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万妖谷外,江云正和一行人道别,在他身边,静立着梦蝶仙子。
“我送仙子后就会回来,最长不会超过半个月时间。媚娘姐要离开虎丰洞,想必有一些事情是要处理的,我会尽快赶回。”
顾晓敏经过一夜休息,气色好了不少,她将小七交给江云,轻声道:“江云,路上注意安全。”
江云笑道:“放心吧,我会的。”
两道身影升空,在原地顿了顿,便化为流光远去。
天空中,江云两人朝着北方一直飞行,速度不快不慢。
梦蝶看了他一眼,说道:“你的朋友对你真好。”
江云点头道:“是啊,我们彼此很投缘,又都是没什么背景势力的散修,结伴在一起,相互也有个照应。”
梦蝶仙子沉默不语,她是紫阳山弟子,是不可能离开师门陪江云到处走的,此时的她心里倒有些羡慕那几人。
“这几天我经常会想起在死亡之岛上的经历。”梦蝶表情有些失落,“那时候只有我们两人,彼此相伴,如今离开了,很多事情好像变了不少。”
江云暗叹一声,“人在不同环境下心境也不同,那时我们朝不保夕,每天挣扎在生死之间,说过的一些话现在来看,未必便能说出口了。”
梦蝶回眸,“为什么不能说了?”
江云凝视她一眼,默然不语。
最难消受美人恩。
可他肩负着沉重的担子,如果所料不差,天下之大,若身份曝光,想必早已没有他容身之地,他的明天希望是那么渺茫,此时又能说些什么呢?
此时,他又不禁想到了昨日之事。
让他没想到的是虎媚娘得知他体质不凡后,竟要将万象神诀传授给他,以她的性子,江云最后也只好接受下来。
只是这样一样,他欠别人的似乎更多了。
江云没有说什么,梦蝶心中有些失望,她深吸一口气,也不再出声,两人只是朝着前方飞去。
脚下不时掠过淡淡云雾,两人过后,在天空中划出两道长长的光尾。
一直赶路四个时辰,天色渐晚,他们商议了一下,决定先找地方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再上路。
落下云头,这是一处荒郊地带,可以看到前方不远一座破败的建筑物在昏暗的夜色中矗立着。
“前面可能是一间茅屋,我们就在那里休息一晚吧。”江云道。
两人轻轻向前走着,寂静的夜里回荡着他们的脚步声,旁边的杂草丛中,间或可以听到一声虫鸣声,静谧而悠然。
走的近了,他们发现这不是什么茅屋,而是一间小院子,大门洞开,借着月光可以看到里面比较乱,地上散落着杂物,看起来是没人居住的。
既是无主的房子,他们也不需要再叫门,径直便踏了进去。
“咦?屋里有光?”刚一踏进院子,他们就看到北方唯一的一间房子里有微弱的光芒发出。
二人对视一眼,决定进去查看。小屋的门已经倒在地上,门板上结满了蛛网,屋里不多的破家具也散落在地上,而在屋子正中一块空地上,正盘膝坐着一个男子。
男子一身整洁的白袍,花白的头发,头上挽了个道髻,从他面容上看起来大约五六十岁,但不知为何,他脸色却透着一股浓浓的死灰色,而他身上,有数不清的点点光雨,不断从身体发出,消散在空中。
男子盘膝坐在那里,双眼没有神采,此时他正面对着屋门,看到江云二人时,他灰败的脸色挤出一丝笑容。
“你们来了。”男子声音有些无力。
江云二人很奇怪,这男子他们不认识,但听他说话倒像是一直在等着自己似的。
“你是谁?”江云开口问道。
男子动了动,伸手指了指屋内两个蒲团,“请坐下说话吧。”
江云和梦蝶摸不清对方的意图,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他们也不拒绝,走进屋内,坐在了旁边的蒲团上。
“这位前辈,你认识我们?”江云问道。
男子摇摇头,这一会工夫,江云发现他脸色越发难看,身上的光雨挥发的更快了。
“我时间不多了,深夜荒郊之地能够相遇,在下欲与两位结段善缘。”
“结个善缘?前辈这是何意。”
男子说了一句话,似乎有些疲惫,他急喘了几口气,说道:“我叫向平,乃是天机门弟子,我师傅便是鬼谷子大师的三弟子元宗。”
鬼谷子的大名江云和梦蝶早有耳闻,传闻那是天下第一奇人,神龙见首不见尾,没想到此人竟是鬼谷子的再传弟子,这倒让他们吃惊不小。
“祖师乃世间奇人,一生只收了四个弟子,每一个都是惊才绝艳。我们天机门并没有固定的山门,出师后便独自在修行界行走。我师傅元宗,也就是祖师的三弟子,出师离开后收了两个弟子,大弟子郑傲,是我大师兄。而我,已经随师傅学艺七十年。
天机门门规,弟子不可滥用所学妄算天机。后来我发现师傅不仅与许多修道宗派暗中有联系,还利用师门卜术为他们所用,以谋取利益。我劝过他老人家几次,都被师傅呵斥,后来我便离开了。”
江云和梦蝶静静地听着,心中明白这向平对他们说这些肯定是有原因,是以没有出言打断。
向平一口气说了这许多,神色更加不堪,更奇怪的是这一会工夫他已经变得十分苍老,仿佛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我离开师傅后,独自行走天下,至今已十年有余。几年前我修为已经达到五品元丹境,只差一步便可结成元婴。可惜,昨日我冲击元婴境界,碎丹结婴失败,如今我元丹粉碎,丹田崩溃,已经生命无多了。”
江云身子一震,虽然他也看出向平的情况很不好,时间越长他身上的生命生息便越弱,还以为他是受了重伤,没想到原来是冲击元婴境界失败导致的。
“我们天机门弟子,由于所学都是占卜奇门之术,所以临死之时都能够看到一角未来,我能算到两位的到来便是这个原因了。”
“原来如此。”江云迟疑道:“向前辈,不知我们可以为您做些什么?”
向平微微一笑,“我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回天无力。在我弥留之际,我看到了几副画面,与你们有关,是以一直在等着你们到来,还好,你们总算赶到了。”
江云和梦蝶对视一眼,都有些吃惊,江云道:“请前辈赐教。”
向平此时头已经垂了下来,双眼似闭非闭,好像只剩下了一口气,身体已开始变得淡化。
他勉强撑着继续说了下去,“我看到的第一幅画面是关于小兄弟的,画面正中是一个身穿白袍,豪气盖天的中年男子,被数十人包围在中间,场外则围拢着不下千人,小兄弟也在其中。
第二幅画面中,小兄弟飞身投向中年男子,跪在地上,而包围中年男子的人由数十人变成了数百人。
第三幅画面,小兄弟身受重伤,躺在地上,那名白袍中年男子则被一柄数百丈的开天巨斧击中,化为光雨。”
向平语气虚弱,叙述平淡,可听到这几句话的江云却如遭雷击,他双眼大睁,呼吸急促,心脏咚咚地大跳,只觉得一股郁气积在心头,让他想忍不住呼喊出来。
三幅画面是向平弥留时看到的未来一角,这代表了什么?
这些是将来要发生的事情吗?
他心情久久不能平静,面前的向平停顿了一下,已经继续说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