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三年十一月二日,子时许。
初冬已到,京城内飘起阵阵白雪,寒意覆盖之下夜晚的街道上除了打更的老头儿偶尔敲锣声外再听不到一丝声响。
然而大理寺少卿林正府邸外一列身穿锦绣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锦衣卫打倒了守夜的守卫,跃上房顶飞快的朝府内移动。
顷刻间,整座林府里里外外都被包围的水泄不通。
“停。”为首的总旗段冰做了一个手势所有人立即停了下来。
“你带四个人守住后门,没有我的命令不准离开。”段冰对身边的小旗段言道。
段言想说什么,可段冰说完立刻带着其余人手跳下内院,没有给段言说话的机会,段言只好带着四人去守住后门。
自打兄弟俩加入锦衣卫两年来这个哥哥始终不想他涉险。段言来到后门,吩咐四人拿好寸弩摆好阵型。
伴随着哐当一声,段冰一脚踹开林府内院大门,十余锦衣卫鱼贯而入。
“谁!胆敢闯林府。”十几名家卫拿起刀冲上前来。
段冰还未拿出令牌,家卫的刀已经砍来。段冰一个侧身顺势右手拔刀,回旋一刀家卫的头便掉了下来。这都发生在一瞬之间。
后面的家卫顿时不敢向前一步。
“锦衣卫办事,速速让开。我们要找是林少卿一人敢向一步者死。”段冰眼神凌厉道。
忽然后面一个家卫大喊,“通知大人,赶快跑。”又一群内院家卫冲了上来整整二十多人。
“杀。”段冰面无表情像似习以为常。但每次这种场面他都会支开自己的亲弟弟段言,即便他早晚也要像自己一样见惯这些场面。
林府家卫虽然人数占据优势,但锦衣卫人人训练有素,一会儿功夫所有家卫全倒于绣春刀下。
“大人,林正及家眷已全部抓捕。”后院一列锦衣卫押着三人向段冰报告。
“我方伤亡如何。”段冰盯着着墙上的画问。
“重伤一人,轻伤六人。”下属道。
段冰满意点了点头。把墙上的画撕了下来。
这几副画段冰曾在监视东林党派核心人物左副都御史杨链府上见过,以杨链为首等东林党一脉早已在朝堂上跟东厂剑拔弩张,势不两立。
看来这次抓人的目的不单单是因为沈丘奸淫一事,林正与杨链为伍无异于跟东厂作对。
“我堂堂四品官员,你们擅闯林府杀我家卫抓我家眷,根据大明律法你们可知道是什么罪!”林正气急败坏道。一旁的夫人女儿看着身边血海只是一个劲哭。
“律法我们自然是没有大理寺林少卿懂,要不然怎会选择深夜造访呢。”门外响起一个慵懒的声音。
不一会儿一名矮矮胖胖身着银色锦衣的人带着两名锦衣卫缓缓走来。
“拜见白户大人。”段冰双手作辑。
“事儿办的不错。”矮胖的白户拍了拍段冰的肩膀。
“不敢,全是白户大人指挥有方,功劳自然全是大人的。”段冰明里这样说暗里知道卖命的事儿都是自己做,而功劳自然都被这胖子抢走。段冰明白一个道理想往上爬如果银两不够打点切记不能功高盖主。
矮胖白户没有接话脸带笑意算是默认。
胖白户走到林正跟前:“这纸罪证你现在就签字画押了吧,省得麻烦我们送去诏狱了受皮肉之苦。”
“呸!陷害忠良不得好死,你们抓我无证无据,只要挨过今夜定有人为我平反,追起责来你们不过是可有可无棋子罢了。”林正一口痰吐在胖白户的脸上。
胖白户不怒反笑拿出手绢边擦拭边阴狠道:“看看在北镇抚司的诏狱里嘴还有没有这么硬。”
这次任务的人都是南抚司的人,南抚司主负责查本卫军纪,外出可谓少之又少,打打杀杀按理应当是北镇抚司那群家伙的事情,但最近京城以外其它省市对魏忠贤干涉政务反响极大。
南北抚司属于皇帝直属,而皇帝对魏忠贤极其宠幸,这南北抚司的聪明人都以魏忠贤言听计从。而北抚司的人大多都外差人手不够,只好遣调南抚司秘密执行这次任务,倘若让东林党人知道必定要狠狠参上一本。
胖白户走到林正夫人旁边一刀刺穿了其夫人的胸膛。这时段言半天见后门没响动撇下四锦衣卫来到内院正巧撞上这一幕。
段言看着其兄长无动于衷,不由得握紧拳头。
林正撕裂的吼着,两眼冒出血泪。
“怎么样,想好了签字画押了吗。”胖白户道。
“我要杀了你——”林正竭力的挣扎,可被俩人压住根本动弹不得。
“哦,还不认罪?”胖白户饶有兴趣走到一旁已经泣不成声的林正女儿身边。
“没想到令尊女儿竟这般国色天香,各位兄弟今晚可有的消遣了。”胖白户一把拽住林正女儿的头发,众目睽睽下开始撕其衣衫。
“大人不可!”段言大喝一声,这白户名叫陈伍是南抚司出了名的好色,因为家境殷实,在拍马屁上下打点这方面做的极好,因此在南抚司十分吃的开。段言实在不忍心看一少女被这肥腻下流家伙玷污。
