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苏愈倾一时想不到为什么这么快就暴露了,但是此时也来不及想许多,在她盘算着到底是现在被抓然后逃狱比较靠谱还是此时就这样杀出重围比较靠谱的时候,忽然有人伸手拽了她一把,往她脸上拍了拍。
“把我当人质!”
苏愈倾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对方是西窑使团里的一个人,苏愈倾确定自己与他未曾谋面,此时他却主动要做自己的人质帮自己逃出去?不对,更重要的问题是,这个人到底是如何认出来自己的?
心中转过万般念头,不过此时却是别无他法,苏愈倾很快做出反应,一把抓了那未曾谋面的人,胡乱把头发往前面挡了挡:“都不许动!不然我就杀了他!”
思达第一个反应过来,差点就照着苏愈倾的方向扑过来了,却是被苏愈倾抓着的人眼神示意制止了,只能冲着马上就要围过来的士兵一阵大喊:“不要轻举妄动!”
苏愈倾的眉头几不可查的皱了皱,抓着身前人的手紧了紧,就听那人轻声道:“往偏殿撤。”
此时不往殿外走,偏偏要去内殿做个极其容易被捉的瓮中之鳖,大家都应该明白不应该这么做,不过苏愈倾却是笑了一笑,二话不说,一脚踹在那人身上:“给我往内殿撤!”
士兵们团团围了过来,思达急的不行,看着萧黎昕:“陛下!我使团来南启,是来商议两国和平大计的,如今我使团内使臣被歹人俘虏,陛下可不能不顾及我西窑使臣性命,轻举妄动啊!”
萧黎昕刚刚还算平淡的表情终于有了破绽,面露愠色:“还请思达大人放心,朕定会保护这位使臣的安全。”说完转向苏愈倾的方向,“你是何人,为何要行刺朕?你放开西窑使臣,朕答应你,饶你不死!”
“饶我不死?”苏愈倾讥讽地一笑,一国之君被自己威胁了,自己还能有命活着出去?他以为自己是三岁孩子呢!苏愈倾哈哈一笑,啐了一声,“你这个狗皇帝,给我听好了,全部人不许动!”
众侍卫面面相觑,看着萧黎昕等他的命令,萧黎昕看着一脸焦急而又虎视眈眈对着自己的思达,眼神之中已经透出来凶狠之色,却终究道:“听他的,别动。”
不过萧黎昕在说话之前,对着侍卫做的那个眼神,却是逃不过苏愈倾的眼睛,反手一枚银针射出去,正好设在那侍卫的脖颈上:“我劝你们还是放我走的好,不然这次是无毒的银针射了你这打算围堵我的侍卫,下一次,我保证就是有毒的,射在这人的太阳穴上!”
“陛下!”思达一声大吼,看着苏愈倾,“你不要冲动,我会劝陛下让你走!”
苏愈倾翻着白眼,心想着思达还真是个粗人。
不过也好在有这个粗人相帮,苏愈倾这一次,成功的挟持人质,进了内室。
“多谢了,这次算是我欠了你的人情。不过小白公子,您来南启,怎么也不刁难一下他们的厨子?”一进屋里,苏愈倾就放开了那人质,笑眯眯道,“不过可能还得你帮我个忙,告诉他们我从这窗户逃了。”
高阳夏跟着苏愈倾查看这内殿的情况:“你怎么认出我来的?朕的易容之术,怎么每次在你面前,都好像没什么用?”
“你的易容之术确实是技艺高超,不过你的手下却是真的不怎么会演戏。”苏愈倾微微笑着,伸手动了动某个花瓶,果不其然其中有一条暗道,“思达一个使臣,照理说是使团里面地位最高的了吧?偏偏我刚刚挟持了你,他就吓成了那个样子,我不怀疑,就是傻子。”
看着苏愈倾就要进密道,高阳夏伸手按住了开启密道的机关:“不要走这里,这内殿是萧黎昕的地盘,你以为你真的能逃出去?”
苏愈倾看了看高阳夏:“那你还让我挟持你暴露身份?说罢,陛下你有什么好计策?”
“皇后娘娘聪慧过人,我相信皇后娘娘一定能够想到在下所想。”高阳夏对苏愈倾的称呼也改了改,却是多出来几分报复苏愈倾叫他“陛下”的意思。
高阳夏的意思苏愈倾自然听得出来,不过此时却不是说话的时候,从善如流地改了对高阳夏的称呼:“小白,你这是打算帮我咯?”
“反正外面那位,要是知道是你,估计也是要为难是不是要帮你,而我和文钰又是已经结盟,难道我帮你,不应该是理所当然?”高阳夏微笑着,从怀里摸出来一张面具,“就是要委屈你,先在这柜子里,藏一藏了。”
外面那一位,自然指的就是萧踏雪,苏愈倾皱着眉头去看高阳夏,不知道高阳夏对于萧踏雪的真实身份是不是已经有所了解,又想问他关于司徒天瑜的事情,但是下一秒,苏愈倾已经一把打开窗户,闹出来一阵动静,然后飞快地钻进了衣柜里。
此时外面的士兵已经把这宫殿团团围住,高阳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做出一副神色恍然的样子坐在椅子上,惊呼出声:“救命啊!”
他这一声喊出来,一直守在外面的思达呼啦一下就闯了进来:“刺客呢?”
“跑,跑了。”高阳夏哆哆嗦嗦,“她点了我的穴道,快,快救我。”
思达赶紧过来帮高阳夏解开了穴道,萧黎昕这才也跟了过来,看清楚室内的情况,一声令下:“全力抓捕刺客!”
