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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昨日红茶

曹笙打得盹儿还没醒飞机已经落地武汉,一路上因为气流原因颠簸不断她并没怎么睡好。每每这时她都十分佩服宋昀不仅能在摇晃的机舱内安然自若,曾经曹笙和好闺蜜生日聚会彻夜唱K,这丫头戴上耳塞睡得那叫一个昏天黑地,完全不被隆隆的重低音和闪耀地灯球影响。

陪着曹笙把行李送到酒店后宋昀就溜了,果真是如胶似漆的时候,到了同个城市见面的心一分一秒都等不得,宋昀还邀请曹笙一起吃午饭,但是曹笙婉拒了,她可不想去当电灯泡。

把行李放置妥当洗过澡后曹笙素面朝天的下了楼,武汉的雨来去都急,她们到酒店时小雨淅沥落下,此时已经放晴天空中能看得到斑点星光。这不是她第一次来武汉,所以周围有些什么她完全了如指掌,以至于在这个区域里问路她能够像当地人那样给予回应,更何况她还能说上几句武汉话。

毕竟刚下过雨室外凉飕飕的,曹笙穿着安踏打折时75块钱买的男款灰色运动裤,即使裤腰已经扎到肚脐眼上面,长长的裤腿还是会盖住她穿着AJ11的脚面。

头发没有完全干透,她从行李箱底掏出买了好久都没戴的棒球帽,这是在厦门逛街时买的,黑色的帽子前额绣了一支倒着的玫瑰。起初看摊儿的小男孩想要直接送给她,毕竟宋昀壕气冲天几乎把摊位上摆的每样小东西都买了个遍,还留下几个地址叮嘱小男孩儿按地址发过去。

而这顶帽子其实是残次品,玫瑰本来应该是正着的,但是他姐姐一不小心匝反了。曹笙倒是一眼相中,好像满足了心中小小的叛逆似得。

上身穿的短袖是优衣库和芝麻街的联名,她逛街的时候偶然看到就买了,结果没过多久黄牛和贩子开始疯抢,一件她99块买的短袖最高炒到200多块,她实在是不太懂这种营销逻辑。一阵小风吹过,曹笙被吹得打了个寒颤,幸亏套了件格子衬衫,不然多半要冻感冒。

七拐八拐后她走到了目的地,从酒店出来直奔的并非酒吧或咖啡厅,而是一家本地面馆,细长的屋子里除去老板坐镇的大开放式厨房外错落摆放的全是桌椅板凳。

饭点刚过有阿姨在收拾杯盘狼藉,曹笙来的次数多了对这个阿姨很有印象,她是老板的妈妈,只负责打扫卫生收拾碗筷之类的活计,手脚很是耍拉(武汉话中麻利的意思)。每次看到曹笙来都张罗着要给她介绍男朋友,可没等曹笙不乐意她又劝曹笙晚些嫁,不要被家庭捆绑住。所以曹笙很爱和她聊天,反倒这位阿姨总是说你这样的大明星有个清净不容易,我老人家不吵你吃饭。

刚进屋阿姨就看出来是曹笙,赶忙过来抱住她,一个劲儿的说她瘦了,咋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又在那头跟儿子说大明星来抬庄(武汉话中捧场的意思)还不来接一下,老板只会憨憨的站起来,冲曹笙点头笑一下。他不怎么言语,人倒是憨厚得很,虽然长得凶相但是曹笙没见他发过火。

之前来时但凡屋里有人,阿姨都不会这么大声,怕曹笙被打扰。只会亲自把曹笙点的面端来,这是熟客才能享有的特殊待遇,否则只能自己去前面取。

她几乎次次来都会和阿姨以及老板拍照,但是阿姨从来没有像别家饭店那样洗出一张巨大的照片挂在店里最醒目的位置,彰显自己是大明星光顾过的店以此招揽生意。阿姨的态度很明确,不能仗着曹笙的名气大就用这个来做生意,这里是曹笙的家,无论她什么时候什么样子来都能吃个饱饱,但家人不会把她当做招徕生意的幌子。

人性好做出来的面绝不会差,这家宝庆牛肉面的味道让曹笙走到哪儿都忘不掉,她还会加码盖上厚厚的牛肉块。她尤为喜欢吃煮的已经软烂的牛肉,用筷子稍加用力搅和,牛肉丝丝分开变成大点的肉臊子,夹起的每筷子爽滑劲道的面条上都挂满了牛肉,一大口下去首先尝到的是酸辣汤底,带给味蕾充分刺激口舌生津,而后才是面条和牛肉的浓香。在雨夜中吃到这样一碗牛肉面,除去满足余下的还是满足。

在她后面来了一男一女,看样子虽说不是小情侣关系倒是很紧密,进屋坐下后男孩儿点了和曹笙一样的搭配,女孩只要了一小份热干面。短发女孩儿戴着眼镜,看样子大学刚毕业,男孩儿看起来则稚嫩的多,只穿了一件短袖。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女孩儿的视线却从来没有离开他,眼神里满是喜欢和好奇。话题从男孩儿走过的城市聊到时事热点又谈到女孩儿的大学,看起来稚嫩的男生比曹笙想象中要健谈得多,经历更是惊人的丰富。

俩人约定不久后在海南再见面,似乎是女孩儿要北上求学,男孩儿则要继续自己向南的旅行。

曹笙收回好奇,不再侧头注意那一桌的故事。她最近愈发想要谈一场或这样或那样的恋爱,几乎看到健康的恋爱关系她都会心生羡慕。以前她不会这样的,焦虑才是她生活中的主旋律,繁忙的工作令她根本无暇顾及细枝末节的自我感受。有时忙到不来月经她都毫不在意,甚至庆幸不用吃药都可以保持工作状态。

虽说她早已无须靠上综艺出新戏来巩固自己的地位,但是曹笙总是不肯放过自己,不忙到体力透支直接昏睡,她是不会停下的。宋昀始终都认为曹笙是不折不扣的工作狂,对自己不仅残忍还无情,发烧近四十度都要坚持拍雨戏。所以她才能把精英女性演活,真正的精英女性不是摇曳生姿,而是疯狂的工作与无止境的焦虑。

在某次行业座谈会中曹笙说过,她只是一名文艺工作者,演戏或是上节目是她的工作内容,走红只是附加价值并非最终目标。她与那些在各行各业的女性同样为生活、未来打拼,她的努力仅仅只应该获得和其他工作岗位上女性同样的夸奖,她们都是一样的,正如人生而平等。

对于恋爱曹笙早已失去热情,她不是没和“弟弟”试着交往过,确实年轻有极大的活力,细心与温柔很是受用,可曹笙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倒并非因为年龄,而是因为“思想”。

即使她不愿意,名演员的光环始终飘在她头顶,相处过的男人除去老同学外,余下所有人都不把她当做正常人来看待,并未给予她平等的尊重。

而是首先把她看做女明星,其次才是恋人。

可她演累了,扮累了。面对喜欢的人她不想再去扮演对方所钟情的类型,她只想轻松地做自己,而非让对方沉浸在和女明星谈恋爱的自豪里,那甚至会让她觉得羞耻。

恋爱这种事最好如同昨日的红茶。茶包浸泡透彻,茶水入口甘醇,小口喝慢慢咂摸品味,大口喝可以解渴舒心,不腻人不呛口,回味悠长。

好的茶包是如此,正确的相处同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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