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朝后,勾陈大帝一刻也不敢耽搁,在武曲星君的协助下,迅速提调了三十万天军。不一日,大军飞临冀州地界,果然见到妖气冲天。大军循着妖气继续前行,快到燕山的时候,远远望见在燕山山麓绵延百里的广阔区域内,聚集着无数的妖魔。他们旌旗蔽日,结列成阵。勾陈大帝倒吸了口凉气。他粗略估算了一下——妖兵有不下七十万!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眼前的景象还是超出了他的想象。他仍然想找点理由安慰自己——或许妖兵只是虚张声势的乌合之众呢?不幸的是,他仔细观察之下,发现妖兵们虽然参次不齐、种类杂乱,五花八门的什么成精的鸟兽都有,但排列的却极有章法。而且他们远远的看见天军到来,并不慌乱,一个个都抖擞着精神。显然对方统帅胸中大有丘壑,绝非泛泛之辈。这下子,勾陈大帝感到了心里已经完全被颓丧所占据。他都如此,天兵天将们见到这个阵势,士气已然低落了一半。作为一名久历战场的统帅,他立即觉察出自己的军队已经被这种悲观的情绪所感染,这样十分危险。未及交战,即落下风。
“将士们!这些妖孽不过是些乌合之众罢了。他们只会在这里虚张声势。记着,你们是百战百胜的天兵天将。天威所至,所向披靡。随后我们援军一到,他们哪还有半分胜算?”为了稳定军心,他不得不把希望渺茫的援军提前“请”来帮忙。
“将士们!保卫天廷、守护众生、建功立业的机会来了。拿出你们的勇气,随我一起,荡平妖魔吧!”
“保卫天廷!”“荡平妖魔!”天兵天将们群情激昂。
勾陈大帝令旗一挥,“前军听令,向敌中路发起进攻!”
十万先锋军朝他指的方向冲去。中路的妖军见天军朝这边发起了冲锋,立即变换阵形。两股人马立刻交汇在一起,仙雾妖气混沌不分,兵戈交汇当啷作响。一番厮杀之后,地上现了原形的狼虫虎豹、鹰犬兔狐应有尽有,和阵亡的天兵天将混在了一起。
厮杀了几个时辰之后,在阵中观战的西岳大帝有些焦虑地对勾陈大帝言道:“启奏勾陈大帝,妖军像是早有准备,有意避开正面冲锋。”
“是啊,这次我们准备仓促,他们可是以逸待劳,而且他们应该明白我们过后会有生力军。照理说,速战速决有利于敌而不利于我,如今这怎么反过来了?”
“总不能是在等我们的援军吧?”
勾陈大帝:“哼!我倒要看看,他们捣什么鬼。”他跨上战马,高举令旗道:“雷部听令——雷劈妖军。左右两路向敌两翼迂回包抄。”最后,他长槊一指道:“全军随我,向敌发动总攻!”
天上雷鸣电闪,一道道惊雷向妖军劈去。二十万天军,如潮水般从空中倾泻而下,奔流不止。两方上百多万人的战斗在这几十里宽的战线上展开了。天兵们抖擞神威,妖兵们各显神通。天军左右两路迂回从妖军侧面冲入,打乱了妖军两翼的阵脚。牵一发而动全身,两翼不稳,中军自然难以独善其身。勾陈大帝见妖军阵形有散乱的迹象,趁对方还没来得及调整,立即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指挥前锋和中军又往前推进了三里地,使其两翼突兀得暴露出来。于是两翼顿时陷入了慌乱,立即处于下风。
西岳大帝正在阵中正冲杀,见两倍于天军的妖军,竟被逼得节节后退,不由地对勾陈大帝心生敬佩之意。此时,妖军令旗挥舞了几下。西岳大帝不由地心头一紧。但见地方中军变换阵形,渐渐稳住了阵脚,不再后退。而两翼也相应地变换阵形,将冲入的天军团团围住。刚刚占了优势的天军即刻被分割为三处,陷入了困境。
勾陈大帝舞动长槊,挑翻周围几个豹精,升入空中,挥舞令旗。被分割成三部分的天军立刻变换阵形,都调整成了尖锥的形状,三路大军直指一个方向——妖军帅旗!顿时妖军如同被劈开的波浪一样。妖军令旗挥动,全军拱手中军,保护帅旗。天军的攻势渐渐满了下来,三股大军向中央靠拢。终于又连成一线。两军相持,陷入胶着状态。战斗一直进行到晚上,两军罢战,各自收兵回营。
天军在妖军以南十里处的一座小山旁扎营。夜里,两军燃起篝火,星星点点,浩瀚如银河。
勾陈大帝在中军账里,刚给各位天将交代完布防,就剩下他和西岳大帝了。他叹息了一声道:“今天是第一天,竟然打了个不生不败。”
“敌军人数几乎两倍于我,打了个平手已经难能可贵了。”西岳大帝慰道。
“今天之所以没败给他们,是凭的一股子士气。再往后,形势就于我军不利了。”
“我们若要获胜,只能寄希望于援军了。”
勾陈大帝点头,想了想道:“你还是回你的辖地去吧!那你更需要你,谨防那里再生乱。”
西岳大帝道:“您不说我都快忘了,这里一起事,想必那里也不太平。明天一早我就走。”说完,他呆愣愣的出神。
半晌,勾陈大帝问他:“你在琢磨什么?”
