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想想那一百两,苏愈倾瞟了一眼此时正看着他微笑,一脸妻迷形象的文钰,嘴角微微笑了笑,精神抖擞,把荷叶清洗了干净,开水煮了,将刚刚炒好的米饭放到荷叶上,仔细包了,入蒸锅开始蒸。
于是看客们觉得,差不多要等着吃饭了吧?
文钰却在想:好像还差个莲蓬?
知苏愈倾者,文钰也。果不其然,苏愈倾捡起刚刚扔在一边的莲蓬,扒了一个扔进嘴里尝了尝,开始剥莲心,顺便又着手炖了个莲子羹出来。
等莲子羹炖好了,那边排骨也已经差不多入味了,荷叶饭也差不多蒸好了,苏愈倾关了火,将荷叶饭拿出来放在酒楼早就准备好了的瓷盘上,随手撒了一把小香葱。莲藕排骨用砂锅直接上桌,清炒莲梗装盘,那边软炸荷花的油也已经空的差不多了,苏愈倾几下就摆成了个荷花状,三菜一汤一甜品,成功上桌。
底下的人已经惊呆了,苏愈倾却把刚刚留在案板上的莲心往大碗里一扔,给自己沏了碗莲心茶:“油烟过多,对皮肤不好,喝口莲心茶,清热解毒,去火。”
哦!原来如此!众人均做恍然大悟状:怪不得人家姑娘手艺这么好,长得还这么白净漂亮。
于是在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久到高阳夏已经登基,苏愈倾本人也已经成了北渊皇后的时候,西窑帝都卞渡城内,还在流行和清热解毒去火的莲心茶。
当然这都是后话,苏愈倾这边已经喝完一杯去火的莲心茶,其余人的菜品也都陆陆续续做完了,按照比赛规则交由掌柜安排品评去了。
苏愈倾找了个稍微人少的位置坐了打算歇歇,顺便想着一会儿要去什么地方觅食。这地方零零星星还有几个参赛的姑娘,这会儿却是都在指着她嘀嘀咕咕:“这种有钱人,一百两也就是吃一顿饭的钱,还非要和咱们争。”
“就是就是,我看啊,她没准就是想出风头。”
“我觉得也是,刚刚那位公子。”那女子羞答答看了文钰一眼,“不就为她出头了?还说自己已经许配人家,我看就是出来勾搭人的!”
“也是,看那样子也不像是什么正经的大家小姐,不然一个娇滴滴的小姐们怎么可能会下厨呢!”
“诶,你们说,会不会是……”一个声音带着些八卦的激动和恶意地揣测,但是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压低道苏愈倾也听不见了。
可是苏愈倾听不到,她也能猜得到这些人在想什么。
还真是嫉妒没有朝代,八卦不分时空。
算了,苏愈倾大度地想着,拿走一百两,好好玩一天,反正自己也不认识她们,她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然而事实证明,苏愈倾想的太天真,并不是所有人都明白“不作就不会死”这个道理。
几个人嘀嘀咕咕一会儿,那边掌柜的似乎已经品评完毕,最后夺魁的自然毫无意外是苏愈倾,苏愈倾正打算低调拿钱走人,那几个刚刚嘀嘀咕咕的女子却是已经围了上来:“哟,我倒是第一次看见,什么人都敢来参加百花宴!”
苏愈倾挑眉,没打算理她们,这几个人却是以为自己说到了苏愈倾的痛处,于是更加得意了,拦着苏愈倾的去路:“百花宴是我们祈福花神娘娘保佑的,让你这样的女人得胜,简直是侮辱了花神娘娘,我看我们应该提议取消她的比试资格!”
这是光天化日要抢钱?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苏愈倾向来就不是个圣母,她刚刚没有说话,已经是给面子了,这会儿人家都戳到自己脊梁骨了,她可能还不说话吗:“你们倒是以为,我是什么人?”
“呦,说到你的痛处了?”其中一个似乎年纪大些的女子一脸嫌弃的样子开口道,“你是什么人,当然是不干不净的人了!”
竟然是把她当成风尘女子了。
苏愈倾脸色一沉,眼神一厉,瞪了刚刚说话的女子一眼,语气却是缓缓:“几位技不如人,就如此诋毁我清誉。看姑娘你如此义愤填膺,难道是自己的未婚夫婿进了什么温柔乡,把你忘了?”
此时文钰已经看到这边发生了争执,默默走到了苏愈倾的身后。打架这种事情,他从来不担心苏愈倾会输,他只担心苏愈倾发挥太好,这几个姑娘,被她吓着。
那女子被她一眼瞪得下一句话没敢说出来,苏愈倾却是素手一指,将剩下的几个姑娘一个个指了一遍:“还有你们,谁家清清白白的姑娘,张口闭口臆测别人?我赢的堂堂正正,没偷没抢,你们见识浅薄,未知我身份,就敢妄下定论?本事倒是不小!”
她声音不大,却还是吸引了不少的看客指指点点,几个女子被她浑身的气场震慑住,只有最开始说话的女子还敢说了一句:“连温柔乡这种话你都说得出来,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看你那一脸的狐狸精像,也不是个正经人!”
