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仙见他难受,十分不忍,她看出勒克是故意找宁枢的麻烦,可归根结底,原因还在她这里。
她轻轻拍着宁枢的背,小声道:“你不能饮酒,刚才委屈你了。”
宁枢握住她的手摇头:“不妨,宁枢没觉得委屈。”
留仙道:“我知道你有多难受,这过敏的滋味可不好受了。”
宁枢却笑了,脸上虽然现出红疹,却还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的确难受,但我觉得很开心。”
“开心什么?”
宁枢道:“我开心于殿下长大了,不再像小时候那样……任性了。几月来我一直在发愁,怕亲王来后,您会伤心难过,也会拼命留着他。昨日您还醉了酒,本以为今夜您会宿在他那里,却没想殿下并无此意。”
留仙有些吃惊,原来自己这个身体那么喜欢勒克?连宁枢说起两人同宿也不尴不尬,不知这两人曾经有什么恩怨纠葛。但就现在而言,她可觉得勒克危险得很,一点都不敢多想什么。
再看看身边的宁枢,温柔细心,长得也好看,怎么看怎么喜欢。有这样神仙的人物在一旁,这个公主本尊怎么还会喜欢霸霸道道的勒克啊!真是想不通。
不过陈留仙也无意多思考什么,她本着游戏人间的态度,就像客串另一个人的生活一样,才不将那些奇奇怪怪的设定放在心里。
她抱住宁枢的手臂,轻轻靠在上面。
“有你在身边,我当然对那个勒克毫无想法啦——今晚你留下吧!”
可宁枢没有立即答应,而是面露难色:“公主今夜还想让我陪?”
“怎么?不可以吗?
宁枢笑道:“公主想要,就没有什么不可的。只是宁枢已连续陪伴殿下三日,若今夜还留下,恐怕会惹人非议。”
留仙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问道:“能有什么非议?我宠你还宠出错来了?”
宁枢摇头道:“殿下当然不会错,可今夜本该国婿伴宿,公主忘了不打紧,若是宁枢不提醒,那就是宁枢的过失了。”
国婿?陈留仙怎会不知这称谓是什么意思。她才意识到,原来宁枢并不是这人名义上的夫婿,这位“宁官人”,可能只是个男宠……
我的乖乖,男宠都如此绝色,也不知这国婿会是个怎样的神仙!
继而想到,要是真有男宠,应该不止一个,那么除了宁枢,会不会还有旁人?
这想法不禁让她咽起口水,半是吃惊,半是期待,便打算套下宁枢的话。她绕着弯儿问道:“只怕不光国婿,‘他们’也会议论纷纷吧!”
宁枢果然点头道:“我还当殿下没有察觉,朋逊、苏昉、博易等人早就想求见殿下,只是最近亲王来京,生怕惹您不快,忍着不说罢了。”
这……这么多男宠啊……
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幸福啊!
陈留仙已经不知作何反应为好,说话间轿子已到了公主府,宁枢先下了轿,搀扶留仙下来。
两人一同走到堂中,一名男子正立在那里。他看上去二十岁出头,身材高大,衣着华美,面上一股冷肃之气,形体略显单薄了些。
他见了留仙,顿时一脸错愕,看向宁枢,皱眉问道:“你怎么把她带回来了?”
诶?这嫌弃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还未等宁枢回答,那男子突然又凑近了些,盯着宁枢泛红的面颊问道:“你饮酒了?”
宁枢只得回答:“半杯而已,不妨事。”
“谁说的?你稍等下,我这里有解酒药。”
说罢,那男子就抛开留仙,自顾自地去一旁找药。留仙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心想国婿的身份真是臭屁,这个公主在他眼中就和空气一样啊。
国婿拿着药过来,路过留仙身旁,也没有停下说一句话。留仙抽鼻子闻了闻,问道:“这是什么?”
“冰香草,解酒用的。”
还好,对于自己的回答并没有完全无视掉嘛!她从国婿手中夺过那包药,看到里面是茶叶一样的晒干的植株,叹气道:“他又没喝醉,只是过敏,解酒药管什么用?”
然后对宁枢说:“这红疹几个小时后就会消的,会很痒,不过只能硬挺着,不要用手挠,知道吗?”
宁枢应下,国婿眼中满是轻蔑地看着她,问道:“今夜怎么回府了?难道勒多尔不收你吗?”
听出他言语中的揶揄,留仙也懒得跟他计较,顺着他说道:“不收不收,我还被他赶出来啦!你若是也不收我,我就只有去找宁枢陪着了。”
国婿不知她话中真假,向宁枢看去,叹气道:“他今日不舒服,你别去烦他了,在我这里住下吧。”
留仙忙道:“诶,我怎么烦宁枢了?既然他不舒服,我今晚照顾他便是。弄得你像是勉为其难一样,用不着!只要你一句话,我们这就走,绝不烦你。”
留仙心中想和宁枢在一块,又怕宁枢因此惹人非议,所以非要在国婿这里讨个由头不可。
可也不知为何,国婿怎么也不松口,竟然还道:“你既舍不得他,那宁枢就不要走了,一起歇在这里吧!”
留仙尚在惊讶中,宁枢却道声“遵命”,简直把留仙吓得不行。
这是什么情况?!
她强迫自己将面色恢复如常,不断暗示自己,可能国婿的意思是让宁枢睡在厢房,绝不是她想得那样……然而宁枢已走到卧榻旁更衣,再看那卧榻,宽敞得能睡下四人有余。
陈留仙偷偷咽了口唾沫。妈呀,这什么场面啊!
原主……平时玩得够野啊……
她强作镇定地离开现场,走向一旁的桌案,掩饰地翻阅起上面的书籍。发现那文字与正体字有很大差异,也不知是何朝何代,但她毫无阅读障碍。
她又拿起一旁的信笺,粗略读了一阵,再看那落款,吃了一惊。
留仙书于某年某月某日。
留仙!难道这个身体的主人也叫留仙?
她狐疑地看向一旁的铜镜。铜镜纵然磨得光亮,清晰度也比不上现代的镜子。可就算如此,她还是认了出来。
那镜中的脸,和她自己的几乎一模一样。
她捧着铜镜,愣在原地。起初以为这只是命运的玩笑,没想到自己和这个公主同名。
对方姓什么?莫非也姓陈?
这是宿命吗?
她前世的自己?还是说……
脑海中层层问号如波浪般涌现,不远处传来国婿的呼声:“你在愣着做什么?过来更衣!”