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陈碧书才渐渐回缓过来,她自是不敢去劝说盛楠的,便想着让那女人再主动一些,也好泄了盛楠的火气。
她走进浴房,发现那女子靠着浴桶边,似乎是睡着了。
陈碧书拍拍她的肩,没有回应,就轻轻的推了一下。谁知这一推,她就像没有骨头一般滑进了水里,鲜血从眼耳口鼻里冒出来,脖子也错了位。
这分明已经是个死人!
浴房的上空响彻凄厉的叫声,惊起夜鸦无数。
......
这一夜,陈碧书把自己蒙进被子里,双手环抱着蜷缩成一团,在黑暗中睁着大大的眼睛发呆。
同样不能入眠的还有盛楠,他一直以为,陈碧书是心悦他,才会想方设法嫁给他!可是今晚,她亲眼目睹别的女人在他怀里,她的反应一点儿醋意都没有,反而想要成全他们,呵,她还真是大方。
盛楠虽然没有过女人,但见得多了,也知道女人最爱争风吃醋,还占有欲极强。除非不爱,才会大方得毫不在意。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咬了咬牙,这可恶的女人,不喜欢他还上赶着要嫁,是跟外面那些女人一样想攀附权贵,还是有其他目的?
无论是哪种理由,都让盛楠恨不得将她撕成碎片,喝她的血,吃了她的肉!
天知道他当时费了多大力气才从她身边离开,再多待哪怕一瞬,他都怕自己出手掏了她的心,看看到底长没长心!
连夜的,盛楠便派了人去调查陈碧书,从她下山后开始,要面面俱到,要事无巨细。
这一夜注定是个无眠夜。
直到天快亮的时候,陈碧书才勉强合眼,只是一个时辰不到便被一张七窍流血的脸吓醒。就算再不想面对,也是没有办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
陈碧书故技重施,煮了阳春面,而且还特意用熬制了三个时辰的高汤。可等她端着面回到月棠阁时,才知道盛楠天不亮就已经走了,她打听不到他去了哪里,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一切又好像回到了那一夜之后的那段时间,唯一不同的,便是她被限制了自由,不得踏出雪阳宫半步。还要每天将月棠阁完完整整的打扫一遍,且不许任何人帮忙。
这一遍打扫下来,一整天就过去了,也让陈碧书无暇再做其他的事情。
......
十日后,住在别院的盛楠得到了属下呈上来的厚厚册子,上面记录的是陈碧书十一岁以后发生的事情,其详细程度就像在旁亲眼看着陈碧书长大一样。
如果陈碧书本人有机会瞧见这册子,她会发现,上面好些事连她本人也没什么印象了。
盛楠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一字不落的认真阅了一遍。
其他倒没发现什么特别值得关注的,只一件事,一件发生在她及笄那日的......大事。
由于雪阳宫里其他人的有心刁难,陈碧书打扫完月棠已经月至中天。今晚的月亮圆而皎洁,沐浴在朦胧的月光里,让她的思绪也跟着飘远了。
当年随父母下山之后,她郁闷了好久,尤其是当阿娘非要把她往“贤良淑德、大家闺秀”的模子里装时,就尤其的想念山上的生活。不过久而久之,她竟也习惯了,还结识了新的朋友,并且开始在阿娘的操持下物色未来夫婿。
曾经那些山上的日子,心里那个特殊的影子,渐渐淡化成了记忆。
她以为日子会这么平静的过下去,可就在她及笄前两天,阿爹来信说他会赶回来。当日,一大家子等了一整天都没影,直到半夜,阿爹才被人背了回来,浑身血琳琳的,大夫说是被人震碎了筋脉,别说练武,连站起来也是问题,又被冷兵器伤了心肺,就算用顶好的药材吊着,也活不了几年。
阿爹走的那趟镖很重要,中途被劫走之后,赔了大半个镖局才息事宁人。而且阿爹是镖局的活招牌,他变成废人的消息传出去之后,生意一落千丈,阿娘又不懂经营,慢慢的,很多镖师都另谋出路,镖局也越来越败落了。
那两年,家里就没断过大夫,但每一个见到阿爹的情况都愁眉苦脸的摇头。直到后来,来了一个上门讨水喝的游医。
他说,雪阳宫的绿幽灵,可以活死人、肉白骨,当然也能医治阿爹的伤。可阿爹阿娘并没有表现出高兴,也不许她再提此事。
她不解,多番追问才知道,传言绿幽灵是雪阳宫的镇宫之宝,每一百年才开花一朵,吃了还能增加内力修为,是只有宫主和宫主夫人才能享用的至宝。
雪阳宫是江湖上综合实力排名第一的门派,其底蕴之深厚可以追溯到两百多年前。这两百年来,上门求花之人数不胜数,但从未有人成功过。所以,那游医提供的法子,跟没有并无本质区别。
如果一开始就无解倒也罢了,但既然让她知道了还有一丝希望,就不能白白放过。于是,她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离家出走了。
这里面,唯一的变数就是,雪阳宫宫主竟然是曾经的八师兄!
这让原本比较单纯的事情变得复杂。她也狠不下心做出任何欺骗和伤害师兄的事情来,想了许久才想出嫁给他这个主意。她发誓,自己会当个尽职的夫人,照顾他的一切,危急时刻可以舍命挡险,如果他遇害,她就为他殉葬。
只要,他把绿幽灵当做聘礼给她......
别院屋顶上,盛楠抬头望着夜空中的同一轮明月。知道了事情原委,他并没有觉得消气,反而心里的淤堵更甚。
每每想到如果雪阳宫宫主不是自己,而是另有其人,哪怕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儿,她也会用同样的方法达到目的,身上的冷气就止不住的往外溢。
既然知道了陈碧书的底,盛楠就更不着急回去了,整日悠闲度日。就是苦了他的属下们,每日在两点之间往返,传送文书。
与此同时,杨墨也终于听手下汇报了盛楠和小师妹一起共度良宵的事,他听了之后,一方面欣慰时隔这么些年,盛楠终于破了童子身,废了打小就练的童子功,这下自己终于可以翻身农奴把歌唱,把他打趴下了!
另一方面也唾弃盛楠这种吃了不认账的行为,而且对方还是小师妹,以后见了面多尴尬。
看来,还得需要他这个师兄出马撮合撮合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