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没有想象中的融洽愉快,所有人各怀心事,提前回到了海野。
昨天,像一场混沌的梦境。
少了秋怜墨在身边的日子,梁素青将自己投入进了忙碌的期末设计秀中。
“设计秀上会有很多相关行业的媒体,在那个时候推出第一套作品,就能够以无任何时间、人力成本的得到宣传。”一位西装革履的青年对着正在认真挑选面料的梁素青说到。
“我会做好自己的事。”梁素青回应着,她没有想继续交谈下去,索性走到了另一边的面料展柜。
“那就请你拿出专业的态度,离期末秀已经不到两月了,你除了交两稿图,其他什么都没做。”青年跟在梁素青身后。
在他的认知里,梁素青没有代表作,只是外界夸大了其专业水平而已,可她居然一副不紧不慢的艺术家架子,这令他有些恼火。
“这周,无论如何也要出样衣。”青年再次强调工作进度。
面对青年的催促,梁素青放下手里的面料,厌烦却保持礼貌,“陈秘书,请别打扰我选材。”
“哼。”陈宽冷哼一声,态度很是不悦,可为了不耽误进度,也只好先离开。
梁素青重新投入到选材中,她她对每一个细节都严格要求。
陈宽只是讲究效率的生意人,他无法明白梁素青的执着。
对于自己热爱的,她从未懈怠。
海野大学音乐社管弦分部。
“那是流行乐队的薄楚歌吧?他居然会出现在我们管弦部。”
“对啊,听说已经签约经纪公司了,上次晚会你听了吗?超赞。”
“有什么了不起的,现在哪个经纪公司认真做音乐?”
“......”
面对周围的窃窃私语,不管是崇拜还是质疑,薄楚歌早就习以为常。
他走在管弦部的走廊,手握着手机,等待着某个回复。
“同学,不好意思,请问你有看到夏初杨吗?”薄楚歌等待的耐心已被耗尽,他拦下一位迎面走来的女生,她也背着小提琴。
“你是......”
“我是薄初歌,是夏初杨的......朋友,”薄楚歌不自然地说出‘朋友’二字。
“她还在排练厅。”
“谢谢。”
排练厅门口,他如愿见到了夏初杨,她正一人站在空旷的房间中心,演奏《Speak softly love》。
还是一袭白色长裙,风温柔抚着她半长的茶色发。
恍然间,薄楚歌想起了初见的新生欢迎晚会——
所有人都在后台忙碌,只有她安静地坐在角落擦拭着琴弦。
当最初遥远的人近在咫尺时,才发现眼前人并非天上月,也有着世俗的七情六欲。
或许,这就是所谓‘怦然’矛盾的地方吧。
心怀杂念的夏初杨没有顺利演奏完,中途几次被错误中断,她索性放下了小提琴。
她拿起外套披上,正好看见在门口等候的薄楚歌。
“来很久了。”夏初杨依旧温柔,双眼却不再明媚。
“不想打扰你练习。”薄楚歌走进排练厅,不知是该站还是坐。
夏初杨感到薄楚歌的局促,她搓着冰冷的双手,“大家都排练完回去了。”
排练厅很安静,能够听到两人不同节奏的心跳声。
“对不起。”薄楚歌之前准备了很多说辞,有忏悔、有辩解,可真当面对夏初杨时,那些借口都变成了‘对不起’。
“没关系。”夏初杨背对着他。
“初杨。”
夏初杨异常的冷静反而让薄楚歌心里产生了更多不安与内疚。
“你特意来,就为了听我说‘没关系’?”她再次笑着,眼神里有因情深的心疼、也有因被辜负的愤懑。
“我都有发信息给你的。”薄楚歌举起手里的手机。
“所以,我如果回了你的信息,就可以省这一趟了?”夏初杨收起笑容。
“我只是想给你一个交代。”薄楚歌走到她面前。
“怎样算交代?”夏初杨终于正视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以往所有的憧憬与期待全部浮现——
两人肩并肩走在海野最繁华的商业街。
街道上的公交车站牌、商场的广告牌,都挂着某知名歌手的演唱会的海报。
“初杨,以后我们乐队的演唱会也一定能够宣传到海野的大街小巷,然后是全国,全世界。”薄楚歌兴奋的说着,眼里收尽了这座城市的灯光。
“那你缺小提琴手吗?”夏初杨眼里只有薄楚歌。
“缺,因为你,我缺了一整个管弦乐队。”薄楚歌仰望着海野的上空。
“看那座最高的大厦。”他指着耸立在浦江对岸的一栋高楼,玻璃被擦得明亮,LED大屏幕播着当下最热门的MV。
“星源传媒经纪公司。”
“我的梦想就是能够进入那家公司,然后把我们乐队的歌曲让所有人听到。”
“那我也要签入这家公司,演奏遍全世界的歌剧表演、开个人演奏会。”
......
“实际上,素青没有再与我有什么瓜葛了。”薄楚歌的声音把夏初杨拉回了现实。
“嗯。”夏初杨隐忍着临近崩溃的情绪。
“那你能够原谅素青了?”薄楚歌小心翼翼地问着。
“素青,素青,素青,为什么全是梁素青!”夏初杨噙满泪水的眼眶再也盛不下更多伤悲。
她以为薄楚歌找她的目的是挽回这段感情,哪怕这个念头荒唐可笑,她都抱着一丝重归于好的幻想。
她自嘲的笑了,“原谅她什么?原谅她的故意隐瞒的‘好意’?还是你们费尽心思的‘照顾’?”
“她不希望让你为难。”薄楚歌极力解释着。
“所以要我像傻瓜一样,配合着你们,”夏初杨倔强的抹掉眼泪,“是吗?”
“全是我的错。”薄楚歌看着眼前瘦弱却倔强的夏初杨,此时她有多坚强,他就有多歉疚,“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别再说‘对不起’。”夏初杨停止哽咽,不见眼里的心疼。
人们的道歉目的从来都不是为了得到谅解,而是为了得到谅解后的安心。
“是我没有弄清楚内心,就随便承诺感情。”薄楚歌低落的语气像深秋的温度,“我以为过了两年,足够让我遗忘她,只是我以为......”薄楚歌扶在窗台,眼神空洞。
“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还是影响着我,到头来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希望她能因为我有所触动......”
“够了!”夏初杨颤抖着身子,“我最讨厌你们这些人,用着‘为了谁好’的理由,做着纠缠不清的勾当。如果我们介意、生气,就是我们不懂事。你们的藕断丝连败露了,就大言不惭的、以一副受害者的姿态要求原谅。甚至可以利用无辜的感情,证明你们之间有多深切、多难分难舍!”
“初杨,你给我时间。”薄楚歌抱紧了夏初杨,“你等等我。”
“我应该是‘唯一’,而不是‘备选’。”夏初杨在薄楚歌的怀抱里也不挣扎,平静的陈述选择。
薄初歌才意识到,原来一厢情愿的只剩下自己,不管夏初杨还是梁素青,都已经不需要他的弥补。
他自觉松开怀抱。
耳边传来鞋跟踩击木地板的脚步声,声音越来越远,然后彻底消失......
夜幕降临,排练厅的灯光自动打开。
那人的身影很是孤独。
“越是缺乏的东西,越是希望完整拥有。”
2011年10月11日
——摘自夏初杨的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