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不行了?”原本舒服的坐在椅子上晒太阳的老头,走了过来,“当年你师兄这么大的时候可是轻易两百下的。”老头轻飘飘的留下一句话又回去坐下了,端起旁边桌上的茶碗,呡了两口,啧啧的说道:“嗯,今天的茶水格外香呐。”
无痕吞咽了几下喉咙,干干的,渴的难受,师傅的话让少年不服输的劲儿又冒了出来,孩子有时候对自己是真的好狠。“两百下,我也可以的!”无痕小牙绷得紧紧的,体内的劲儿仿佛被压榨出了一丝又一丝。
而一旁的无苍,听着师傅的话倒是莫名其妙,“当年我六岁的时候也就一百五十下吧,顶多一百六了,两百下那是八岁吧。”不过无苍不傻,拆老头的台,倒霉的肯定是自己,毕竟师傅是绝对不会少使唤自己的,唉,受伤的总是当徒弟的。
清晨,部落里升起几道炊烟。
“师兄,你去干嘛呀?”小无痕看着师兄在整理一些兽皮和兽骨。十三岁的无苍已经有一米七的个头了,他的修为已经是源力境后期,混元功也修到了第一层,他每日修行就是练习功法和捕猎妖兽。
“我去城里,把这些卖了换点战币,给你买点糖吃。”无苍回头看着无痕笑着说,他将卷好的皮毛扎起来,抄起木篓中的兽骨背起来,又提上皮毛。战币,七主城联合制作的兽骨币,手指大小,战票,七主城联合制作的兽皮票,约合三指宽,一票值百币。带有七城印记,每一座主城都无法单独制作。
“哦,吃糖喽,谢谢师兄。”无痕笑着跳着跟着师兄跑了出去。
部落前有一条蜿蜒曲折的古道,无痕看着师兄的身影逐渐的变小,最终消失在天的尽头。
日复一日,四季更替,很快,两年过去了。
又一个夏日的晌午,遗迹残殿中,
“哈哈,师傅,我突破了。”残殿中传出少年欢快的声音。
无痕天资过人,已经踏入了源力境中期,混元天经也在无伤耐心教习下终于突破了第一层。无伤也是欣慰一笑。
“师傅,我出去试试我的力气增了多少。”少年依旧没变性子,话音未绝,人已经不见。
无伤轻轻摇了摇头,便继续感悟天地之力,没有管他。
荒原上,少年肆意狂奔,如同闪电豹一般,少年瞥见身侧数十步开外的地方有一只草兔,脚步一转,身子便急射过去,双手成爪,抓向兔子,草兔反应也是迅速,噌噌两下,便逃出魔掌范围。
少年自是不甘,一人一兔离遗迹越来越远。
可怜的兔子,终究没能逃出魔掌,少年得意的一手抓着兔子的耳朵,一手弹了几下兔子的脑袋,“让你跑,让你跑。”
少年抓着兔子,正准备离开,“昔我思矣,心念如一。昔我誓矣,巧笑盼兮……”忽然古老,而有有点忧伤的歌声隐约传来,少年被歌声吸引,一时有些怔了。
而兔子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身子一扎,摆脱了魔掌,噌噌的钻进了离他们不远的无尽森中。
“哎,别跑!”无痕顿时急了,好不容易抓到的啊。
少年看着兔子逃跑的方向,才注意到,这里已经到了无尽森的边界,而歌声仿佛就是那里面传出来的。
无尽森前,无痕看着被迷雾紧紧包围的白色地带,一眼只能看到白茫茫的一切,无伤和部落的长辈们都告诫过他不要踏足其中,只是无痕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眼看一只草兔都敢跑进去,他更是胆大了起来,他离无尽森越来越近。
歌声依旧隐隐约约的响起,无痕感觉这歌声仿佛有些熟悉,身子都有些不由自主起来,不知道是他自己主动进去还是被吸引不自觉的进去的,等他回过神来,眼前已经是一片片白茫茫,少年心中自然不免生起几分对未知的恐惧。
