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旧是那个曾经被掀了屋顶的会客室,只不过这回人变得多了,不止魏宇赤莲夫妻和陈涛,还有一个白发苍苍、满脸褶子的老者。
这老者手里拄着拐杖在主位上正襟危坐,手里稳稳地端着茶,脸上挂着笑,本应是仙风道骨的派头,一身绣着神龙和大片火焰纹的火红华服却使他看起来不伦不类。
而在屋外的院子里,站了不少牵着孩子的妇人,这些孩子看模样通通都是三岁上下的年纪,而她们的丈夫站在更远的一旁,连头都不敢抬。
屋内的四个人一直沉默,屋外连同大人孩子在内四五十个人也不敢出声,整个院子里几乎连片叶子落地的声音都听得见。
“阿爹,阿娘,阿紫把姐姐带来啦!”魏紫小姑娘欢快地从院内跑进屋内,手里还牵着魏檀的手,进了屋,她先是把两个人握一起的小手举地高高的给赤莲看,随后便奔向坐着的赤莲要爬上赤莲身上撒娇。
魏檀在进来时就留意了一下四周,自然注意到了中间最打眼的白发红衣的老者,也瞧见了时常往家里钻但不受自家爹娘欢迎的陈涛,还有魏宇和赤莲并不好看的脸色。
随即,魏檀便明白了这回的事看起来真的比她想的要重大。
瞧着因被赤莲扒拉出怀里而略微有些委屈的魏紫小朋友,魏檀觉得自己还是先哄小孩吧。
“阿爹,阿娘。”魏檀上前向魏宇和赤莲行礼,然后将还有点不高兴的魏紫拉到赤莲的椅子后面,轻拍魏紫的小手安慰她。
这时,将这一幕看进眼里的老人开口打破了整个沉寂:“莲儿,这就是本座的两个小外孙女吧?感情可真好,这一眨眼,竟已过了这么多年了,想当年……”
“让父亲牵挂了,这两个孩子同胞而出,而且天天都粘在一起,感情自然是好的。”老者的感慨只是开了个头,赤莲就给打断了。
魏宇也在这时站起身来,开口道:“阿莲说的是,这两个孩子一直粘着,岳父大人要是想与她们亲近便在家里住上两天好了,不差这些许时间,而且,今日是我族内测试弟子资质的日子,人已经到齐了,还是先行开始测试吧。”
魏檀听着大人们说话,明白了这就是魏氏家族一年一度的测灵活动。仍旧是据婆子口中了解,当孩子长到三岁时,孩子体内的灵根就完成了发育,此时利用测灵玉就能观察到孩子的灵根种类和品质。
灵根可以粗浅的分做金木水火五行,当然也有变异属性,并且灵根可以决定一个人体内灵力的驳杂程度,灵根越少,体内灵力越纯粹,而灵根的品质会决定灵力转换为法力时的运转效率,两者相辅相成,所以目前一般以上品单灵根为上好资质,只是这种资质百年难遇。
就是不知道她是什么资质?魏檀心想。不过就以她这种连怎么死都不知道的运气,估计也摊不上什么好一点的资质。
那魏紫的资质会怎么样?魏檀转头看着在忘掉小情绪后开始玩两个人手指的小姑娘,估计会很好吧,毕竟这么可爱。
随后,魏檀略微从椅子后面探出身子去打量这个老人。
这是她外公?为什么她这三年从没见过?难不成是常说的闭关好几年然后最近才出关?
嗯,面相看着还挺和善的,只不过这身衣服穿的好奇怪,这三年她见爹娘和妹妹的衣服都是略显飘逸的款式,而且都是以浅淡的色调为主,这般扎眼的还是头一回见。
魏檀并不隐蔽的目光很快就被老者发现了,老者的笑似乎深了几分,他放下茶杯,冲着魏檀招了招手,示意魏檀来他面前。
魏檀忽然有点不愿意去,因为她感觉这老者看她的目光好像是把她当成什么值钱的货物,唤她过去不过是要进一步确认她的价值罢了。
不知该怎么办,她只好仰头看向赤莲,可没等她和赤莲的目光对上,陈涛就忽然出现在她背后,猛地将她推到了前面。
魏宇瞟了一眼若无其事地站在一旁陈涛,深觉此次没把他用风卷出去是一大错误,转瞬,他的脸上就挂上了笑容,不知为什么,魏檀看着此时的魏宇、她朝夕相处三年的爹,感觉这笑容有点别扭。
没等魏檀细细感受,魏宇就如同变戏法一般从腰带里拿出了一个如同水晶球的物体,此物大约成人手掌大小,整个都是透明的,仅正中处有一团絮状物,魏檀心想:看来这就是测灵玉了。
魏宇捧着测灵玉,向屋外那群一直努力降低存在感的人们喊话道:“各位族人、弟子,今日我珪城魏氏测灵,魏某今日在此只愿诸位谨记,无论孩子的资质如何,宗族都会给他们功法和资源,若有天资出众者,更会纳入嫡系,也请各位都要教导他们心向宗族,莫负族里的栽培!”
