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不渝,年十九,家中行二,是个举子,不过看样子应该是他爹亲自举的。要怎么形容他呢?贺长寿看着跌倒在地又噌的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的洪不渝,不禁拍手叫绝,“少侠好身手...”
赵大宝也看了看洪不渝,愣了半响,完全想不到这样的身材会有这样的身手,简单来讲...嗯...“彼其之子,硕大无朋。”就是了。
洪大人不愿再看洪不渝丢人,赶紧让他退到身后,忙道,“犬子无状,无状。”
贺长寿却是笑得很开心,毕竟在他眼里,胖成这样还能跳这么高,还真是个妙人啊!
洪不渝打量了一下堂内几人,倒是不觉尴尬。本来像他这样的,上有长兄,下有幼弟,夹在中间不受他爹重视也习惯了。今日他忽闻有此大事,便想着来听听,他自小研究律法提刑,对这样的案子很有兴趣。
“在下洪不渝,见过各位兄台了。”洪不渝来时便打探了父亲大人请进内堂的几位都身负功名,上京城内的读书人,跟一般的穷秀才可不一样。
那贺长寿几人也赶紧抱拳拱手,介绍了一番。
“在下姓林,字无度。这位是我的同窗赵彦兮,这三位是武科的如英、如玉、小司。”
“失敬失敬!”
“久仰久仰!”
“幸会幸会!”
洪不渝一边整理着一下衣衫,径自从他爹身后走了出来,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对着贺长寿问道,“听闻无度公子家中做的是酒楼生意,不知哪家名号?”
“上京内城的聚贤楼,正是小弟家中产业。”贺长寿笑着答道。
这上京城里,虽说他一向在外招摇,但实实在在去过的酒楼,也就是宜居坊里说书的那家,和上京城里最好的聚贤楼。正好,聚贤楼那片商铺是他娘的嫁妆,外人并不知道,是以这次也就借用了这个名头。
洪不渝也只点头,这聚贤楼是上京城里数得上的上等酒楼,虽不知背后撑腰的是哪位,不过想来,能在内城里接待达官贵人们的,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彦兮先生?”
“小弟与无度公子是同窗好友,家中倒是没有什么说得出口的产业,叫洪二公子见笑了!”
“诶,哪里哪里!”洪不渝听闻此话,赶紧抬手说道,“即是同为读书人,当然是只论知己,莫问出处,彦兮先生才华横溢,切不可妄自菲薄。”
赵大宝原本是怕暴露了身份,编不出个什么好的家世来,便随口答了,此时听了洪不渝这番劝慰,倒是真的生出几分好感来。
洪不渝说完,又转向旁边几人问道,“几位武科的秀才公子也是难得,听说上一次武科至今也有六年了吧,各位公子看起来年岁不大啊。”
“惭愧惭愧,武科童试人少而已。”
洪不渝也是笑笑,转头对着贺长寿继续问道,“无度公子刚刚说到送那群黑衣人上船的人,不知以无度公子高见,这人,该如何去寻?”
洪大人也是满脸期待,他这个儿子,虽然外貌上不讨喜,可正事却是半点不含糊的。
贺长寿点点头,顺着之前的思路说道,“从目前的情况看来,想要准确地做到一系列的刺杀计划,除了黑衣人背后指使之人,只怕在封老板那儿,还有内应。”贺长寿看了看洪不渝,再转头对着洪大人说道,“咱们得把这个内应找出来。”
依贺长寿的想法,像封老板这样的商贾之人,要么是被人惦记上家产,要么是得知了什么秘密,反正无论如何,源头应该是在他那儿的。
是以,当日傍晚,贺长寿一行人到了下榻的客栈之中,先是找了封老板,故作神秘地聊了几句,商量着从封老板那儿取了一枚印章,和一封密封的信笺,特地给封家家丁们“不小心”看到。然后便回了各自房中休息。
小司还是在贺长寿的房间里打的地铺,赵大宝和袁玉英袁如玉则睡在隔壁。
一夜无事。
第二日天将将亮的时候,洪不渝来了。
贺长寿从房间出来的时候,洪不渝正与一班衙役捕快,坐在客栈大厅正中,满桌子米粥包子煎饼面条馄饨汤圆摆着,洪不渝正吃呢。看到贺长寿一行人出来,也是招呼着快快来坐。
赵大宝是有些饿了,看见满桌的食物,也不客气,径自坐下来开吃。
贺长寿却有些无精打采的。
原本按照他们的计划,他们假意拿走封老板可以调动家财的印章,又伪造了一封暗示着藏着什么秘闻的信笺,那个人就会找上门来,可谁知等了一夜,竟是半点动静也没有。
“难道是我猜错了?”贺长寿压低声音说道。
“嗨,我这里这么多捕快围着,你说话那么小声做什么。”洪不渝一边吃着面条,一边大声对贺长寿说道。“此事不急,反正你们走不了,那人,也走不了。”说完,又抬手递给贺长寿一个煎饼,笑着说道,“尝尝,津卫府特产。”
贺长寿将煎饼拿在手中,咬了一口,忽然想起一事,便给袁如英递了个眼色,两人起身退出了围坐的桌子,贺长寿才低声问道,“我出来几天,身边还有我爹的人吗?”
袁如英愣了半晌,低头拱手先是行了一礼,再起身答道,“伍先生,应该跟着。只是我们行的水路,那边不敢靠得太近,我们下了船到此处一天一夜,想来他们也该到了。”
贺长寿点点头,也没计较,“去联络上,让伍先生帮忙想想,这事儿来的急,我们全无头绪,先生那边的意见还是要听一听的。”
“是。”袁如英说着,便出了客栈。
这洪不渝吃完了早饭,便要拉着贺长寿他们几个聊天,那天在船上发生的事情,那黑衣人何时上船,如何打斗,又是多久之后死的,问得比洪大人还要仔细。贺长寿也不瞒他,除了身带刀剑之事,其他都说了。
洪大人那边已经派人去查过商船上的痕迹了,跟贺长寿他们描述的基本没有什么差别。那些个黑衣人的尸体上的衣物也被翻了个转,愣是什么线索也找不出。衙门里焦头烂额,洪不渝倒是没那么急了。
在他看来,贺长寿分析得极有道理,这事没完,就得等着。
封老板是个商人,自知身份有别,也不敢上前来打扰,只叫常随家丁送来了几张百两银票,说是几位少爷辛苦,不若去街市上逛逛,打发时间。当然了,主要是想给洪不渝和那群捕快塞钱。
洪不渝也是爽朗,钱是收下了,却把捕快留在了客栈,这头还是得盯着。话不多说,抬脚便带着贺长寿和赵大宝他们出去逛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