,听到了一些期待。
但转念一想,这位竹海散人的行为方式看似漫无目的,随缘而行,可这未尝就不是另一种纯粹。
把所有不必需、不合适、不喜欢的统统断绝、舍弃,并切断对它们的眷恋。
只是潜心修行“天赐”的“道”,万事不劳其心,万物不销其形,信心苦志,终世不移。
这才应该是他话中若要表达的意思吧。
一直说在说,修行,就是让自己变得纯粹。
自己原来还以为“纯粹”指的是让自己的身体变得纯粹,直到成为纯阳之体之类的。
今日想想,单单让自己身体变得纯粹,只是命功的修行。让心境和身体都变得纯粹,这才是传功长老一直所强调的“性命双修”。
“大道至简呐。”张谦无意中感叹了一句。
“张小友似有所悟?”竹海散人放下茶杯,笑着看向张谦。
张谦回过神来,笑笑:“多亏了前辈的这番话。果然,闭门造车是不可取的,下山游历才是正途。
我在门中时,虽说有长辈时时提醒,可依旧是陷入了偏门。
明知参悟大道才是煌煌正途,但面对修行,自己到底还是在术、法之上花费了太多的精力。
有此番下山游历的机会,不好好感受天下万物运行之道,反而在寻求自身境界的突破,终归是落入了偏门。
如果不是前辈点拨,恐怕不知要走多少弯路。”
竹海散人听了哈哈大笑:“能有所悟,那便是小友你的缘法到了,‘点拨’二字不必再说。
没想到此番相谈竟有如此收获,看来我这灵茶算是给对人了。”
三人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张谦问道:“前辈,这竹林里的禁空、迷阵之法,是天然如此,还是前辈刻意所为?”
竹海散人笑了笑:
“兼而有之吧。禁空之法,是我事后添上去的,迷阵之法,是天然的。不过我又将其稍稍改造了一番,让其能有一部分为我所用。
说起来,我能找到这里也算是撞大运。
本想寻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却在山林中遭了瘴气。瘴气虽不能伤我半分,但在这密林之中,却是迷惑人眼的利器。
而且这瘴气着实古怪,染上身,除非等它自行散去,否则不管你是借气动,还是借风吹,上天还是入水,它都会包围在你身边。
我用尽办法都无法摆脱,无奈之下只能停了下来,坐等瘴气散尽。
谁知,再次看清时便来到了这个地方。我见此地心生欢喜,便安顿了下来。”
“原来如此。当时我驾着遁光,谁知遁光到了竹海之上便被吹散了。
好在是掉在一个水潭之中,否则,说不得要受些皮肉之苦。”
竹海散人听后笑了笑,说道:“说起来这禁空之法就是为了我那些个老朋友设置的。
一个个的,每次落脚都不知轻重,总是会把我新铺好的石板路砸坏。
索性,布个禁空之法,直接让他们步行过来,也省的我老是要找石材修理。”
“哈哈哈,怪不得我见前辈门口的石板比其他地方的石板新的多,本以为是磨损过度,原来是这个原因。”
“不提也罢,不提也罢。总有那么几个损友会让你原本整整齐齐的院子变得混乱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