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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不堪回首

话说两边,梦蝶自一进入红尘炉中,和江云一样,也来到一个真实的世界。

这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村子,座落在一座小山脚下。村子里大约有几十户人家,看样子都不太富裕。

泥土筑起的房屋显得低矮陈旧,院子也大多是由一些简易的篱笆圈起来的,偶尔可以看到院子中几只家禽来回地溜达着。

此时正值中午,几户人家的烟囱里已升起袅袅白烟,村子里的小道上几个正在玩耍的孩子互相追逐打闹着,当午饭已经准备好,就可以听到父母站在家门口对孩子的呼唤,惹来孩子们一阵不情愿的回答。

这里的生活是平淡的,朴实的,也是温暖的。

但不知怎么,看着这一幕,梦蝶双眼中却流下了两行清泪。

抬头,望天,泪水依然滑落。

尘封已久的内心深处,似有什么悸动了一下,梦蝶长呼了一口气,朝着前方轻轻走去。

斑驳的老槐树,泥泞的小道,轻拂的微风。梦蝶就这么一直走下去,双眼却始终是湿润的。

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七岁以前,她也曾像那些小孩子一样,无忧无虑。

父母的疼爱,哥哥的宠溺,七岁之前的小梦蝶一直以为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她也许没有吃过山珍海味的食物,也没有住过金碧辉煌的房子,但她的内心却是快乐的,就像她家中树上的喜鹊一样,每日里只是快乐的飞翔着,唧唧喳喳的叫声中,满是幸福之音。

而这一切,却在那一年被上天无情地夺去……

母亲过世,父亲也意外失去了一条腿,只年长她几岁的哥哥从此再也不能带着她玩耍,因为他要帮着家里干活,养活父亲和自己。

那半年的时间,小梦蝶长大了,她总是自觉地跟在哥哥身后,用自己稚嫩的小手帮哥哥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虽然苦了点,但坚强的她却撑了下来。

因为哥哥说过,一定会照顾好她!

但当悲惨的命运再一次降临在这个残破的家庭时,小梦蝶开始了两年噩梦般的生活,那段日子她记忆犹新,就像七岁以前快乐的时光一样,她会记住一辈子。

就在父亲的伤有了好转,可以拄着拐杖下床后,一个满脸麻子的老太婆登上了她的家门。

后来她听哥哥说,那个叫媒婆。

一个月后,家里迎来了两个新成员,一个新妈妈,一个新弟弟。

小梦蝶不知道为什么要让自己管那个女人叫妈妈,她根本就一点不像自己的妈妈,她不会给自己讲故事,不会陪自己玩耍,晚上也不会给自己盖被子,甚至从那以后,自己再也没有了在屋里吃饭的权利……

站在一处有些破败的房子前,梦蝶停下了脚步。

她期望看到的画面并没有出现。院子中还搭着一些鸡舍鸭笼,但里面已看不到一只牲畜,她记得妈妈在的时候家里养了许多鸡,妈妈经常会坐在房门口,膝上放着一只簸箕,在她脚下总是围绕着一群小鸡。

“吱!”

房门开了,一个瘦弱的中年男子一瘸一拐了走了出来,他看起来精神很不好,右手架着一根拐杖,左手里端着一个空碗,朝院子里左边的厨房走去。

“凤英,饭做好了吗?孩子们都饿了。”

厨房中一个稍有些发福的中年女子,一边忙碌着,一边厌恶地瞪了中年男子一眼,嘴里哼了一声,“吃吃吃,你就知道吃饭,昨天让你给村口的王二送一张床铺你都能搞砸,脏成了那个样子,我还得重新给他洗一遍,你知不知道我可是缝了小半个月了。”

中年男子有些尴尬叹了口气,小声道:“地上太滑,我那不是摔了一跤嘛。”

“连这几步路你都走不了,你说你还能干点啥?”

似乎是没想到男子竟然还敢顶嘴,女人越说越气,最后指着男子的鼻子大骂了一通,中年男子只是低着头再没有说话。

女子骂累了,又狠狠瞪他一眼,大声道:“饭做好了,庆儿呢?”

