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沈夜清今日喝(偷)了点儿酒,脑子昏昏沉沉的,在私塾里百无聊赖的溜达着,视线飘忽无法聚焦,偏偏那不懂世事的小学徒凑上来问:“先生,你是不是又偷喝李先生的酒了?”
沈夜清把窜在手中的书卷成桶状轻轻的打在小学徒头上:“小孩子家家,乱说些什么。”
桃落村位于“齐国”边界,外属长年战乱,偏偏此地空前的安宁,地方也小,所以各个国家都没有把这放在眼里。常年如此,这里经变成了自辖地。
因为过于的自在,这里也涌进了全国各地的能人异士,沈夜清就是其中一位,只不过她就是个平平凡凡的教书先生。
四年前的一天,被一对夫妇在荒郊野外捡到,也不知受了什么伤,昏迷了三日,被李先生用药材吊着好不容易救回来一条命。醒来之后对自己的记忆一概不知,庆幸那对夫妇看她文化了得,气质儒雅,村里正好也缺个教书的便聘请了她,算是给了个很好的安身之处。
这四年来,虽然她经常不着调,但把那村里的小娃娃都教的有模有样的,而且学的知识泛及兵法,文学,天文,地理,那些小娃娃都爱听她讲外面所发生的趣闻。
但那也是两年前的样子了,而如今的沈先生则是越来越懒,偶尔授课,有心情的时候拿点小话本讲讲,兵法传奇之类的是绝口不提,除非给他贿赂点李先生亲自酿的青梅酒才行。
一想起青梅酒的清香,刚讲完课的沈夜清咂吧着嘴,正准备偷偷去李先生家里再顺点酒解解馋,却一个脚下不留神,摔进了路边又高又密的草丛里,又被躺在这里面的“尸体”吓了一跳。
那人全身沾血没有一处好地方,连长相都看不出来,不过通过高大的身形来看是一男子,还有气,只不过太过虚弱昏过去了。沈夜清半蹲下来盯着这具人体看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把人带回家中再做打算。
过来两三日,男子终于醒来,只是第一反应竟然是抱着被子缩在墙角,活活一副小姑娘被地痞流氓调戏样,迅速的瞅了瞅自己身上,可惜被伤口疼的呲牙咧嘴:“你对我做了什么,我的衣服呢?”
沈夜清抽了抽眼角,勉强忍下把他扔出去的欲望:“让我当柴火烧了,还挺好用的。”接着把手里的药粥递到他面前:“这就是你衣服的成果。”
男子瞪着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粥,半晌,又看着手中的粥哭唧唧道:“那衣裳可是我娘和家姐不眠不休做了数日才完成的,就为了我路上能风流倜傥,好有个姑娘看上。”
听了这厮的话沈夜清没有一丝触动,扭头就出门,心想这厮演戏也忒差了。
贰
又过了小半月,男子身体终于可以下床走动了,却莫名有了雏鸟情结格外的粘沈夜清,甚至要和她一起去授课。沈夜清忍了几日,也便随他去了,不过不允许他进私塾。
直到一堂课快要结束,慕笙都没有再出什么幺蛾子来,这还是让沈夜清很吃惊的,随意撇了窗外一眼,就看见慕笙坐在私塾门前的大槐树上,一脸“正经”的望着她。
沈夜清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又做口型让他别捣乱好好在那呆着。偏偏让眼尖的小学徒看到了,立刻咋呼了起来:“你们快看,树上有个人还朝先生抛媚眼!”
沈夜清羞恼着回头瞪着小学徒:“眼睛这么好,回去把《增广贤文》整篇抄五遍。”
终于到了放学,沈夜清快步的朝大槐树走去,然后把全部力量集中在脚上猛地朝树干一踢,正坐在树枝上闭目养神的慕笙直接摔下了树。
慕笙站起来揉着腰抱怨:“我伤才刚好,小手别这么狠,就不能对人家温柔点。”
“幕大少爷您身强体壮,没事还爬爬树,我相信这点伤您还是承受的住的。”沈夜清阴阳怪气的说。
幕大少爷张了张嘴,还未来得及抱怨,就见沈夜清像见了鬼似的拉着他就跑,“完了完了,那姓李的家伙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还要一两个月吗?”
慕笙还未反应过来,以为要躲到沈夜清家,沈夜清突然一急转弯带着依旧懵着的他来到她邻居家——当初捡来沈夜清的夫妇家。
这对夫妇姓孟,沈夜清带着慕笙冲进来时孟氏夫妇正在做饭,见这架势,吓了一跳,举着刀看着他们。
慕笙堪堪站稳脚跟,喘着气抱歉的对他们笑笑:“不好意思,打扰了。”
孟氏夫妇看着他这才反应过来,沈夜清却顾不上这些,把慕笙拉到前面,扔下一句“麻烦照看一下”就疾步跑了出去。过了一会儿,沈夜清就回来了,只是脸色肉眼可见的比刚才难看。
慕笙连忙迎上去,关心的问:“怎么了,那个人是孟先生?你做了什么让他生气的事?他训你了?”
沈夜清瞟了他一样,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倒是一直在旁看着他俩的孟夫人开了口:“你们还没有吃饭吧,正好这饭也做好了,大家一起吃吧。”
蹭了一顿饭的沈夜清很是心满意足,心情也跟着好了,在李先生那受的气早给抛到脑后。慕笙却惦记着她刚才不太好的脸色,问:“发生了什么?”
此时已是黑夜,月亮爬上树梢,沈夜清围着自家院里种的桃花树转悠着消食,月光打在她身上,平添了一股平日里沈先生没有的神秘气息。
她像是没有听见他的话似的,又围着桃树转了六七圈,快把自己绕晕时才停下了:“孟先生啊,他是怪我偷喝了他自酿的青梅酒,和我闹脾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