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出乎了牟火的意料，原本他以为陈璐涵这种小女人，当她发现真相的时候，一定会暴怒，甚至是发狂。
可是看起来，她倒是想得开。
“茶女，你我也算是主仆一场，事到如今，我觉得就没有必要让彼此难堪了吧？”牟火也大方承认。
反正她陈璐涵活不过今晚，自己让她死的明白点，又能如何？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从水将死的时候？”
“比那个时候还要早不少，或者说，从你派我和水将一起追杀萧成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说到这儿，陈璐涵恍然大悟。
原本她以为，跟牟火合作的是冯麒，却没想到，和牟火合作的，竟然是林天意。
“那井上宏三和影子，也是林天意的人？”
“天真！这里面哪有影子的事儿啊，林天意随便找一个人演演戏，你就当真了？”牟火一声嗤笑：“茶女，我还以为仇恨会让一个人变的聪明，自从看了你之后我才知道，这句话也是骗人的。”
“实话告诉你吧，由始至终，都是林天意做的，他在你和冯麒之间来回挑拨，也多亏了你配合，不然林天意哪有这个机会看你和冯麒自相残杀？”
“若不是冯麒对你动手的话，我又哪有机会知道原来你的茶社这么不经打啊，三天的时间就被活活打散了。”牟火嘲笑道。
陈璐涵倒也是坦然，不是因为她还有后招，而是因为她知道，事到如今，她已经没有牌可以打回去了。
说到底，自己还是算计不过林天意。
那么等待自己的，也就只有死亡。
“牟火，反正我已经死定了，我就告诉你实话吧，林天意不仅不喜欢对付柳洛雪的人，同样的，他也不喜欢叛徒，你背叛了我，在他的面前，同样没有好果子吃。”
牟火却对陈璐涵的话嗤之以鼻，嘲笑道：“陈璐涵，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妄想着有机会活命吗？别傻了，恕我直言，你根本没有机会。”
“林天意已经答应我了，只要你死了，我就是意涵茶社的龙头。”
“说的没错。”
林天意从外面风尘仆仆的走进来，和往常不同的是，今天的林天意是一个人来的。
该来的，还是来了。
陈璐涵知道，当林天意来的那一刻，她就彻底丧失活命的机会了。
林天意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伤害过柳洛雪的人。
四目相对，林天意的眼神，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愧疚，取而代之的，是杀气，是杀意。
牟火见林天意来，立刻退到了一旁，恭恭敬敬的给林天意鞠了一躬，客气道：“天意哥，您来了。”
和之前的态度截然相反，现在的牟火在林天意的身边，又是端茶又是倒水，十分客气。
林天意无视牟火，笑眯眯的看着陈璐涵，道：“璐涵，真是没想到，才隔了几天，我们就又见面了。”
“是啊。”陈璐涵倒也是洒脱。
从江都到帝都，她折腾了这么久，到最后只因为一个误会，闹到了这个地步。
牟火见林天意和陈璐涵好像还有什么话要说，客客气气的退了出去。
整间茶社，只有陈璐涵和林天意两个人。
“喝点什么？”陈璐涵笑道。
“意别两月。”
喝着陈璐涵端过来的茶，林天意目光深邃，眼神中的杀气逐渐消失。
“你，后悔吗？”林天意目视前方，道。
“你是指的什么后悔？”陈璐涵自嘲道：“事到如今，我后悔有用吗？我知道我今天活不了，所以我不后悔。”
“我是说，跟在我的身边，你后悔吗？”
若是别人，林天意会毫不犹豫的直接处死，但是陈璐涵不行，面对陈璐涵，他下不去这个手。
甚至林天意还想在最后，跟陈璐涵好好的聊聊。
陈璐涵闻言，一脸惊讶。
林天意现在想的，竟然是当初的自己。
陈璐涵的思绪回到了以前，因为林天意，她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也因为林天意，陈璐涵要结束自己的性命。
“其实，那天在滑雪场，我是真的希望你能接受你自己。”林天意的声音有些哽咽。
他最重要的两个女人，最后竟然变成了这副模样。
“现在的你，接受了你自己，我们却回不去了。”
陈璐涵一阵沉默。
刚才，在林天意没来的时候，陈璐涵想过无数种他们的结局，甚至曾经想过，林天意进来之后会秒杀她，却没想到，真到了最后，林天意竟然还愿意给她一个说话的机会。
在陈璐涵的面前，林天意没有任何伪装。
甚至还有了很长时间没有的轻松感。
冯麒、宗老怎么样，林雷、姜尚又如何？
至少现在，林天意脑子里面的，只有陈璐涵一个人。
他恨陈璐涵，却也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去恨她。
“不说了。”陈璐涵站起身，脸上恢复了笑模样。
其实一直以来，她要的也并不多，她要的，只是林天意能坐在她的对面，跟她笑着解释几句，就已经足够了，除此之外，她什么都没有奢求。
如果当初在滑雪场，林天意可以挽留一下陈璐涵，会不会是又一个结局呢？
再一抬头，陈璐涵之前的狰狞已经浑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天使般的微笑，即便这样的微笑，现在挂在一张充满伤痕的脸上。
“要走了吗？”林天意的语气，也恢复了平静。
“恩。”陈璐涵点了点头；“在帝都闹了这么长时间，累了，也倦了。”
“离开了我爷爷也很久了，相信他已经想我了吧？”陈璐涵俏皮道。
即便现在的俏皮看在林天意的眼里，心如刀绞。
“其实这么长时间以来，我都没有恨你，我也只是嫉妒柳洛雪而已，把她害成了这副样子，替我跟她道个歉。”
陈璐涵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在自己心爱的男人面前终结自己的性命，没有比这个更好的结局了。
“对了，林天意，我还给你留了一个礼物，就在冯麒的身边，相信他一定会帮助到你。”陈璐涵的手中，握着一柄短刀。
眼神中，带着些许唏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