“我说为什么对我意见这么大呢。”苏愈倾轻蔑的一笑,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的样子,“原来是长得丑,心理也扭曲。这种人我就送你三个字:圣母婊。”
与这样的人一般见识,简直就是自降身价。苏愈倾不屑地笑笑:“长得丑不是你的错,可是这么丑,你还出来吓人,可就是你的不是了。刚刚你口口声声说我亵渎了你们的花神娘娘,我倒是想知道,你这么正经,你这么当不上狐狸精,你这么良家女子,你这么虔诚,怎么不见花神娘娘保佑你得第一呢?”
骂架这种事情,哪个女人能是苏愈倾的对手?那女子被她说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气得眼泪都下来了:“你竟然敢亵渎花神娘娘!掌柜的,我们卞渡的百花宴比试,怎么能让这样的人赢了魁首啊……”
这都是什么逻辑……
苏愈倾用一种看着白痴一样的眼神看了看那女人:“你这么阻挠比试正式结束,我怎么也没见花神娘娘一个雷劈死你?谁给你的权利,让你来维护花神娘娘?还是你觉得在场的人都是死的,只有你一个人英勇无畏敢于说出来我这个不敬神明的人?”苏愈倾耸耸肩,拨开周围围着的人群,“诸位看见了,本姑娘要去领奖,是她拦着不让,要是花神娘娘怪罪破坏了百花宴,可是和我没关系啊。”
文钰默默在身后跟苏愈倾说话:“素素,你要记着口下留情啊。”
他什么时候跑到自己这里来了,苏愈倾回头看了一眼文钰,心中的火气很快消了几分,心说看在文钰面子上,不和你们计较了。
然而苏愈倾想小事化了,人家却不一定这么想。
那女子听苏愈倾说了要去领奖,哭的更厉害了,却已经没了什么话能说出口,开始耍赖拉着苏愈倾的手:“你不许走,你不许走!我倒是要知道,你是谁家的人,你要是说不出来,你就是下贱的贱女人,就是不干不净的女人,就没资格得到花神娘娘的庇佑!”
唉,有的人就是不知好歹,一次三番不想计较吧,人家非得把你的火气全都挑起来。就算文钰都替你求情了,但是你自己找不痛快,可就怪不得我了。
文钰挑了挑眉,彻底放弃了阻拦苏愈倾——他家夫人,已经拦不住了。
苏愈倾无奈转身:“诶,我劝你放手,我的身份是什么,掌柜的没问,设擂的人没问,你算老几?姑娘,真心劝你一句,别把自己太当回事,不然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苏愈倾说话的时候是逼近着那女子的脸的,周身已经有了杀气,虽然她不会真和一个没脑袋的白痴女人计较,可是逼急了她,苏愈倾也不保证自己不会一掌劈晕她求个清静。那女子又哭又闹,已经花了一脸的妆容,这会儿又吓得小脸煞白,于是还没等苏愈倾动手,两眼一番,晕过去了。
这女子这么一晕,刚刚已经吓得噤声的另外几个女人倒是有话可说了,有两个纷纷跑上来喊着“姐姐你怎么了”“快救命啊”之类的话抱起那昏过去的女子的,还有几个一把拽住苏愈倾:“你对姐姐做了什么,快点,跟我们去见官!”
什么叫扫兴,苏愈倾算是知道了。
要不是没带够银子,她会稀罕和这些人比试?她今天溜出来多不容易啊,她今天溜出来,还能遇上她家太子爷,那就更不容易了啊。本来的计划是吃喝玩乐一圈,再吃喝玩乐一圈来着,却被这一帮人一通搅合,苏愈倾气闷。
看着人群中晕了一个,事情眼看要闹大,文钰终于走了过来,端了苏愈倾刚刚喝了一半的茶碗,递给了苏愈倾:“呶。”
于是刚刚还急吼吼要拉着苏愈倾去见官、完全一副泼妇骂街架势的姑娘们,集体噤声了,红着脸开始偷偷看文钰。
美色当前,你家姐姐晕过去也不算什么了是吧?苏愈倾心里无奈叹息,端过文钰递过来的茶碗,“噗”的喷了那女子一脸,对着只顾着对文钰暗送秋波的一伙姑娘呵斥一声:“就是哭晕了,大惊小怪个什么劲!”
那女子当然就是被苏愈倾的气势给吓着了,这么一喷自然就悠悠转醒,有点茫然地看着四周的时候,苏愈倾已经拍拍手站起来:“身子这么不好,心理还这么脆弱,就不要学人家惹是生非,而且以后最好少出门祸害人。”
看那姑娘醒过来,刚刚被文钰美色所迷的姑娘才有一个反应过来,扶着自家姐姐站起来:“不行,你刚刚把我家姐姐吓晕了,你要跟我们去见官!”
见官真不行……苏愈倾想着,就你姐姐这个胆子,见官还得再晕一次。
那女子却是拽着苏愈倾不肯放手,好在掌柜见事情有点闹大,上前道:“这位姑娘,在下倒是觉得刚刚人家没说错,这位姑娘的手艺也是实实在在的好,今日又是花神节,咱们是不宜生事的。你看……要不就看在掌柜的我的份上,咱们小事化了?”
“掌柜的!”最先反应过来的那个姑娘小脸一仰,眼看就要表示不服气,结果一转眼看见文钰正在似笑非笑地看着这边,语气就又温柔如水、谦和有礼了,“您是卞渡有名的,可是刚刚她说我姐姐的话您也是听见了,小女子不才,总不能看着人这么侮辱姐姐。”
苏愈倾觉得这次真算是没白出来,也真真是开了眼了,刚刚到底是谁先出语伤人,如今倒是倒打一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