“庆儿和朵儿都在屋里呢,我这就帮忙端过去。”

女子不满地一拍灶台,“我只问你庆儿,谁管那个死丫头!一点用都没有,整天吃的还挺多。”

男子一直低着头,迅速将饭菜放到一个筐里,提起筐便走出了厨房。

开饭了,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端端正正地坐在饭桌的一侧,迫不急待地将碗划到自己面前,一边大口吃着一边嘟囔着:“娘,快点,饿死我了,一会我吃完还要和顺子他们去捉迷藏呢。”

女子轻轻拍了小男孩的脑袋一下,笑骂道:“又是一个饭桶,慢点吃,又没人抢你的,小心噎着!”

随后她转头看向另一边,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甚至带着一丝憎恶,“光”地一声将饭碗往桌上一放,“快去你的地方吃饭,这碗是你的。”

屋子阴暗的角落里,站着一个怯怯的小女孩,八九岁年纪,身子却像是六七岁般瘦小羸弱。

由于长时间的营养不良,小女孩头发枯黄,细细的小胳膊,一身脏兮兮的衣服也不知多久没洗过了。她左脚穿着一只已经变了颜色的布鞋,右脚上却套着一只草鞋,尽管如此,草鞋也已经破旧不堪,露出了几只脚趾在外面。

小女孩有些害怕地走上前,端起那只有半碗的糙糊糊,默默地向门外走去。

坐在门槛上,小女孩背对着屋子,迫不及待地端起碗来,她已经很饿了。

半碗糊糊粥明显不能让小女孩吃的饱,但她知道她只能吃这么多,桌子上剩下的粥都是新妈妈留给新弟弟的,没有她的份。

喝光了碗里的粥,小女孩意犹未尽地伸出小舌头,一遍一遍地舔着碗底。突然,小女孩手一滑,碗落在了地上,发出“啪”地一声,碎了。

小女孩脸色苍白,第一时间用小手去捡拾地上的碎片,同时支起小耳朵,倾听着屋里的声音。

“怎么回事?你把碗打碎了?!”

女子的声音应声而出,当她看到地上的碎碗时,脸色阴沉的像是能滴出水来,伸手就扭住了小女孩的耳朵,训斥道:“你说你个死丫头能干什么?啊?吃个饭都能把碗打碎!你知不知道这碗要几文钱一个,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小女孩被女子扭住耳朵来回地摇晃,她痛的想要大哭出来,但她不敢,只能瘪着小嘴,眼泪哗哗地流淌。

由于女人使的力大,而小女孩又瘦弱无比,小女孩的身体被扯的左摇右晃,抓着破碗的小手被划破了都不知道,她很害怕,但她不敢说,她怕自己要是哭出声来,新妈妈晚上就不会给她饭吃了。

现在被新妈妈打一顿,晚上最起码还会有半碗糊糊吃,挨饿的感觉比挨打还让她害怕,那会一晚上睡不着的。现在是自己打碎了碗,做错了事,挨打是应该的,不是吗?

女人一边骂着小女孩,手上的力气丝毫没减,屋里,中年男子漠然地朝这边望了一眼,没有理会,小男孩一边吃着饭一边笑嘻嘻地看着,还不时地说一句,“真笨!”

正在这时,院门开了,一个同样瘦弱,十四五岁的半大孩子走了进来。

“你干什么!”

半大孩子一眼就看到了正在挨打的小女孩,他怒吼一声,飞奔上来,一把推开了中年女人,把小女孩抱在胸前,愤怒地两眼通红,朝着女人大喊道:“你干什么打我妹妹?”

小女孩直到这时才敢轻微地哭出声来,她趴在哥哥胸前,两只小手紧紧地抱着他,哽咽声中肩膀不停地耸动,仿佛此刻所有的委屈再也憋不住了。

尽管如此,她还是没敢大声哭出来。

“小兔崽子,你敢推我?我是你娘!”

少年瞪着他,大声道:“你才不是我娘!说,你为什么打我妹妹!她那么小,你这狠女人也下得了这么重的手?!”

女人被少年骂的火气,劈头盖脸地朝他身上打去,一边打一边骂道:“你这天杀的死小子竟敢骂老娘?这一年来要不是我养活你们,你们一家早死绝了!你还敢骂我?看我不打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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