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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骑士团 其二

赖特·光齿(Wright Lightfang)在花名册极快地扫视,他只盯着排在后面的姓氏一列列地看下去,再对应着每个骑士的编号来找人。说实话在他拿到这本花名册之前他都没听说过这么多杂七杂八的姓,这都是些什么,赖特皱起眉来,心里的那种不屑让他歪了一下嘴,两条有点下塌的眉毛看起来有些喜感。

鹰角,赖特终于有些兴趣去看看其名字,莱斯顿·鹰角,应该是鹰角家族的长子。原来这个陋烂的骑士团还不止他一个是来自世家大族的,赖特心里的一些优越感微微地降下一点。

当然只是一点,赖特对自己家族有着特殊的骄傲,这种情感甚至大过自己的部分。光齿家族以前还能算上大族。赖特就出生在顶峰的光辉照耀之下,他自然心里是习惯于那种显赫的环境,以及高人一等的人际关系。

但这几年的的确确光齿家族并不好过,处于黄昏的残末,只有赖特的姨母还在朝中维持着最后的体面。赖特在日常中也能感受到这种或多或少的改变,家仆在那一次事件后辞掉了一大批,出行的车骑赶不上以往的那样浩大,就连很多世交态度也远没有那么热切。就如同是气温的点滴变化一样在赖特眼里分明存在着,赖特不是一个擅长观察的人,但他有着对名分和人际关系的敏感。

可赖特并没有习惯这种变化,这是他从小的教育让他形成的性格。他在心里仍然接受了显赫时家族那一套做派。他自小那种惹人生厌的蛮横正是在无意中维护自己地位的一种行为方式。在他的自我意识里是容不得家族没落这一现实的,他仍然习惯粗声大气地像呵斥一样对同龄人甚至是平民家族出身的长辈说话,无论干嘛设想中都永远将自己放置于指挥的高位。

同莱斯顿一样,他也有着想要建功立业的梦想,这其实是很多男人在年少时都会树立的人生目标。

但对赖特来说也仅仅只是一个梦想,赖特幼年时在骑士训练中没少偷过懒,他觉得自己的体质不适合这种武将,家族一直有人指责他这是对自己的逃避。这也倒没说错什么,但赖特非常反感这种指责。他对自己未来的定位是一个智将,一个英明的指挥官。

赖特的确是这么想的,在开始骑士生涯之时就直接跃升团内的官位,只能说赖特没见过太多世事太过天真。这也就是他为什么加入刚刚建成没多久的银狮骑士团,在骑士团里一直混下去其实不是难事,只要你能够有着够硬的关系进去。就赖特所知其他常设的三大骑士团也都已经有很多年没有执行过任何大型任务了。

当赖特听到没有集训就马上进发南方时,他瞬间就慌了,仿佛石块猛的砸到水面溅起四面的水花。他在进团前明明已经通过可能的渠道将消息摸得差不多清清楚楚,但这一条是完全连一点迹象都没有。其实这并不怪光齿家的关系,只能说事情的确过于突然,就连亚顿也是宣布的头一天也拿到那张能够确认其真实性的谕令。

赖特的头脑往往在这种场合中容易陷入莫名的慌张,他正是应势举起手的那一批人中的一个,包括还有一些是他以前平民家族的相识,他们也是看着他的反应也才一起响应,即使是罚也会因为赖特的身份而免除很大一部分。但其实亚顿只是因为特里苏的表演而不想去追究,动真格的话就连赖特也会被逐出骑士团三年不得复录,赖特还真的不知道亚顿本身是一个很讲原则的人。

而在那个带头者充满戏谑的语气中赖特才反应过来自己正中那人下怀,随之而来羞愧感与恼怒交替着让赖特不禁骂出声来,一些他平时鄙夷的粗俗词汇也不受控制地在喉咙里躁动着。

他原本是想作为维护新兵应有权利的抗议,可没想到会有这种钓鱼的把戏,尽管的确可能有着胆怯心惊的成分作祟。赖特托人带来这份名单也真是为了找出那个玩笑的布局者。他看见那个人在骑士团编制中的编号,每个编入骑士团的骑士都会将带有编号的腰牌佩在身上以方便指挥规划。赖特记得十分清楚,S4-0176。

他估摸了一下骑士团的人数,这应该是第一次扩招的成员,赖特冷笑,有这种所谓资历就可以这样肆无忌惮?他翻回前面几页,一个个仔细地盯着。

S4-0176,特里苏·海涅。赖特一愣,他倒是听过这个姓,只是突然想不起来是在何地见过姓海涅的人。反正也不是什么大家族的姓氏,赖特将这个名字写在随意撕下来的纸上,他一定要跟这位自作聪明者算算帐。