“是!”
侍卫首领领旨去了,萧黎昕却是挥退了一众大臣,笑而不语地看着“受到惊吓”的高阳夏,高阳夏不动声色地瞟了萧黎昕一眼,一面抚着自己的胸口连连道“吓死我了”,一面递给了思达一个眼神。
“我说南启皇上,我们西窑的使臣在你南启的皇宫之中遇险,您是不是应该给我们个交代?”接到高阳夏的示意,思达开始了自己最擅长的事情,耍赖。
萧黎昕的眼神却是有些莫测,来来回回在思达和高阳夏之间看了好久,才淡淡道:“这是自然,等我们抓到了刺客,必然会给思达大人和这位使臣一个交代,今日贵妃娘娘也受了不少惊吓,思达大人,您身为护送公主的使团首领,是不是应该去保护公主?”
“这个不必,我们西窑的规矩,公主已经嫁给南启,那就应该由陛下来保护自己的女人。”思达说的大大咧咧,伸手就要去拉高阳夏,“行了,今夜我看宴会也不能继续了,我们就回驿馆吧!”
萧黎昕看了看仍旧在抚胸口、完全一副柔弱相的高阳夏,淡淡地笑了:“思达大人何必慌张?不过就是一个刺客罢了,岂能饶了我们宴饮的雅兴?朕还准备了歌舞音乐,若是使臣受到了惊吓,就先在这偏殿歇息一刻吧,思达大人,请。”
南启的大臣很是识趣地纷纷往外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贺兰寄笑着引着思达往外走:“使臣大人,请。”
盛情难却,思达有点无奈地顿了顿脚,又看了高阳夏一眼,高阳夏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思达这才跟着贺兰寄离开了这里。
于是屋子里,除了柜子里还藏着的苏愈倾,就只剩下了高阳夏和萧黎昕两个人,萧黎昕开门见山:“早就听闻西窑白狐高阳夏,最擅长易容之术,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果然这个萧黎昕也不是吃素的,苏愈倾从思达的反应中猜到了这个人是高阳夏,那么萧黎昕,肯定也猜得到。苏愈倾心中开始微微有些担忧,如果萧黎昕真的识破了高阳夏的身份,那么今晚危险的就不仅仅是自己了,毕竟以高阳夏的身手,谁能真正挟持的了他?
“我西窑陛下实擅长易容之术,不过,陛下若是想要见识一番,怕是要亲自前往西窑了。”
“是么?”萧黎昕微微笑着,眼神之中却是一点笑意也没有,“这么看来,西窑陛下果然是治国有方,看你一个随行使臣,你的安危居然都让思达这样担心。”
“陛下原来是在说这件事情。”高阳夏像是终于明白了萧黎昕怀疑的原因一样,舒了口气,“我相信陛下对于自己的臣民,也一定会这样关心爱护,不是吗?”
“哈哈,自然当是如此!”萧黎昕笑了笑,“还请使臣转告你国陛下,就说朕算是亲身体会了一次他的爱民如子,若是来日有机会,定将亲自到西窑,与他把酒言欢!”
还把酒言欢,这皇上虚伪起来,哪个时代都一样!
躲在柜子里的苏愈倾撇嘴,从缝隙里看着萧黎昕已经出去,才放心下来,萧黎昕不可能完全相信了刚刚高阳夏说的话,可是如今南启在对北渊用兵,虽然西窑如今百废待兴不需要惧怕,但是毕竟长线作战的话还是对南启不利,如今能和西窑结盟,萧黎昕自然是不好撕破脸皮,所以高阳夏不承认,他也就只能半信半疑地接受了高阳夏打的太极。
现在危机已经解除了,她只需要找准机会快点回到御膳房,随便找个刚刚遇到官兵吓到了什么的理由就行了,这样想着,苏愈倾就打算从柜子里出去,结果却不想,竟被人拉住了手。
这下苏愈倾可是着实吃了一惊了,然而还没有来得及惊叫出声就被那人堵住了嘴巴:“嘘!”
熟悉的声音,和熟悉的气味。
苏愈倾很快就冷静下来:“文钰?你怎么也在这里?”
“先不要出去,就算萧黎昕暂且不好拆穿高阳夏,但是他肯定安排了人在外面看着,你此时出去,肯定会有麻烦。”文钰却是没有回答苏愈倾的问题,“如今高阳夏的身份暴露,萧黎昕会对西窑有疑心,他们两边去斗吧,不要掺和。”
啧啧,最毒妇人心,比妇人心还要毒的,肯定就是北渊皇帝文钰的心。人家刚刚帮他救了媳妇,他就反手把人家推到了火坑里。
文钰却是完全想得到苏愈倾的心思:“别说我阴险,要是你出去,西窑皇上易容而来,还和你这个刺客有勾结,你觉得会如何?我这是在帮他。”
苏愈倾瞪了文钰一眼:“大言不惭!你还没说,你来做什么?”
“我来做什么?我要是不来,夫人打算闯什么祸?”文钰反问了苏愈倾一句,“不过夫人什么时候这么不小心了,这柜子虽然大,可是里面已经藏了一个人,夫人居然发现不了?”
“我当时急着躲开萧黎昕,又担心连累了高阳夏,谁还有空注意你?”苏愈倾嘴上虽然这样说,自己却是明白这一次自己是真的唐突了,若是这里面的人不是文钰,今日岂不是真要命丧于此?不过话说回来……“谁会像你一样无聊,会躲在柜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