陈伍停下了动作,所有人包括段冰全部看向段言。
“段小旗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陈伍提起巴掌往段言脸上扇,段言屹立未动同时一只手刷的一下接住了胖白户即将扇下的巴掌。陈伍想发力,却发现用尽全身力气也无法挣脱。
白户这官本就是花银子买的,功夫方面自然远远不及实打实靠实力混上小旗的段言。何况段家两兄弟在南抚司的锦衣卫里是出了名的能打。
但这么多下属看着不由得丢了面子于是脑羞成怒左手拔刀。
就在这时段冰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遁入两人中间一手按住胖白户拔刀的手,一掌将段言推开一丈开外。
“大人息怒,令弟不懂事。坏了大人雅兴,还请大人大量。”段冰走到胖白户面前塞了一张五十两银票在胖白户手上。
“还是你哥会做事好好学学。”陈伍接过银票揉了揉被捏的淤红手腕道:“林大人想好了吧,不然令女的下场……。”
“我签!我签!求求你放过我女儿!只要放过我女儿就行。”林正见女儿这般模样顿时妥协。
很快签字画押完毕,胖白户拿起状纸端详了一会儿确认无误后阴冷笑道:“段总旗,把林大人押去诏狱,女的我带回府上就行。”
林正听到几乎癫狂,眼睛里冒除熊熊火焰,竭力想挣脱可都无济于事。段言看了一眼无动于衷的兄长,又看向猥琐奸笑的胖白户陈伍。
“白户大人,您带走林府家眷不符合锦衣卫规定。”胖白户正要走时段言突然又道。
“段小旗,你当真要跟我作对?”陈伍一个眼神身边跟班的锦衣卫立刻领会全部抽刀围住了段小旗。
“放肆!”啪!段冰一个巴掌扇结结实实在段言脸上。
“敢顶撞白户大人,还不认错。”段冰一脸怒意。段言挨了打沉默不语
“大人,段某管教不严,还请大人赐罪。”段冰道。
“段小旗还好有你兄长替你求情,不然今晚上你吃不了兜着走。”陈伍冲着段言道。
“好了散了吧。”陈伍押着衣衫不整林正之女离开了林府。
临走时林正之女回头看着段言,眼神里充满了乞求、惊恐、无助。撕心裂肺哭喊声仿佛针似的刺在段言心中。段言紧盯兴奋的陈伍心中默默作出一个大胆的决定。
这次任务是指挥使下的密令,因此段言两兄弟押送林正到了诏狱后交给北抚司的人后回到了家中。
“倘若我不在场,今日你该如何收场。”段家大厅內段冰沉着脸质问道。
段言:“打到在场所有人,救出那女子。”
“根据大明律法你那是抗令,何况陈磊还为白户,比你官大两级。大庭广众下了你若动了他,数罪并罚,你还有活路吗!”段冰愤道。
“若放在以前你也会阻止,但哥自从做了总旗你变了,变的跟那群为了上位不择手段的家伙竟然成了一丘之貉。”
段冰冷漠道:“父亲当年怎么死的你不知道吗!——就是因为软弱,同情,这些累赘。唯有权握在手才不会成为任人宰割的羔羊,若不杀别人,别人便会杀你!”
段言愣住了看着眼神充满肃杀之气的大哥感觉陌生了许多不屑吼道:“如今你就知道向上爬,有朝一日倘若那被押之人是我你是不是也不顾兄弟之情看着我被杀!”
说完兄弟俩沉默了因为不远处响起拐杖与地面的碰撞声。
“咳,咳咳,住嘴。”一年过半百头发凌乱不堪的老太太步履蹒跚拄着拐杖慢慢吞吞走了进来。
段家二兄弟连忙冲过去扶助了老太太齐声喊道:“母亲。”
“这么晚了,小心着凉,儿子扶您进屋里。”平日里杀人不眨眼的段冰只有在这时才会温柔起来。
“你们兄弟二人趁你爹办差事儿怎又打架了,不去练武小心你爹又揍你俩。”老太太像似教训小孩童般道
“不吵了不吵了,母亲来咱们进屋子睡觉。”段冰给了一旁段言一个眼色两人扶着老太太朝屋内走去。
这老太太是二人的母亲,早在数年前兄弟二人父亲因出手救一被追杀的落水女子,没想到经调查此女是刺客因此其父亲也被判为同党被皇帝下令满门抄斩。
后来父亲的友人连夜查明情况直谏圣上才沉冤得雪,可那时两人父亲都已被诏狱折磨不堪入目,手脚腐烂全身窟窿,鼻子也被割掉。还未送到家便断了气。两人母亲看到后惊恐过度从此便时疯时好。
“冰儿你是哥哥,要照顾好言儿,欺负弟弟算什么本事儿。”段母指着段冰鼻子道
“母亲,冰儿知错以后不会了,我会照顾好弟弟的。”
段母满意的笑了笑,那笑容如孩童般天真。段冰发誓为了守护这笑容他会不吸一切代价,这些年母亲吃了太多苦。
段言送母亲进屋后没有换下衣服回到卧房睡觉,反而悄悄换上夜行衣从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