——

莱斯顿又翻了一次身,他没有数这是第几次,但总之他已经翻来覆去至少两个多小时了。对铺上保罗都已经睡熟并发出轻微的鼾声,不至于影响他休息,他只是单纯的激动。这种激动不会轻易表露出来,仿佛是大脑皮层里跳跃的某种因子,让他的思绪无端地飘向各种地方。

首先想到的是那些小时候就在图画书与小说本上面看见过的骑士传说,莱斯顿一直在回想他最喜欢的那个到底叫什么名字,又有着什么样的尊号。

他正想着给自己取一个怎样的称号,莱斯顿很喜欢亚顿的“银狮”,尽管他不知道其渊源,但觉得称号里有着年轻将领应该有的那种魄力。莱斯顿又翻了个身,背对窗户继续半睡半醒地想着。

这是他们出发的第一天,以西南的军部分支为起点,这条路径要经过约克兰(Yorkland)、格里克芬(Griffin)以及目的地里最靠南的克兹。这是依据所知情报作出的决策,因为克兹以南的城市大多已经沦陷,克兹的情况也没有多乐观,只是目前没有任何消息,「进发南方」的命令只能让他们尽可能地前去。

其实亚顿后来在规划路线时突然明白,之所以会将他们银狮骑士团派作开头部队,还是因为对南境的顾忌。因为这次中央那边反倒是处于被动的一方,完全不能知道哪一座城市里的常规军还隶属王室哪一支又悄然跟随南境军,也是同样的道理骑士团也可能经历这种对自己内部成员的审查。

银狮骑士团南方成分极少,再加上里面大多数成员战斗能力没有得到太大的提升,即使内乱也能够马上由亚顿等一批老将镇下来,毕竟就算是最早入团只有短短两年,对能上战场来说远远不够。所以命令才会仅仅只是「进发」,常规军按常理将会马上派出粗略「剔除」过的部队紧随其后。

莱斯顿在出发的时候不忘打开地图仔细观察了一遍。这条路给他的感觉十分诡异,像是刻意绕开了一些交通枢纽。亚顿不希望行踪过于常规,以免被怀疑是有意挺进南方的常规军与南境军直接发生争执。

他们首先前进是为了解情况,相当于开战前的斥候一样。避免直接性冲突是亚顿首先考虑的,也就是说他们是作为潜伏者在不被发现意图的同时完成任务。

莱斯顿莫名的激动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他在这段路程中体会到了真正关于战争的感觉,他无数次想象过骑士团里会是怎样的氛围,却只在这里的举手投足之间感受到那种严峻。

其实并没有这么严肃,但那种团内纪律与秩序在每个骑士身上闪耀着,如同闪光的铁甲一样随时佩在身上。年轻的骑士们并排走着,时不时轻声交流,路过人群时会微笑着挥手致意,人们拿着面包举着牛奶向他们展示朴实的欢迎,男人们模仿着蹩脚的骑士礼,少女们偷偷谈论着哪个骑士更合她们的心意,而骑士里也会有人悄悄议论相同的话题,保罗小声地说其中有个姑娘有着和他未婚妻相似的容貌,莱斯顿专门扭头装作无意地看了看,的确漂亮,那个少女有着一头及腰的酒红色长发,脸上有着忧伤的神情。

黄昏里走在柔软的田埂上目光留在金黄色麦田的尽头,莱斯顿感觉到一种舒心的感觉,这是与战争毫无关联的,看上去这将永远保持平和下去,同时又更让他有了一种责任感,维护所珍视的事物并为其而去战斗。

不光是家人、爱人以及自己的名誉,还有这世界上种种他所见过或还没来得及见过的美好事物。他以前年轻时的想法或许的确过于狭隘,莱斯顿如今想起来有些不好意思。

过了几十分钟莱斯顿仍然没有睡着,他爬起来打开窗帘,月光仍然如同柔和的水一样皎白,他们今天最后选的驻扎地是约克兰南部,紧挨下一座城市格里克芬。

明天一早又要起身赶路,莱斯顿在想通宵不睡是否会影响明天的行程,他不想打着哈欠地走向新的方向,这让他感觉自己很没有骑士应该有的那种气质。莱斯顿闭上眼睛仍然没有感受到任何的困意,叹了口气又回到床上。

