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寝宫。
韶妃拉着司徒昭进了皇后寝宫,顺便给苏愈倾递了个眼色。这个时候的韶妃,哪里还是一个只会争宠的后宫妇人的样子。苏愈倾知道韶妃是相信了自己,但是为何要不听自己的话去辛武门等,偏偏要来司徒昭宫中……
苏愈倾心里叹了口气,这个意外,还真的是她和文钰都没想到过的。高阳夏与她们合作的条件之一,就是必须带走韶妃,也就是说,除了跟着苏祁去清除逆党的那几个高手,分配在外围的属于高阳夏的势力,只会在见到韶妃安然出现在高阳夏面前以后,才会配合让文钰的势力撤离。
苏愈倾带来了高阳夏的密信,想着韶妃看见瑶阳的信物和字迹,一定会相信自己,然而她和文钰却都忽略了韶妃对司徒昭的恨意。
“上次我来姐姐这里,姐姐正嚷着说有些不舒服,太医给开的安胎的药,可是一直吃了?”韶妃拉着司徒昭的手,神色亲昵地问着。
苏愈倾却是眼神精明地看见了壁橱后面,原本应该放着夜明珠的位置露出来的机关。想来是刚刚自己来的太急,司徒昭被凌翠叫了出来,匆忙慌乱之中,那机关没有掩盖完全,露出来了这一角。
司徒昭不知道议事殿已经撕破脸皮打了起来,自然还要粉饰太平,笑呵呵道:“有劳妹妹担心了,本宫无事。只是这几日害喜的厉害,身子总是乏乏的。”
她嘴上是在和韶妃有一搭无一搭聊天,眼睛却是一直注意着苏愈倾。和韶妃比起来,苏愈倾在司徒昭心中显然是个更难对付的角色。
苏愈倾看见那机关,神色不动,立即就错开了眼睛,也笑着凑过去道:“母后腹中的皇弟如此好动,将来也必定是个文韬武略的孩子。”
司徒昭摸着自己还没有隆起的肚子,微微笑了笑,却是依旧想着如何让这两个人赶紧离开,就是这会儿,凌翠步履匆匆从外面进来,低声在司徒昭耳边说了几句话。
苏愈倾不动声色错开眼睛,假意避嫌一样的四下打量着,手中的匕首却是已经捏紧,果然凌翠话没说话,司徒昭就忽地站了起来:“怎么可能!”
“皇后娘娘!”凌翠伸手拉住几乎就要闯出去的司徒昭,眼神看了看一边的韶妃和苏愈倾。
苏愈倾知道司徒昭在议事殿一定也是有眼线的,如今看见司徒昭这样的神情,就知道那边大抵是已经撕破脸皮打起来了,可是本来文钰和自己商量好一经行动得手就会给自己发信号,怎么不见有信号?难道是出了什么意外?
想着宫中错综复杂的势力,高阳夏的阴险,文高庸的多疑,以及南启人不知道渗进来多少的奸细,苏愈倾忽然就有些心中发急。
她这样心中一个晃神,就没有留心道司徒昭,待再回神去看的时候,司徒昭竟是已经蹿到了那边机关位置。苏愈倾暗叫一个不好,飞身就掠了过去,一掌拍开司徒昭欲要按动机关的手,声音冷冷:“皇后娘娘这是要做什么?”
“大胆!”司徒昭却还算是淡定,冷喝一声,“本宫贵为皇后,你这是要犯上作乱吗?”
“犯上作乱?”苏愈倾冷冷笑着,目光紧紧锁着司徒昭,“今夜却是真的有人打算犯上作乱意图谋逆,奈何这个人不是我。不过那个人……皇后娘娘怕是熟悉的很吧?”
“好一番伶牙俐齿!”司徒昭知道这会儿已经不可能粉饰太平,也不在演戏,冷声道,“不过本宫却是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只知道你意欲行刺本宫,来人啊!”
她竟然还敢叫来侍卫,苏愈倾抱着肩看她:“皇后娘娘果然要叫来侍卫吗?难道娘娘打算让那许多人看着娘娘进入密室?”
“密室”两个字说出来,司徒昭已经是脸色一白,强自镇定着:“太子妃今日莫不是失心疯了,如何说出来这许多无无缘无故的话?”
苏愈倾也不回答,径直走过去,打算替司徒昭按开那密室的机关,水箱司徒昭忽然整个人身子往后一靠,似乎是触动了另外的机关,那打开密室的机关竟然自己毁了,而墙的那头更是噼里啪啦一阵响动,苏愈倾心下就是明了,司徒昭是个聪明人,如今密室已毁,就算是文高庸查过来,一时间查不到证据,也无法奈她何。
她之所以没有在第一时间毁了这密室,大概是还抱着一线希望,觉得那个神秘的男人会来救她,甚至想着兴许可以由此逃命。
苏愈倾冷笑一声:“娘娘果然好计谋。”
“苏素,本宫倒是要看看,如今你挟持本宫,意欲何为!”说着,竟是也掏出来一把匕首,毫不犹豫在自己胳膊上刺了一刀,顿时鲜血染了一袖子,惊得凌翠一声惨呼:“娘娘!”
而这凌翠又是个聪明的,一边过来查看司徒昭的伤势,一边开始高呼:“太子妃您怎么能这么对待我们娘娘?就算是娘娘不肯留你在她宫中歇下,你如何竟要用匕首行刺娘娘!”
