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芝！”云卿声嘶力竭的喊道，他飞快的跑向前去伸手，但已经来不及了。
悟空眼中，一抹极美的红色从山崖上飘然而落。如锦缎般飘娆、似烟霞般绚烂。此刻整个世界静地出奇，周遭的叫喊声、唏嘘声，他全都充耳不闻。那抹红色红的摄人心魂、夺人心魄。“它”落入地上后，慢慢的向四周扩展，终于变成了一大片红色。此时朝阳终于挣脱了云彩的遮挡，将阳光毫无保留地照入人间，照着这一大片鲜艳的红色，“它”如同一朵盛开的玫瑰。而此时，文芝安详地趴在这躲“玫瑰”中央。那朵喜帕落在了不远处，被鲜血浸染了一大半。喜帕上那只身量稍小、形容秀美的母兔子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此时罗氏夫妇见女儿跳崖，已经昏厥过去。众人忙七手八脚的抬回去。又有警觉的，忙招呼人上山崖去制住云卿，以防再有意外发生。果然，云卿看着趴在血泊中的文芝，已经哭的气噎，打定主意要和文芝生死相随，正要往下跳，被后边赶来的人拦住了。众人不由分说，把他制住，架回去了。忙完这些，众人方唉声叹气的来收殓文芝，喜事变成了丧事，白发人却送黑发人。后来，文芝就被下葬在那片山崖下，但她的坟茔却一直寸草不生。老人们说，她这是怀着“怨气”。这都是后话。
第二天，钟离秋发现，悟空依然凝望着山崖在发愣。她明白，昨天的那一幕给他带来的冲击很大，超过文芝家人以外的所有人。钟离秋越来越发现，这只猴子所潜藏的本性似乎很奇特，他以后的变化会有很大的不确定性。钟离秋取出那把班超带来的琵琶，定了定心神，开始弹奏起来。一曲终了，悟空叹息了一声道：“真想不到是这个结果。”“是啊，任谁都会扼腕而叹。”
悟空：“同样身为女子，你觉得她的做法对吗？”
“这件事无法分对错。她如若觉得自己真不该继续活着的话，那么她这样做就无可厚非。”
悟空：“我倒觉得，她不是要抛弃‘生’，而是以‘死’成全自己的某种心愿。”
“什么心愿?”
悟空摇了摇头：“不知道，我思来想去没想明白。”
“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老陶边往这边走边道。两人不明所以地看着他。老陶走进了才道：“文芝那孩子已经去了，再牵念也没用了。先想办法救救那个活着的吧。”
钟离秋：“你说的是谁？”
“是云卿那孩子。他已经病了。从昨天到现在，整个人都痴痴傻傻的，别人让他坐他就坐，让他起他就起。没人管他时，就一个人在那木头似的发呆。全然成个废人了。”
“叫大夫了吗？”
“大夫开了几味药，说吃药也不能根治，他这是心病。”
悟空叹息道；“过几天，他兴许就能缓过着劲来。”
可是十几天过去后，云卿依旧如此。到了后来，他只能躺在床上，瘦的如一颗枯木。傅家请了许多大夫，吃了许多药，都无济于事。
这天，文老找来了上清宫的子虚道人，一同来到傅家。子虚一番“望闻问切”之后，让人把云卿扶起，用右掌在他背后输入一道真气，又从随身带的药匣里取出一颗丹药，给他服下。云卿登时吐出一口鲜血，众人大慌。子虚却说他已经缓过来了。果然，云卿眼神渐渐亮了，也能说话了。傅氏夫妇当即对子虚千恩万谢。子虚嘱咐了几句，就回去了。
云卿渐渐复原了，却变得郁郁寡欢，成天一点笑容也没有，更没了往昔的神采奕奕。好在朝廷因他有妻丧，加上生病，给了他一年半的假期。他时常一人在文芝跳下的那块悬崖上发愣，这样过了几个月后，情形没有一点好转。子虚说这是心病，就是神仙也束手无策。
这段时间内，悟空从揭谛们那里知道了一个消息——一位大菩萨将要来五行山，把道场选在这里。悟空问他们什么是“大菩萨”，揭谛们说，修行到很高的阶为方能成为“大菩萨”。
这天，云卿刚从山崖回来。悟空叫住了他。此时的情形和文芝那次何其相似，悟空暗下决心，救不了文芝一定也救云卿。
悟空道：“云卿，文芝已经去了，再悔过已是无用。你还年轻，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况且你已经做官了，更有许多大事要做。你不能一辈子陷在这件事里不出来。”
云卿忧愤道：“是我害了她，是我把害得她跳崖自尽。我现在还活着，都觉得没颜面见世人，还谈什么以后的路？我背着的可是比命还重的情债啊！”
悟空叹息道：“事情的确因你而起，你纵然有错，但也不能全怪你。文芝不同意和郭颖一起嫁给你以后，你推掉了这门婚事，也算尽力挽回了。无奈文芝她……”
云卿泣道：“我怎么也想不通，当初我会答应郭颖，也是因为这样我仍能和文芝在一起。文芝她不同意，我赶忙推掉，一点都没犹豫。可她最后还这么做，这是为什么？她从没钻过牛角尖，人也很大度，她这回是怎么了？”说完，他开始抽泣。
经他一提醒，文芝那句“你觉得他还是那个云卿吗？”在耳边回响，成亲那天那片从山崖上飘落的“红”也在悟空脑中呈现。是啊！这是为什么？
云卿依旧如此，没有任何改观。众人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多看顾着他，以防再有悲剧发生。
第九章飞天寺
一天夜里，悟空半夜醒来，看月亮已过了子时。他不经意的一瞥，见那片山崖上坐着一个人，定睛一看，果然是云卿。悟空不想打搅他，又怕他会寻短见，想了想，从耳朵里掏出金箍棒预备着，他一有跳崖的迹象，就把金箍棒伸长，从后边把他打晕。
云卿仰起头，看着静谧冰冷的苍穹，发出一阵令人发毛的笑声：“哈……哈……哈！”
“生不如死，生不如死啊！”
寂静的小镇上，回响声不绝于耳，“生不如死……生不如死……生不如死……生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