——

亚顿将棕色鬓毛的马牵过来,准备将马绳交接过下一个骑士,他下意识地抬头确认是谁,窥见亚顿抬起头,莱斯顿背挺得甚至有些夸张,双手恭敬地接过,直勾勾地盯着亚顿脸上,尽管面容被牢牢地掩盖在头盔后边。直到现在亚顿还没有对骑士团成员们露过面,这不是猜忌,亚顿不希望因为自己的面貌成为焦点。

他们今天计划要穿过约克兰边界的那片森林,约克兰本地人一般把其叫做鱼刺林,因为那里的树有着直直耸向天空如同尖刺般的干枝。树立着就像锐利的铁剑夹成的通道,让里面的行人感受到一种森然的凉意。

他们选择这条路线正是为了避人耳目,穿过森林后再越过一两个村镇就是格里克芬的西门。在那里格里克芬的城门已经有军部的人在那里接应,亚顿是再三确认那里的可靠性后才决定下来的。前往格里克芬方向是块漫长的平原,事实上亚顿还是在担心节外生枝,在这种过于宽大的平地上最难以掌握未知敌方的情况。

莱斯顿异样的眼神让他感觉到一些不自在,莱斯顿自己也觉得自己在团长面前太过亢奋,他是想留下一个好的印象,他并不知道亚顿早就将他的名字记住了。莱斯顿本来还想再次敬礼的,可感觉到下一个人在背后挤他,只得说了一声谢谢便走出队伍。他走还不忘看了看背后的人,是一个短发的小个子,满张脸都是有种让人心生不爽的傲慢。

赖特当然注意不到莱斯顿在背后的观察,他现在所想的只是想用大家族应该有的气势镇住所谓骑士团长,赖特心里默默已经默默竖起中指。

但亚顿其实心里有数,在初次集会中举手需要退出的那一批人里最显眼的那个就是赖特,他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为只有赖特在举手时有着那种理所应当的神情,还在人群中间怂恿着别人一起。亚顿心里对无耻的厌恶远远大过懦弱,但表面没有任何反应,他在背地里大体查了背地的底细。赖特·光齿,亚顿不禁再次皱起眉来,果不其然又是一个关系户。亚顿压低声音,尽量不流露出任何感情:“先报姓名。”

赖特心里冷笑,想给他下马威就凭这?同样的把戏在以前赖特还见过不少,那些表面讲原则的人在初次见面时都是硬气得不行,可最后都如同蔫了的枯芽一样。

他侧过身,直接伸手一把拽住露出亚顿握紧着拳外的绳端,仿佛是在挑衅一般地回应道:“赖特·光齿。”光齿的发音被他特地咬得特别重。他握着绳末的手暗暗用力,却发现根本无法拉动。

两人就这样以一个尴尬的姿势对峙着。赖特就紧紧地贴在亚顿面前,火药味瞬间就在队伍中散开,赖特仍然还是那一副傲视的神态,莱斯顿还没走远,完全被赖特的所作所为给激怒了,他不明白如今到现在这个势力大幅削减的时代趋势下居然还会有这样依仗背后家族来胡来的高傲之人,这与夸夸其谈的软蛋没有任何区别,这正是莱斯顿一直厌恶的那种人,他同时也一直在避免去成为这样的所谓家族继承者。

莱斯顿不禁望向亚顿,他仍然在头盔之下不动声色,看不出任何能够解读的部分。后排的骑士也都没有人作声,有人听见赖特的名字后冷眼相对,有人饶有兴趣地想看看亚顿会如何反应。特里苏正是在人群里的后者,他摩挲着下巴,等着看接下来的好戏。

亚顿始终一言不发,似乎在某种气场中赖特占据上风。至少赖特本人是这么觉得的,可能是因为亚顿的沉默,又或者只是他狂妄的成分占得太多,但他现在满脑子里所想的都是如何挽回他之前的面子。赖特正想再说些什么嚣张的字眼让亚顿有点反应,他寻思着还有什么更过分的话语,要不然提及一下亚顿在战争中失去的战友?他想到这种没底线的事情不禁下流地笑了出来,这种级别的猛料才不辜负后面这么多看在眼里的新人们。

这时他觉得有些不对的地方,像是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他握住的那只手一直没有松开,却感觉到亚顿那一端的力骤然断开。难道是亚顿松手了?赖特有些欣喜地下意识拉过来,却发现绳子在他没有察觉到的某一刻被切断了!