“行刺?”苏愈倾一声冷笑,“若是我出手,自然不会这样轻,娘娘毁了这密室,可是自断退路了。”
谁想说话间门外竟然有士兵冲了进来,进门不分缘由就开始喊“抓刺客”,照直向着苏愈倾冲了过来。
苏愈倾不由一愣,没想到司徒昭居然还有后手。电光火石之间才明白,司徒昭按动机关不仅仅是毁了密室,还是要给自己的人送信号。
“混账!”苏愈倾这一声却是混含了内力,如同平地一声雷,吼得所有人都呆了呆,“看清楚我是谁!抓刺客?刺客都已经快要逃出宫门了!”
司徒昭却是给那为首的递了个眼神,刚刚还略显慌乱的神色已经淡定如初。
“太子妃?”那为首的士兵冲着苏愈倾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到底是谁伤了皇后娘娘,陛下自然会圣裁,如今还请太子妃和小的走一趟,否则……就不要怪小的得罪了。”
得罪?
苏愈倾嘴角勾起来一抹讥讽的笑意,开始胡说八道:“看我佛山无影脚!”那士兵下意识去躲苏愈倾的下盘,结果苏愈倾一掌拍到了他的肩上,直接送出去了老远。
“皇后及司徒氏意欲谋反,如今皇上已经在追拿逆贼,你等是打算死扛到底,还是束手就擒?”苏愈倾得不到文钰的信号,只能由着司徒昭刚刚的表情猜测,口气却是底气十足,也多亏了她穿越以后长时间的胡说八道练就的“厚脸神功”。
“笑话!”司徒昭尖锐的声音跟着就响起来,“我司徒一脉赤胆忠心,谁人不知?倒是你苏家,前不久才因为谋反之罪入狱,谁知道是真的无罪,还是用了什么手段蒙蔽了陛下!还愣着做什么,就是这个贱人伤了本宫,给我拿下!”
苏愈倾知道这个时候司徒昭叫进来的人,肯定不是单纯的保护皇后寝宫的那些禁卫军,应该都是司徒昭的心腹之人,心下小心着,脸上却是一派淡然:“这谋逆的证据嘛,一会儿皇上自然会拿给你看。不过……”她语气一厉,“你们这些人,也是敢和本太子妃叫嚣的?”
那为首的刚刚被苏愈倾一掌拍出去,到这会儿才算是缓过气来,心里想着一定是这个女人刚刚虚晃一招自己才中了计,不服气道:“给我拿下!”
“我看谁敢!”
这句话一吼出来,连苏愈倾都吓了一跳。刚刚情势危急,瞬息万变,她都忘了一旁还站着一个韶妃。这会儿说话的正是韶妃,握着那把被司徒昭扔在地上的匕首,正逼着司徒昭脖子上的大动脉。
“你们再动一步,我就要了司徒贱人的狗命!”
苏愈倾心中哀叹遇上了猪一样的队友,她刚刚说什么谋逆之罪已定,那全是她大胆的猜测,如今文钰那边结果如何还未可知,她确实是不能动司徒昭,可是她忘了,刚刚在骗了那些个士兵的同时,还让一旁的韶妃信以为真了。
看韶妃挟持了司徒昭,那些士兵自然不敢轻举妄动了,好在苏愈倾向来是个乱中有定力的,微微皱眉,退到了韶妃身边。如果高阳夏布置在外围的人生出异动,以文高庸的性子,今夜的所有计划都将会在消灭了司徒一脉以后,给太子府上带来同样危险的危机。
如今为了保证韶妃尽可能少的出现在宫女士兵面前,并且把韶妃尽快带到高阳夏面前,她也只能先给司徒昭可乘之机。
“皇后娘娘,还不命令你的人都退出去?”苏愈倾退过去,侧头对着司徒昭说。韶妃的话中带着恨意,然而挟持司徒昭的手却是颤抖的,然而苏愈倾的话却是平稳和森然,带着些威胁的意味。若是一个韶妃,司徒昭断然是不怕的,可是对上苏愈倾的眼神,总是她经历了无数生死予夺的场景,仍旧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司徒昭终于在与苏愈倾的眼神较量之中败下阵来,对着士兵们嚷嚷:“都退出去!”
然而就在士兵们脚步纷杂往外退的时候,苏愈倾忽然出手,拍晕了挟持着司徒昭的韶妃。翻身将司徒昭打出去好远,才背起已经昏过去的韶妃直奔辛武门。
这一系列的事情发生的实在是太快,转折地太过戏剧化,连司徒昭都有些傻眼:刚刚从挟持自己的韶妃手中把自己救下来的,真的是太子妃?
司徒昭的世界,玄幻了。
而退出去的士兵,看着文弱地太子妃背了个女人飞身掠出去,也都惊呆了:让他们背着个女人这么跑,都不见得能快过太子妃。
士兵们的世界,收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
整体惊呆状的司徒昭及其心腹手下,居然就愣在那里,眼睁睁看着苏愈倾跑出去老远,司徒昭才晃神,发出了一声歇斯底里的命令:“还不给我追!就说抓刺客,抓到就地正法!”
“是!”
惊呆状的一伙人,这才纷纷追了出去。
却是哪里追得到,苏愈倾早就提了内力,步下生风,而通往辛武门的方向早就被文钰找理由撤去了守卫,让苏愈倾更是迅速赶了过去。
……
辛武门外,高阳夏坐在高墙之上,优哉游哉地看着苏愈倾背着昏迷的韶妃飞奔而来:“太子妃,韶妃娘娘,可是晚来了一刻钟的时间。”
苏愈倾安顿好韶妃,一脚踢在了高阳夏的小腿上:“人已经带到了,赶紧给你的人发信号!文钰要是有个什么好歹,我杀了你!”
一般人威胁别人,要么说我不会放过你,要么说我一定要你好看,像她这样凶巴巴却又直截了当一个“杀了你”的,高阳夏至今为止只见过她这么一个,居然还是个女人,高阳夏看的饶有兴致:“韶妃娘娘如何昏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