一席话说的确实是有效果,魏檀看着下面那些眼里冒光的小萝卜头还有他们满眼崇拜看着魏宇的父母,她实在没搞懂这种空空许诺的话有什么好激动的。
确实,即使魏檀有着上一世的记忆,以她从小说和电视剧中了解的古代知识以及只能在大宅里晃荡几下浅薄认识,真的意识不到一本功法和少许资源对于在知识和资源全被士族垄断社会里,代表着什么。
魏宇看着表情飘忽,又不知道溜号到哪里去的大女儿,很想扶额,这个女儿,真的快成了他一大心病了。
两个女儿都自小聪明,但大女儿从不乐意亲近他们,而且行为举止都有些怪异,魏宇也怀疑过女儿是不是被夺舍了,但经过他金丹境的神识查找,发现女儿的魂魄真的是原装的魂魄也就自此罢休,毕竟,他还有很多活要干,而这回岳丈大人亲自来珪城,怕是大舅子的伤已经要不行了……
魏家家主也快不行了,魏家的水也越来越浑了,家主的几个儿子在相互较劲,像他这样因为单系土灵根而晋升的嫡支也在拼劲,他家族年轻一辈中修为最高的,可拼尽全力也只拿到一个给旁支测灵根的活计,要是没有天赋异禀的孩子出现,这回就是白忙活!
这就是没靠山的后果啊……
“檀儿,檀儿,咳咳!既然你第一个站在为父面前,那就第一个测吧!”魏宇捏着嗓子装作咳嗽几声,把溜号的魏檀给叫回神来,将测灵玉摆在一条他又从腰带里拿出的长桌上,上面还有用来记录的纸笔。
摆好一切用具,魏宇继续挂着笑容对魏檀说道:“檀儿,你把右手放在测灵玉上,闭眼感受它给你脐下三寸的热流,然后以心念把热流引导到右手上,为父要看看你的资质。”
魏檀看着桌子上摆好的“水晶球”,半信半疑地将手放在了上面,忽然,一股热流自腹中生起。
明明她对中医的经脉理论只是一知半解,但在这一瞬间,魏檀就是能够确定,产生热流的地方就是下丹田,也就是她爹说的“脐下三寸”,而这股热流在她感受到后又不断壮大,并隐隐有向四周扩散的迹象。
魏檀忽然有些慌乱,但很快镇定了下来,她爹刚刚讲过,用心念控制!
对,心念!
魏檀迅速收回扩散的情绪,一点点的企图引导和控制热流向右手流动,瞬间,热流向上流去,下丹田、胸部、右臂都被一片暖洋洋的感觉包围。
只听见周围一声倒抽冷气的声音,魏檀睁开眼睛,只见“水晶球”里的絮状物闪烁出黄、黑、青三色交织的光芒,明明应该混在一起看不出什么分别,但它们偏偏都能让人看出来,虽然不算耀眼,但却让人心生向往。
魏宇看着测灵玉,提笔在纸上写下几字,边写边念道:“三灵根,土行主调和,水行主寒,木行主生机,品质中上,悟性……佳。”
放下笔,魏宇伸出大手摸了摸魏檀的小脑袋,夸了句:“不错!”
明白自己有着不错的资质,魏檀按捺着心中的欣喜,把手从“水晶球”上拿开,转头看向赤莲,只见赤莲脸色复杂的望着自己,而想向她这边跑的魏紫小朋友也被赤莲牵着不许动。
这时,一直不说话的老者再一次开口说道:“一次便可在测灵玉上表现出灵根,真是绝佳的悟性,小姑娘可真是聪慧。”
听见这位外公的夸奖,魏檀忽然有点后怕,自己这个表现……没太过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