断开的部分缓慢地在半空中堕下,在这时亚顿本身的沉默也扩散到了赖特这方,但亚顿在空气中的吐息更加均匀,赖特的呼吸在绳子断掉的那一刻开始乱掉了节奏。两人的气场在这一秒立刻反转过来。

赖特有点惊恐地看了亚顿一眼,仿佛切断这一动作在那零散的时间里被删去一样。在这短短几秒里他完全没有看到任何来自亚顿的行为,也没能感觉到到什么异常,除了那一下绳端上的震颤。赖特再次看了一眼,绳子的的确确地断裂开来,切口非常工整,只有被「什么」极快地直直劈下才会如此的整齐。

赖特有些不敢置信,却听见亚顿那边不紧不慢地说道:“那你是要自己徒步走这段路吗?”往日听起来谦逊的语气似乎带着一种隐约的嘲讽。到底发生了什么?赖特在犹豫中之前鼓起的气焰已经泄出一大半,如果他被亚顿暴跳如雷地猛揍一顿他倒也不会这样,他就完全可以依靠军纪与自己的关系给亚顿以一些压制性的教训。

可这完全不同,他意识到亚顿似乎有一些不为他所知的力量,甚至以一种极端的角度设想,完全可以在他不知不觉中就以「某种形式」就杀掉他而不留任何痕迹。这种无形的压制才是他所畏惧的地方,也是他这种人所无法理解的。“去后边领一条新的马绳,这条断掉的就算作我弄断的。”亚顿将他手上剩下的部分轻放在地上,没有再多看赖特一眼,“快滚吧。”赖特有些恨恨地看着亚顿,终究没有再多说什么。那种断绳所带来的紧张感仍没有在赖特心里散开。

人群里有戏谑的鼓掌声,莱斯顿同样被惊到了,他也是其过程的目睹者,他因为愤怒而目不转睛地盯着赖特拉紧的手,在两者的间隙中他恰好看见绳子的断裂。实现「切割」这一动作的仿佛是某种物体的「爪子」,带着仿佛在流动着的淡蓝色光晕。那场景如同幻觉一样让莱斯顿不敢相信自己那一刻的所见。

而在人群里的特里苏则抚摸着下巴微微一笑,他十分清楚地看见了这一切,那是亚顿的「魂」。只有这样才能够解释在那几秒里发生的一切。听闻中几乎所有军队与骑士团将领都是「魂」的能力者,这点是否属实特里苏并不清楚,但如果说亚顿是「魂」能力者的话特里苏绝对不会怀疑,「魂」是精神力的体现,只有相当强大的精神力亚顿才得以在几年前如此大规模的战争中全身而退。

亚顿其实没怎么生气,只是觉得有趣。他在生活里或又是军营中见过各种各样的傲慢,尽管无论如何他都不喜欢这种情绪,他一直觉得傲慢往往意味着某种覆灭。但在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后他也倒尊重那些有着足够资本的狂妄者,对力量的态度是每个不同的人应有的自由。但亚顿最厌恶的就是那些无所作为仍然自吹自擂的混子们,他们让亚顿无法找到给予其尊重的理由。

在少年时他还在伏里根学院里念书,他往往穿着笔挺的衬衫,靠在茂盛的树下读着他最欣赏的诗人勃利宁的诗句。他向往那种爱国就义的激情,也曾像莱斯顿那样意气风发。现在亚顿也与以前一样,习惯去思考一些奇怪的问题,但年轻气盛已经不复存在,那种热血在他的身体里已经趋于平静,最近这几年来他思考得最多的其实是有些东西为何会存在,有时甚至他会觉得这一生或许就是为了他所不理解的东西找到解释,再与其和解。不再是那些功名或又是官禄在左右着他的愿景。

这可能是某种自我里的成长,多多少少都是这样,但有些事物他是始终不肯妥协,这可能是他在经历过战争后没有丢掉的他觉得更为可贵的原则。说到底还是战争,亚顿在心里默念着这个词,战争,战争所能改变的东西实在太多。

“马上出发吧。”在最后队伍的最末亚顿简明扼要地说道,他看了看天空,阳光正是最灿烂的时候。他们应该还有着接近一天的时间。

——

莱斯顿在马上非常不习惯,这是他第一次骑马,马走动时上下的起伏让他坐着很不安稳。在马上不停的摇晃中加剧了他的疲惫,再加上昨天晚上的失眠,莱斯顿不禁有着模模糊糊的困意。这是真的要命,莱斯顿想,他只得用缰绳狠狠地勒住手,靠这种微弱的刺激来让自己清醒一点。他想找人来谈些什么,不过周围没有任何他能搭得上话的人,保罗自愿跟在最后几列,莱斯顿绕着头,他不太习惯去和陌生人开口,即便以后可能是那种生死之交。