黑暗的空间里,不知是个洞府还是房屋中,一双眼睛突然睁开,眼中精光流转,一股神念瞬间笼罩了整个无尽森,一个少年瞬间就被发现了,他被探知了一下,而眼睛的主人竟露出了欣慰的神色,他仿佛是认识这个少年。
无痕循着歌声走着走着,视野渐渐有了几分清晰,迷雾只是外围最浓,往里会渐渐变淡。
依稀,前面似乎有块石头,好像上面还有道人影,无痕看不清楚。
“你,是谁?”一个清灵的少女声音,声音,婉转悦耳,仍带有几分童音。她已经发现了他。
无痕也已经靠近了过来,一个周身笼罩在黑袍中的身影展现在无痕眼前,眼前的少女似乎受到了惊吓,也迅速立起了本来坐着的身子。
一袭黑袍里展露出的是一张清丽可人的白皙面庞,眸如秋水眉似黛,玉润的脸蛋,微微一翘的琼鼻,娇嫩的一点红唇,那轻皱眉头的样子格外可爱。
“好看,”这是无痕见到女孩的第一个念头,不过看到少女薄怒而又几分慌张的样子,无痕急忙道:“你别怕,我不是坏人,我也是不小心进来的。”
“进来的?你是外面的人?”少女看到是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心中便不再慌张,反到有几分好奇,她还从未出去过,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其实刚才也只是少女对未知的一种临时反应罢了,以少女的实力对付无痕这种娃儿,几乎是可以秒杀的,也是多亏少女年少,不爱对敌,若是这里出现无尽森的旁人,只怕无痕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无痕又近了两步,看清了周边的环境,这里是一条浅水小溪旁,少女裸露在黑袍外的玉足还有着水渍,她刚才应该是在溪边戏水。
“对的,刚才的歌,是你唱的吗?”
少女浅浅一笑,“对呀,好听吗?”年少静好,心无防设。
“好,好听。”那一笑,少年只觉得似乎这比歌更动人,“我刚才就是循着歌声被吸引到这里的。”少年脸蛋微微一红。
“你,你是这里的天女吗?”无痕好奇的问道。
“天女?什么天女?”少女不明所以。
无痕把外面天人族的传说说给她听。
少女听着听着,倒是好奇起外面的世界,“你和我说说外面的事儿吧。”少女的秋水眸子仿佛又亮了几分,少女总有一颗好奇的心,她又坐了下来,两只脚丫在溪水里荡漾出一波又一波的涟漪。
“啊,外面的事儿?”
“对呀,听说外面有蓝天,有大海。”
就这样,一个少年与少女有了共同的话题。
额,不知不觉,两人就交谈了许久,不过一直是少女在问少年,问外面有多大,无尽的草原她不知道,荒漠她不知道,各种各样的吃食她也不知道,还有部落的二虎踩粪记,查大婶训夫记,恬老头铁公鸡的各种趣事儿无痕都讲的栩栩如生,让少女娇笑不已。
无痕和少女在一起聊的十分上瘾,这张嘴儿简直是滔滔不绝,少女也很开心突然多了一
个同龄的伴儿,默默的听着,有时好奇,有时捂嘴轻笑,无痕见少女听的开心,他也欢喜,自然更是卖力。
光阴不知不觉的溜走,忽然笛声悠悠而来传来,
少女歉意的说:“我得回去了?”
两人见面已经是两个多时辰了,森林上空依旧白茫茫一片,但是周遭确实有些暗了,无痕这才回过神来,天已经快黑了,便道:“好,你先回吧,我也得回去了”。
“喏,这个给你。”无痕在怀里掏出了一块寸许黄纸包裹着的糖粒。
“这是什么?”少女感觉两人已经熟悉,并不认生,拿了过来。
“糖,一种很甜的东西,以后有机会我带你出去吃更多好吃的。”少年谄媚道。
少女听了却是脸色一黯。
“怎么了?”无痕看的心紧,不知为何她不开心了。
“我是出不去的。”少女丧气的说。
无痕听了,大咧咧的拍了拍小胸脯,道:“放心啦,下次我给你带过来。”
少女一呆,问:“你还知道怎么到这里?”