西岳大帝摇了摇头道:“今天白天和他们对阵的时候,虽然打得很激烈,但我当时心里就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到现在我仍然想不出来。”
勾陈大帝也低头琢磨了一下,没觉着哪里不对。
第二天一早,西岳大帝便回华山了。
紫府洲内,东华帝君一筹莫展地坐在偏厅里。属官入内,报知天使来临。他立即起身相迎,见是太白金星,让入厅内。太白金星当即把妖王们偷换道士、挑起两教争斗、蓄谋推翻天廷的事告知了东华帝君。
东华帝君听完,恼恨道:“这些天我一直纳闷——文书普贤为什么突然对我们发难,原来是他们在从中捣鬼。早知如此,就该早点剿了他们。”
“勾陈大帝已经率三十万天兵去冀州平叛了。玉帝这次命我前来,一是向你们解释缘由,消除误会,化干戈为玉帛;二是令众仙归位,全力平叛,那三十万天兵只能解燃眉之急啊。”
“既然弄清是妖孽在作祟,自然不用再和佛门做无谓的争斗。至于让众仙归位……。这样吧,你随我去看看。”
太白金星随他绕过前厅,又从东西向的穿堂往东走,然后七拐八绕的,进入一片假山,绕过假山前潺潺的小瀑布,就进了一片大园子。太白金星随即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只见诺大的园子里,坐着数千神仙。他们或是恹恹欲睡,或昏昏沉沉,有的背靠背坐着,全都没了往日的道骨仙风。
东华帝君道:“这只是其中一处,其余人在别的地方修养。连着和佛门众神拼了数场,都不敢动杀招,只能拼耗法力了。几场下来,就是大罗金仙也熬不住啊!你看看,他们如何去归位平叛呢?”
太白金星道:“好的,我去回禀玉帝,再去想别的办法吧!”
东华帝君道:“我会想办法让他们尽快恢复,分批回去。”
“好!”
文殊和普贤正在营中议事,听罗汉传道:“二位菩萨,天使来访。”
“天使在哪?”
“就在营外。”
“快请进来!”
“是!”
太白金星进入大帐,与文殊、普贤施礼,备言前事。
文殊道:“金蝉子也遣人告诉我们是众魔王作祟。所幸两方均无伤亡,改日我们一定登门致歉。”
“菩萨客气了,既然已经冰释前嫌,就不必再挂怀了。”
“请天使代我们向玉帝致意。”
“玉帝?不瞒二位,玉帝此时正在水深火热之中啊!”
二人惊道:“此话怎讲?”
“天廷大部分神仙都在紫府洲,无法调配。勾陈大帝只率领三十万天军下界平叛。眼下玉帝无法增派援兵啊!”
普贤叹气道:“只怕还没等众仙恢复法力去率军平叛,天廷就撑不住了。”
太白金星道:“老夫正有一事请教。”
“请讲!”
“眼下天廷无力增兵平叛,但形势又迫在眉睫。老夫想奏明玉帝,去灵山求助,请佛祖派护法军前来增援。二位以为如何?”
文殊、普贤对望一眼,面色凝重。文殊道:“天廷有难,我佛门理应出手相助,但……但这其中有些挂碍。”
太白金星见他俩这样的反应,心已冷了一半,忐忑地问道:“呃……,有何挂碍?老夫愚钝,请菩萨明示。”
文殊道:“贫僧以为,玉帝遣使去灵山之前,还是先知会一下三清为妥。”太白金星当即觉得心里一沉。
普贤道:“如今两家已经闹到这般地步。若天廷再绕过三清,直接去灵山搬救兵。岂不是火上浇油?”
太白金星起身道:“多谢二位菩萨提醒。事不宜迟,老夫告辞了。二位保重!”
“恭送天使!”
文殊叹息一声道:“刚才还有好些话,没法说给他听啊。”
普贤点头道:“是啊!天廷内部派系林立,难道灵山就都是一条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