此时已经接近黄昏,来着天顶的光芒也有些力不从心。他们大致地穿过了鱼刺林的前端,这比莱斯顿想象中的要漫长得多,这片所谓的森林也并不是想象中的那样有着盎然的生气。生物少得可怜,树干上能看见的叶也只是零零散散的几片,就连鸟啼也不怎么听得到,如同刚刚被洗劫过了一般。看起来这片树林仿佛海底巨鱼的墓场,根根拔地而起的鱼骨交错得仿佛想要代替绿色的叶子去遮蔽头顶的天空。莫名地有着那一股阴冷的气息在莱斯顿他们走过的路上停滞不前。

前方的队伍突然停了下来,莱斯顿差点没有反应过来撞上前面的马匹。是有什么不对吗?莱斯顿不禁想问,他在中间其实是一个很尴尬的位置,无论哪一方位的情况都无法窥见。

停下的命令是在最前面的墨德·沙恩(Mode Shane)发出的,他是元老级别的银狮成员,算上年纪比亚顿还要大上一些。他的长相几乎是那种让人见过后就无法忘记的类型。这不同于对亚顿那种人来说是种带褒义的评价,墨德本身是个光头,整张脸上满是沉稳,但他下巴上的胡子却如同野长的灌丛一样茂盛,整体看上去就如同一个剥皮剥到一半的猕猴桃。这个比喻是保罗在吃饭时悄悄说给他的,莱斯顿笑得差点将嘴里的鸡腿肉吐出来。

让墨德注意到的是前方的痕迹,前面偌大的森林里那一片干枯的树干只剩断裂后的根部还牢实地扎在大地之上,相比之前经过的部分而言显得极为空旷。大面积的土地上满是焦灰和没能烧尽的一些东西,这才是他觉得最不对劲的地方,这意味着有人在这里活动过。在出发之前亚顿在约克兰上通过团里的「飞鸟」了解过格里克芬的那边。颠覆行为还没有具体发生,但在格里克芬里的确有些目的不明的小动作。路上可能会遇上敌军,这是目前最坏的情况。

墨德命令全体散开,原本一竖列的队伍极快地围开。亚顿下马走近,他盯着那片残骸,俯下身在地上看了看,这烧起来的范围未必太大了,这片土地足足够能容纳他们一个分队的人数,亚顿在极力推演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地面上也有着异常的状况,仿佛巨人的脚在其践踏过一样,亚顿扶着附近的树,森林底下的湿泥都被扬起溅起至惨白的树皮。按照这个思路亚顿四周环顾了一番,头顶上这一片树林都差不多被折断得碎碎落落的。但是似乎有着其某种规则在其中,亚顿眯起眼睛。尽管无论哪个方位都存在多多少少的破坏,但大体是沿着残骸这边斜面向上的方向而展开的。亚顿大致明白了一些发生过的行为,但还是难以构成结论。骑士们都围着这一圈焦土观测着,莱斯顿理所应当地觉得是敌方的营地,毕竟有着这么夸张的面积,再加上火烧过的痕迹。亚顿其实也想到了这一假设,南境军的某个分队在驻扎了几天后烧掉了这里,这很容易想到。但其他的部分难以解释,尤其这些树木破坏的方位,距离这里越远被折断的地方越高,而且放火在树木这么紧凑的森林里都不一定能够保证自身的安全。

而在另一边,特里苏观察的重点则是那堆灰烬里的什么,那堆残渣表现出的什么让他很在意。他一直在前列,轻手轻脚地走近并用小刀的尖端刨弄了一下,这下对他来说有着细微的差别,太细微了,特里苏闭上眼睛想要去抓住其大概。这仿佛在这里之中的存在着不同的材质,特里苏用手摸了摸,的确。即使都是看起来别无二致的焦灰,在触感中的确也有着不同。

刀尖突然在一刹那间碰触到什么硬物,特里苏将其立马挑了出来,是枚徽章。这是在那堆灰里为数不多的闪光物。特里苏捡起来,上面刻着的图案他并不认得,但下面的铭文倒是清清楚楚:“未来属于南方!”

特里苏拿着徽章,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感觉,他总算明白是什么让他觉得不对劲,在这灰烬之中仿佛横列着的都是人形……这里是他们的敌人南境军在这里遭遇了无法理解的「什么」而留下的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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