无痕道:“听着你的歌声循着过来不就是了。”
少女莞尔一笑,道:“可不是这样就行的,这次你运气好,碰到了我,但是下次你在刚才进来的地方是绝对听不到我的声音的。此处法阵天然运转,方位随时变更,你刚才进来的那个方位肯定已经变换过了,如果你顺着原来的路走出去,还不知道会走到何处去呢。”
无痕听了不禁愕然,“那,那怎么办,我怎么出去呀?师兄师傅他们找不到我的话,肯定得着急了。”
少女想了想,将自己的红晶手链拿了下来,递给了无痕,道:“给,这个拿着,这是我的手链,如果你来了我能感应到你的,回头你按之前来的时刻到森林外围,我便去接你,你可要切记,不可独自进林,不然的话我也很难在里面找到你。”
“嗯,好!””少年满口答应。
“走,我先送你出去。”少女拉着无痕的手,跑了起来,无痕就呆呆地跟着她,看着前面少女的身影,心里说不出来的感觉。
跑了不多时,少女停在了一处迷雾比较浓密的地方前,指着那处地方对他说:“快走吧,前面就是出口了。”
无痕“嗯”了一声,便走了过去,快要出去了才想起来,“啊,对了,我忘了问,你叫什么?”
少女听了,巧笑倩兮,“我叫婧璃”
“婧璃,”无痕轻轻呢喃一声,身形便消失了。
岁月流转,不觉冗长,无痕恐怕也是数千年来进出无尽森中最多的人了,无痕每隔数日都会去看望少女,带给她拜托师兄买来的好吃的东西,少女也带着无痕去无尽森中的一些地方,带他认识了无尽森中的一些奇花异草,不过一直在外围,无尽森内部极其广阔,强大的妖兽还是有不少的,还和他讲述了一下关于她们部落的一些事情,比如他们部落禁止外人入内,有着两部之分,还有他们的大祭司,她便是大祭司的孙女,是大祭司把她养大的等等。毕竟还是七八岁的孩子,多了不知道,也不会去多加寻思什么,他们只知道吃,聊,乐,真真成了一对“酒肉”好友。两人无话不说,关系自然一天天要好起来。
天真,无忧的岁月是真的让人不觉流逝,无痕在师傅师兄的陪伴监督下,实力也在一天天的成长,闲暇的时候就会偷偷地跑进无尽森,拿着向师兄讨要的美食去恭维阿璃,阿璃是他给婧璃起的名号,觉得这样喊的亲近,少女也学着喊他“阿痕”,两人多年下来真是越玩越投机。只是两人不知道的是,每次无痕的进来已经都被人探知到了,而那人没有丝毫的干涉。
无尽森,小溪边,芳草萋萋,有两个小小的身子蹲坐在旁边的巨石上,是当初初次见到少女的那块光滑的巨石。
“阿璃,我怎么感觉最近你的脸色不太好。”无痕看着身边脸色苍白的婧璃关切的问。
此时的少女,已经十五岁了,出落的楚楚动人,穿过重重关卡而来的几丝阳光下,秋水星眸配柳眉,琼鼻上泛起淡淡光芒,嘴唇更显娇艳。她原本白嫩温润的脸庞如今却有几分病态的白色。她微微一抿嘴,淡淡一笑。
“阿痕,没事的,最近就是练习功法有点累的。”
“好叭,那以后可要小心点,来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无痕从怀里掏出油纸包递给阿璃。
“咦,是酱孜猡肉。”婧璃开心道,除了糖,这是她最爱吃的肉食。
“上次就注意到你脸色不对啦,我特意亲自给你做的,我一大早起来,可是蒸了它好几个时辰呢。你好好补补。”无痕看着她道。
“阿痕,你对我真好。”阿璃用温柔的笑容看着他说。
看着她月牙似的眼睛,满足的笑容,他,也真的很满足,直到这一天的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